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七十五章/所爱

    陈夕照没想到有一天,色令智昏这个词也会用到她身上。

    怎么就和盛知樾发展成这样了?

    回到业安的当天,她在院子里浇了一晚上花都没想明白。

    第二天一看,三盆蝴蝶兰和十二盆三角梅已然被淹得只剩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慌得很,赶忙联系人把院子里的花都换了,换成喜水的铜钱草和栀子花。

    然后……继续浇。

    盛知樾隔天回来的时候,陈夕照依旧是他离开时的姿势,只是浇花变成了剪枝。

    但他的眼神并没有在她手上停留多久,就落到她挽发的簪子上。

    簪子是红木的,之前没见过,只一眼他就看出是新的。

    “我回来了。”

    陈夕照咔哒一声,差点给手上那株剪秃了。

    她掩了掩回头,就见他撑着落地窗框,笑得和平常有些不一样。

    “逸悔和辞怠情况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本来也不是太严重的伤。”

    他也换鞋下来,随意捡起一只掉落的花枝嗅了嗅。

    “我明天去看看,他们有说想吃什么?”

    “有妈和奶奶在,不用管。”他顿了顿,“更何况你也没好多少。”后半句明显更加关切。

    “我怎么没好多……”

    陈夕照有些迷惑,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看他笑意渐深反应过来。

    “那就是好了?”他边说边朝她头顶伸过手。

    陈夕照立刻警惕退了一步。

    盛知樾没有跟,而是举着刚从她头上取下的叶片晃了晃,还用眼神问她“怎么了”。

    “不要离我太近。”

    陈夕照干脆不装了,挪开三步远继续剪枝。

    “为什么?”

    他虽然不懂,但还是没动。

    “烦得很。”

    “是我没来的时候更烦,还是现在来了更烦?”

    “……”

    陈夕照没再给他眼神,提着工具站上更远的小三角梯,为造型树修新长出来的枝。

    她今天穿了件改良旗袍裙。

    裙形轻薄,衩开得并不高。站在上下两级台阶上,裙摆迎风掀起的弧度,像极了逗阿瓜的那根羽棒。

    盛知樾没忍住上前。

    但他脚步声刚响,陈夕照手上的咔哒声就停了。

    她转身,没想到他已经到了跟前,微吓着往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她差点滑下台阶。

    好在她自己及时稳住。

    但盛知樾早已箭步上前。

    虽然没有掉下地,但她依旧掉进他怀里。

    她站得高,盛知樾只到她腰腹,看她的时候有些仰面。

    陈夕照莫名生出一种被他举起来的错觉,随后忽然想到很久之前,在花房确实被他举过一次。

    盛知樾眼神微凝,似乎也想到什么,埋头抵在她腹前,轻笑了一声。

    “你一定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陈夕照推了推,推不动他。

    “我在想……如果你现在背对着我就好了。”

    “……”

    “夕照,你要不要试试看?”他忽然抬头,眼底明晃晃写着跃跃欲试。

    “什么?”

    “你转个身。”

    “……不要。”

    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少男人,但却知道什么是男人,开始挣扎着想要下地。

    但没挣两下就感觉腰上一紧,悬空着背躺进他怀里。

    下一秒后颈上传来一阵刺痛,盛知樾一口叼住了她的脖子。

    她的脊椎几乎瞬间就麻了,但右脚还倔强地扣在台阶上,死死不肯挪开。

    “嘶……”

    “盛知樾!你是不是有病?”

    她还是小瞧了这厮的胆子。

    她明显带了点气。

    盛知樾闻言卸了点劲儿,改在她伤口轻啄,鼻息灼人:“你花房落在我怀里那次,我就想这么做了。”

    他好像收敛了,但没完全收敛,甚至可以说愈发猖狂!

    陈夕照又恼又气,一巴掌敲他脑袋上,趁他呼痛的间隙趁机溜下来,离他十步远。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要想了。”她义正言辞拒绝。

    “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可以学。”他正色追问。

    陈夕照脸上一热,本来想岔开眼,但想起来这事儿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便正经答:“你太用力了,能不能收着点?”

    “疼吗?”

    “疼……倒是不疼,就是有点累。”

    “那我们今天换个地方,水里怎么样?这个省力。”

    “嗯?”

    陈夕照微微蹙眉,总觉得自己原本要说的话不是这个,但不等她想清楚,她已经被盛知樾打横捞走了。

    之后……

    之后她发现,盛知樾说的还真有些道理。

    那些原本用来推拒的话,自此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几天后,盛逸悔兄妹俩痊愈,谢策也回来了。

    他又恢复成了原本散漫不羁的样子,丝毫没有回去继续当警察的打算。

    吃饭的时候陈夕照问他:“你是放弃当警察了吗?”

    谢策点点头:“警察队伍里不能有我这样的败类。”

    盛知樾微微一顿,有些稀奇:“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谢策笑着起身:“但我已经有了别的计划,等着吧!”

