有病

    “宁宁,累了吗?”中场休息时,郑洁立刻将厚重的羽绒服披到清宁身上,又将暖手袋塞进清宁的怀里。

    她知道清宁畏寒,现在他们拍摄的地方是一个比较偏的海滨城市,现在正值早春,气温虽然是零上,但海风吹在脸上还是让人觉得刺骨的冷。

    “谢谢小洁姐。还好,不过总是NG真有点让人烦躁,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演得不对劲,我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清宁冲她眉眼弯弯道地一笑。

    郑洁愣了几秒,回过神道:“怎么会?片场NG是正常的呢,我以前也去过其他剧组,导演喊NG有时只是因为一个群演站错了位置,什么情况都会有,对于谢导演这种完美主义者那就更是频频NG了。”

    “谢谢你的宽慰,小洁姐,不过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尽管问!”

    “就是,我看过你的履历资料......你家境和学历都很不错的,完全能有更好的前途,为什么要来当我的助理?”

    “大概是——我喜欢筑梦,我爱电影,爱片场的氛围,很想见证一个真正的电影之星在我眼前诞生。”

    “宁宁实话告诉你哦,之前我有做过倪清华半年的经纪人助理,跟她实在不对盘,后来就不干了。赵景瑜算对我不错的,知道谢导在力捧你,他是经纪总监,不能时时跟到你这边,所以给了我这个机会,当然啦,谢导也是对我考察过了,不然他也不放心我照顾你。”

    “可是,我也许会令你的梦想落空。”

    郑洁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我怎么会后悔跟你,你知道吗,从你第一次进天启开始,我就在关注你,是我和赵景瑜主动争取来做你助理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抢着来呢,不分男女的。最后还是我脱颖而出了!”

    她几乎敬畏地看着清宁,“虽然你平时已经美到惊人,可你表演的时候才是真的迷人,那种灵气,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你身上的美感是属于精灵的,我甚至觉得你不是凡人。连那么帅的徐回配你,我都觉得有亿点点遗憾呢。”

    “听到咯。”徐回长身玉立,翩然出现在她们身后,他仍穿着戏服,白色带花边的丝绸衬衣和黑色马甲,配上皮质的长靴,俊美潇洒,矜贵无比。

    “小洁姐姐,原来你平常就在女主演面前这样说我坏话。你这样做真的令我伤心,我很难过。”他蹙起俊挺的眉峰,神情似乎很有些受伤。

    被现场抓包,郑洁有些尴尬,只得强行找补:“不是不是,就是清宁刚才有点担心她是新手,怕演砸了,然后我就那么一说了......回回别多心啊。”

    清宁将郑洁熬煮的姜茶给徐回倒了一杯,递给他,“徐学长,小洁姐姐每天给你煮姜茶,你总得领她情吧,再说她刚才只是为了开导我。”

    徐回冲清宁眨了眨眼,接过她手里的姜茶,随后向郑洁无辜地微笑,打了个手势,示意她让出座位。

    郑洁撇了撇嘴,只得让位,他没客气地坐在清宁身边的椅子上:“应该被开导的人是我,出道两年,还没被人当面这么损过,都怪谢涟这家伙。”

    “学长早该知道他这个完美主义加强迫症的毛病了吧,现在怪也晚了。”清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赫然发现他的目光凝在她身上。

    那眼神,是嘉里的,贵族王子的清冷傲慢中带着一点点少年的炽热。

    和她回忆里的少年何其相似。相似的隐忍,相似的热烈。

    清宁怔愣了一下,随后心底弥漫起阵阵闷痛的酸涩。

    他的眼神和他此时朝她微微倾向的身体,证明徐回显然还没出戏,否则不会冒着被谢涟刀的风险来她身边。

    他们在剧组拍了一个月了,而刚才,他和清宁才有过一场吻戏。

    考虑到几人的关系,这场吻戏徐回提出借位拍,但清宁和谢涟都不同意。

    “我开始羡慕戏中的嘉里,”看到清宁的眼神变得缥缈,徐回收回目光,低醇的声音和在风中,“这家伙竟然能得到小渔的爱,我好像没他幸运啊。”

    “学长,”清宁注视着远处那个正在监视器前蹙眉的青年,对着身边的人,淡淡地说,“你刚才是在试图和你朋友的未婚妻调情吗?”

