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温存之后。

    “清宁......”谢涟细密地啄吻着她的后颈，低声问，“你喜欢吗？”

    清宁慵懒地窝在他的臂膀中，只是掰着他宛如艺术品的修长手指玩，并不回答。

    这样一个清美出尘的男人，对她全身心的投入，她当然愿意接受他这份小心翼翼的讨好。

    却并不想承认，他一日千里的进步。

    更不想承认，她乐于享受他在床上的取悦。

    她丰盈的长发沾染了点点水雾，谢涟俯身轻吻她的发鬓，喃喃低语：“清宁，别离开我好吗，我们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你怎么了？”清宁蹙眉问。

    他从来不会提这些直白的要求。

    “只是，有一点害怕，我觉得现在的甜蜜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他在她看不见的上方露出一点涩然的笑，“也许我要的太多了。”

    “的确，”清宁的语气很是散漫敷衍，“你要的永远，我给不了。”

    她起身去了浴室。

    谢涟目视着她在暗色中婷婷袅袅的背影。

    须臾，他靠坐在床头，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阿晟，我想和你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晚上九点，老地方。”

    -

    清宁早晨洗漱过后，郑重其事地打扮了一次。

    今天是她第一天进剧组，不想像平日一样穿得太随便。

    清宁便在衣帽间挑出了一件深卡其色的学院风毛呢西装，再配上黑色铅笔裤和长筒靴，这一套上身后，很有种时髦的贵气感。

    她衣柜里的衣服是谢涟挑选后让人送来的，得益于他绝佳的审美，而清宁的身材又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基本上这些衣服她随便混搭都可以出街拍。

    谢涟和清宁到了片场，发现徐回竟然也是一早就到了。

    “新年好啊，两位！导演，我还是很敬业的吧！”徐回立刻停下和剧务人员的戏谑，上前调侃。

    谢涟微微一笑，只是点头做了回应，而后开始丝毫不留情面地说道：“前几天发来的录像我看了，你的演技有点套路化，直白点说就是油腻，如果继续这种表演方式，我认为你配不上我的女主演。”

    清宁站在他们旁边，听了这话，一个没忍住笑了。

    徐回有些不自然地瞥了清宁一眼，转头就对谢涟没好气地一顿输出：“本来这个本子我都没兴趣接，完全是看在你的面子，大过年的我都没顾得上玩，还要应某导演的要求给他录表演视频，嫌我演技差，你不早说？啊？有你这么办事的？拿我当替补，你知道多少人排队求我接他们片子.......”

    见徐回似乎真的动了气，怨言有喋喋不休的架势。

    谢涟也就没再绷着，笑道：“我还不知道你，给你两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所以我不能夸你，嘉里的演员，在我这里你当然是首选。可是我看了你的视频，发现你现在的演技竟然还不如两年前了，我希望你找到当年的状态。”

    徐回听得一愣，表情也凝重起来。

    谢涟继续坦言：“在你的处女作《无邪》里面，你有不足的地方，但那是少年人的常态，所以就更显得真实可贵，那时你的表演非常锋锐、灵气十足。而现在的你，好像是一块被磨圆了的石头，举手投足非常完美，但那样失去了打动人心的特质。能让人记住的东西，永远是有缺憾的，你明白吗？”

    徐回蹙起漂亮的眉峰，沉声问道：“你想让我找回两年前的那个状态？”

    谢涟点头，“没错，你必须得是那样的状态，才能演好嘉里，否则我得考虑换人了。今天拍摄的戏份主要是小鱼的，你在片场先找找状态，到了明天，我要看到一个崭新的孤傲少年嘉里，而不是那个完美的纸片人王子。”

    徐回收起了方才的漫不经心，一脸郑重道：“你放心吧，我可以。”

    被谢涟这么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他表演上的问题，徐回扪心自省，感觉自己最近确实有点浮躁了，大概是上一部商业片让他尝到了模式化表演的甜头，他不需要走心地演完了，却仍旧大爆特爆，现在又习惯性地代入了那种模式，甚至没有从头到尾地捋一遍美人鱼的剧本大纲。