    他收了自己的碗盘去厨房,结果打开龙头没看见有水流出来。

    “怎么回事?坏了?”

    “总不能是没水费了吧……”

    他边说边打开手机查看,盯着屏幕上鲜红的“欠费通知”一脸不可思议。

    从电表上读取客服号码就给人拨过去。

    “哎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还乱扣费的……”电话一接通,他就嚷嚷起来。

    陈夕照和盛知樾听见动静,问怎么回事。

    谢策抽空回了一嘴:“催我交水费,说我们这个月用水量比上个月翻了三倍!他编个水管漏了我都觉着比欠费可信,我刚交的钱我能不清楚?还讹到我头上来了……”

    他嘟嘟囔囔,回头又和对面吵起来。

    陈夕照和盛知樾许是想到同一件事,脸上各自闪过几分心虚。

    但对视一眼后,盛知樾忍不住闷笑了一声。陈夕照的眼刀子立刻飞了过去。

    这事儿不是他们故意瞒着谢策,但误会却是确确实实发生了。

    晚间等陈夕照回房休息后,盛知樾邀谢策出来喝茶,三言两语解释了过去,让他不用揪着客服不放。

    他说得语焉不详,但谢策自己猜出来了。

    “这么说,你和夕照有了夫妻之实?”

    “咳,是。”

    谢策舒了口气,不是盛知樾预想中的反应。

    “也好,这样我也能放心走了。”

    盛知樾听出不对:“你要走?去哪儿?”

    “法国。”

    “逸悔自己跟你说了?你要跟她一起去?”盛知樾脸色顿沉。

    谢策蹙眉盯了他一会儿,起初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很快就想明白。

    “你要送盛逸悔去法国读书了?”

    “你,你不知道?”

    “谢谢,现在知道了。”

    谢策一饮而尽,没好气道。

    “我原本想送你一份更好的工作,或者你想做其他的也行,”盛知樾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还欠你一个人情,不是吗?”

    谢策嗤笑了一声:“不用了,你留着自己用吧。还有……”

    他放下茶杯起身,“我去法国不是去当谁的跟屁虫,是为了工作,但具体什么工作我没法跟你说,你要因此误会那我也没办法。”

    “谢策,我不是……”

    “好了别说了,再说我可能一怒之下真去当跟屁虫了,所以你最好闭嘴。”

    他转身就走。

    盛知樾叫住他:“抱歉谢策,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逸悔现在年纪还小,很多事情自己想不太清楚。”

    谢策停下脚深吸了一口气,但没有回头:“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我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他招了招手,这回是真走了。

    谢策搬出去了。

    一如他当初出现的那样突然。

    陈夕照不曾听他留下什么讯息,想来真是找到了新的方向。

    她并不觉得伤感,而是真心为他高兴。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个阿姨,吃不惯的缘故,入秋之后陈夕照瘦了一些。

    也贪睡了一些。

    当然后者是和盛知樾同床共枕之后才有的毛病。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整理之前采风时画的图册。

    闲下来撸撸猫浇浇花,偶尔看一些菜谱,琢磨怎么向谢策学师,毕竟胃口一直不好,也不是个事。

    这天早上,盛知樾突发奇想将陈夕照从被子里拉出来系领带。

    陈夕照打量了一会儿手里的布料,一脸茫然:“我不会。”

    “我教你,这样……”

    他握住她的手,一步步告诉她该怎么做。

    好容易系好后,他又借故圈着她亲热起来,大有把刚系上的领带再解开的趋势。

    陈夕照已然累得很,催着他离开。

    可真等他走后,又觉得好像睡不下去。

    她干脆打开电视看了起来。

    随便调了几个频,她还是想看新闻。

    业安本地正好在播放早间新闻,竟然还和盛知樾有关。

    画面里,盛知樾戴着她之前送的领夹正在接受采访。主播解释,盛通今年一直在大力支持乡村教育,成立了专门的基金会,为偏远地区提供校区援建食物供给和教师培养,尤其针对以往不受重视的支教老师,有专门的奖励机制。

    “您为什么会将这个项目命名为‘夕照计划’呢?”

    “一个名字而已,没有什么故事。”

    “我听说,是和您太太有关?”

    “你们知道?”

    “所以这是您对太太隐晦的示爱?”

    “不,我的本意只是想实现她当时的一个愿望。”

    “所以您太太的愿望是?”

    “她希望……每一个看她的孩子们眼里,都能有光。”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个‘夕照计划’……”

    陈夕照看着屏幕上神色沉静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她忽然就明白了盛知樾对她的所有心思,明白了何谓爱其所爱,忧其所忧。

    说起来,当初的方休待她也是如此。

    对她看重的人礼遇有加,对她心怀忌惮的人恨之入骨。

    无论往后盛知樾待她多亲近,她这一生,想来也不可能真忘了方休。

    这对盛知樾不公平,陈夕照知道,但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平衡。除非,除非他们俩是一个人。

    但这显然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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