    周围寂静了一瞬。

    “对不起。”

    “清宁,我无意冒犯你,只是我现在的情绪没法不跟着你。”徐回的声音变得克制而冷淡,可依旧是充满磁性的,“这是我作为嘉里时的本能。请你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我会努力找好戏里戏外的状态。”

    “好。”清宁抱着暖手袋,对他笑了笑。

    -

    谢涟的剧组包下了拍摄地点旁边的一家四星级宾馆,因为休息不同步,也为了避嫌,清宁和谢涟分别要了一间套房。

    清宁拍了一天的戏是筋疲力尽,洗漱完快半夜了,准备和往常一样看会儿剧本就睡觉,门铃就响了。

    “谁?”

    “是我,清宁。”门外是谢涟清沉的声音。

    清宁不想开门,又怕他真的有事说,还是下了床不太高兴地给他开了门。

    “有什么事不可以明天再说嘛,都这么晚了,我准备要睡了。”清宁去梳妆台前拿起卷梳将刚晾干的长发梳通。

    身后的他只是静静的,也不说话。

    清宁透过妆镜只看到他站在窗边,手臂上搭着西服外套,从外面才回来的样子。

    男子米白的衬衫领口微敞,袖口也是散开的,整个人低沉颓丧,跟平时不太一样,

    “你想说什么?”他这幅样子是给谁施压呢,清宁不想大半夜的闹出动静给别人看笑话,只得压着火气问。

    他缓步走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侧脸贴在她的脖颈间,微热的唇瓣从她的耳垂处擦过,又恋恋不舍地吻了吻。

    “你和徐回很合拍,”低醇的酒香从他口齿间溢出,“真的很合拍。清宁,你对他那样笑,你笑得真好看,可你从来没有对我那样笑过。”

    清宁深吸一气,甩开了他的手,“你一定要大半夜地跑来找我麻烦吗?你要是为了我的戏份生气,请你先自我检讨!现在我很累,我需要睡觉!”

    她掀开被子,理也不理他,捂得严严实实地睡了。

    他缓慢踱步到她的床边,看着被子里的人,声音很是低沉,“我不会为了你们的表演而生气。清宁,我要得真的不多,可你不能对徐回......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想你知道这一点。”

    “我当然知道!”清宁猛地掀开被子,乌黑丰盈的长发有些凌乱,她坐在床上,清凌凌的眼睛逼视着他今夜因醉意而格外秀美动人的脸,

    “因为我是小渔,我和他拥抱亲吻,因为我在演戏,我想你应该没忘记,是你要求我必须入戏的!现在你因为我入戏来指责我?到底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谢涟的桃花眼里闪烁着迷惘的水意,连一向柔澈的声音都变得嘶哑,“我不在乎你们有没有亲密戏份,我只在乎你的心,我看到......你们下了戏坐在一起,清宁,你对他笑了。”

    她从来都不对他笑,还是笑得那么纯粹没有防备。

    清宁冷笑,“依你的意思,我不能对别人笑是吗?”

    谢涟垂下眸子,低声问:“清宁,你把他当作了谁。”

    她抿唇不做声。

    “在你眼里,我连做江澈的替代品都不配是吗?”他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机械的笑。

    清宁沉默地注视着他,他已经不再是白日里那个严肃挑剔的导演,此刻的他,软弱,卑微。

    她依旧没有心软。

    “是的,你不配。”清宁淡淡道:“不管你怎么对我示弱示好,我都忘不掉曾经因你而受过的耻辱。”

    “谢涟,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去爱你,如果你不想再维持目前的关系,我们就随时结束掉。其他的,我没有什么好说了。”

    她再次拉起被子,背过身子,继续睡觉。

    谢涟静默地站在那里,眼前闪过一个月前自己和薛晟对峙的那一幕。

    “你根本就捂不热她,哪怕你为她做的再多,她亲口对我说,心里的人只有江澈,她就是这么个贱人!谢涟,你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件工具,用来抵抗顾清然的工具,你竟然要为了她和我决裂,”

    薛晟擦了擦嘴角的淤血,冷笑道:“这么虚伪无耻的女人,她值得吗?”

    谢涟平淡地复述:“她说,她心里只有江澈。”

    “没错!我不会骗你,阿涟,不要怜爱这个假惺惺的女人,她不值得你为她做的一切,她真的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自己知道。”谢涟瞥了一眼被自己揍得口角开裂的薛晟,凛然道:“你一而再再而三,耗光了我对你的耐心。我现在真的很厌恶你,我厌恶死你那一套不择手段了,”

    “但我还不想恨你,因为我记得十四岁那年你背着快死的我遍体鳞伤地走出了那个地狱。阿晟,我们早就拥有各自的人生,而她就是我最爱的人,这是我的命,如果你再针对她,以后你就是我的敌人。请你牢牢记住这一点。”

    谢涟想着想着微笑了一下,此刻他承认,薛晟说对了,她的心里真的一点也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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