    他对待演戏，不像初入行时那般真诚了。那时的他，真的只想演好一个角色。

    谢涟的一番剖析让徐回彻底摒弃了随便演演的心态，他原本以为，《美人鱼》就是一个谢涟用来讨未婚妻欢心的电影，他为了朋友才来友情出演，这个片子完全就是捧女主的，所以他根本没用心钻研，导致今天在女主演面前他被谢涟批的这么下不来台。

    他虽然年少成名，是众星捧月的明星，根本不缺异性的求爱示好。也是有点男人的劣根性的，在美女面前，尤其是清宁这样少见的美人面前，他还是不想丢了面子，这会铆足了劲想好好表现一把的，当下捧着剧本就去一边认真看了。

    清宁在一旁静静听完谢涟对徐回的点评，起初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后来也认真地听进去了。

    她得承认，谢涟对于导戏是非常专业严谨的，这既是家学渊源也是他个人天赋。

    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徐回，谢涟都是一视同仁，再亲近的人，到了片场演起戏来，达不到他的要求，都是行不通的。

    “你这样当着我的面不留情面说他，徐回学长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要是一气之下弃演了，你可不是得不偿失？”清宁笑着问。

    谢涟微微笑道：“像他这样的，就需要我来给他一点鞭策，不然太容易自满。一个演员，一种教法。”

    “哦？那你预备怎么教我？”清宁挑了挑眉。

    “你不需要我教，经过之前的对练，我发现你已经充分领悟了小渔这个角色的内涵，也许......是因为你和小渔很像。”

    “你不是在捧杀我吧？”清宁秀眉微蹙。

    “当然不是，”谢涟失笑道：“你们都有一种纯粹坚定的气质，所以你能很好地共情小渔，并在她身上糅合了你自身的某些特质，我说不好那种感觉，但是你的小渔既是美人鱼也是你自己，我认为这才是演员的意义，你真正赋予了美人鱼这个角色生命。”

    清宁心里到底是拿不准，她的表演目前只有谢涟一个人见过，而谢涟对她的滤镜多多少少是有的，不知道外人来看会不会觉得她演砸了？

    她笑了一笑，谢涟给她招来的助理郑洁此时蹬蹬蹬地跑过来，拉着她去了剧组的化妆间。

    过年前清宁有来试妆过，跟服装师化妆师她们也比较熟悉了。

    女生们凑到一起，那八卦就开始了。

    “清宁，听说你是谢导的未婚妻？不过你看起来真的很小啊，啧啧这少女的皮肤，我都不忍心拿定妆粉荼毒你。”化妆师文文拿起粉刷对着清宁的脸开工。

    文文年纪还未到三十，在业内资历已是非常老了，和很多大牌明星有过合作，和清宁交谈起来态度很亲切自然。

    清宁还没搭话，郑洁已经帮她抢答了，“那是当然咯，像宁宁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哪个男的不想赶紧定下来，咱们谢导演也不例外。”

    文文点点头，“这倒是，他们男的都不瞎。谢导演以前可是不近女色的，突然听说你是他未婚妻，我实在有些惊到了。不过你们在一起我们大家是喜闻乐见的，这神仙颜值太般配了！真养眼呐！”

    其他几个在化妆的演员也笑了：“那是因为你结了婚，圈子里的哪个未婚女性不对谢导演虎视眈眈。”

    郑洁是谢涟的忠实拥趸，立刻大声维护，“那谢导也都没放在眼里啊，你们不要在宁宁面前乱说啦。”

    文文为清宁最后整理了一下发型，赞叹地看着眼前的杰作，开始笑道：“就那么一说嘛，演艺圈谁不知道谢涟是个高岭之花，从来都生人勿近，哪个女孩能接近得了啊。清宁，你放一百个心，导演他呀只对你情有独钟，这部片子他可是为你费了不少心，还专门把我从别的剧组挖过来了。”

    清宁站起身，微微抬脸，打量起镜子中那个足以倾国的精灵少女，而后粲然一笑道：“嗯，我知道的。”

    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的身上。

    在场的不是没有人说她闲话，她是靠谢涟假公济私得来的女主角。

    但此刻，所有人目不转睛看着上完妆后穿着浅蓝色纱裙的女孩，不得不在心底叹服，除了她，谁能来出演童话中的美人鱼而不受奚落？

    当这样清艳无双的女孩出现在荧幕上，谁又舍得不多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