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叛徒。”

    路易丝看到一个黑影破窗而逃，她急忙跑到门廊外的庭院。

    那是斯内普教授？

    路易丝幻影显形到了个视野好的高塔，她看到那个蝙蝠般的身影，正穿过黑暗朝围墙飞去。

    卡罗兄妹给伏地魔传递消息，哈利已经在霍格沃茨了。

    而斯内普被赶跑了。

    路易丝心下了然。

    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现在就是最后的战役。

    路易丝来到了天文塔，她刚走近，就看到那句“I.”，而附近被更多人留下了更多振奋人心的语言，只是光芒更弱地围绕在周围。

    她笑了笑，举起魔杖，在空中画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魔法阵，指挥它们飞向霍格沃茨的各个角落。

    布好阵后，楼上楼下传来轰隆隆地声响。

    城堡中大大小小的雕塑动了起来，在路易丝到达走廊时看到那些铿铿作响的铠甲挥舞着宝剑和带链子的狼牙球，正有序地行动着。

    随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往外走，由教师和级长护送着赶往大礼堂。

    路易丝的双手忽然疼了起来。她那无形的镣铐变得滚烫，伏地魔在呼唤她。

    “抓住波特，路易丝，我很快就倒。”

    伏地魔的声音在路易丝耳畔回响。

    他们快来了。

    路易丝揉了揉手腕，缓过劲来之后，离开了天文塔。

    大礼堂里那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黑朦朦的，闪烁着点点星光，下面的四张长桌旁坐着衣冠不整、头发蓬乱的学生，有的披着旅行斗篷，有的穿着晨衣。

    这里那里不时闪过校内那些幽灵的乳白色身影。无论是死人还是活人，每双眼睛都盯着麦格教授，她正站在礼堂前高高的讲台上对大家讲话，身后站着留下来的教师们，包括费伦泽，还有凤凰社成员。

    “……疏散工作由费尔奇先生和庞弗雷夫人负责监督。级长听到我的命令后，组织你们学院的学生，负责将他们井然有序地送到疏散地点。”

    麦克米兰从赫奇帕奇桌旁站起来大声喊道：“如果我们想留下来参加战斗呢？”

    他的话赢得了一些人的喝彩。

    “如果够年龄，可以留下。”麦格教授说。

    “我们的东西呢？”拉文克劳桌旁的一位女生大声问道，“我们的箱子，还有猫头鹰呢？”

    “来不及收拾财物了，”麦格教授说，“最重要的是把你们从这里安全地转移出去。”

    “斯内普教授呢？”斯莱特林桌旁的一位女生喊了起来。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他逃跑了。”麦格教授说，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桌旁爆发出一片欢呼。

    “我们已经在城堡周围布下防御，”麦格教授说，“但不可能守住很长时间，除非我们不断加固这种防御。因此，我要求你们必须迅速而沉着地行动，听级长的——”

    突然，另一个声音响彻了大礼堂，把她的话淹没了。那声音高亢、冷酷、清晰，说不清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似乎是墙壁本身发出来的。

    “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

    学生们中间发出尖叫，有些人搂作一团，惊恐地四处张望，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大礼堂里一片寂静，这寂静压迫着人们的耳膜，这寂静如此巨大，大得似乎礼堂里都盛载不下。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说，“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我等到午夜。”

    寂静再次把他们全部吞没了。每个人都转过脑袋，每双眼睛似乎都找到了哈利。

    “他在那儿！波特在那儿！快把他抓住！”

    是潘西。

    “你真的相信他的鬼话吗？”

    当格兰芬多、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的学生几乎同时抽出魔杖站起来面朝潘西时，他们注意到斯莱特林那里有另一个冷静的声音传来。

    路易丝像众望所归那样站了起来，同样看着潘西：“你们觉得，他有这么善良？想想吧。”

    斯莱特林的学生纷纷看向路易丝，瞪着眼，却没有人说话。

    麦格教授看着路易丝，语气清晰肯定地说：“斯莱特林的学生可以费尔奇先生一起先离开礼堂——”

    “不，先别动！”路易丝一挥魔杖，大门砰地一下就合上了。

    “你想做什么？”麦格教授问。

    路易丝说着站到了长凳上：“我想问——斯莱特林真的没有人想参加战斗吗？”

    “你是个叛徒？”

    长桌的另一头有人大喊道。

    “我是个叛徒？”路易丝一想到这里，嘴角就难掩笑意，“对，我确实是。不如说，我从来不是食死徒。”

    全场哗然。

    路易丝的目光却穿过人群找到了凤凰社成员，她和乔治相望着彼此，笑得同样地狡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忍辱负重和迫不得已好像全消失了，这好像只是一个他们俩经营多年的绝妙的恶作剧那样。

    “对，她是我们这边的。”

    乔治在凤凰社成员中走了出来，笑着说。

    “从来都是。”

    麦格教授看着路易丝，欣喜地笑了。在场绝大多数人也是同样地惊喜。他们嚷嚷着“早就猜到”什么的。

    “疏散学生的工作应该是我们来做的，麦格教授。”路易丝挥动魔杖，做了好几个门钥匙，分别飞到其他三个学院的级长们手里，“门钥匙会送你们到凤凰社的各个据点，很安全。”

    “你是想把我们留下做人质？”有斯莱特林激动地喊道。

    “我很想，说真的。”路易丝又做了几个门钥匙，漂浮在空中，“但凤凰社规矩太多了，原则上不允许我做这么歹毒的事情。退一万步说，你们的黑魔王眼里你们有一点分量吗？”她瘪瘪嘴，“我也会送你们离开，你们某些人的家在哪，我再清楚不过。”

    听起来是个威胁。

    路易丝不想这样做的，但她看着那几个人的脸想到他们的食死徒亲属，就气得牙痒痒。

    路易丝看向斯莱特林长桌，轻轻松松点了几个名字：“你们真的相信他说的？你们还记得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她的目光掠过阿比盖尔，她的耳环正在那个傲慢的女孩的发梢那闪闪发亮。

    “他什么时候把你们的家人当做人了？”

    路易丝尖锐地问道。

    她点到名字的几个学生低下头，抿着嘴，不说话。

    “你们还记得他复活前，你们过的日子吗？你们真的不想回到那时候？”路易丝继续发问。

    或许其他学院的孩子不会注意到这一点。他们不会知道斯莱特林的孩子同样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因为他们的麻木或许还更悲惨一点。

    “这是一场豪赌。”路易丝说，“赌凤凰社和食死徒哪边会赢。”她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你们其中有很多家族从来不想参与杀戮。留下来，是为你家族戴罪立功最好的机会。”

    那些门钥匙落到了德拉科的魔杖上方，他拿着纳西莎的魔杖，站在路易丝身边，立场不言而喻。

    大家似乎更讶异路易丝能把德拉科收拢到自己这一边。

    “斯莱特林的学生更了解我。”路易丝说，“那你们应该知道，我就有能力让你们选择相信我，能在这场战争里全身而退。”她目光如炬，“你们可以留，也可以走。”她看了看手表，“想想吧，到午夜有多少时间？食死徒攻进来时会想到你们？他们根本不在意你们还在学校里！当然！没有人有义务护送你们离开，凤凰社做了这件事，你们是不是可以让你们的家人停手？”

    路易丝知道，有一部分人是绝对会被她说动的。

    她最后看向麦格教授，麦格开口道：“现在用你们女学生头子的门钥匙，疏散吧。”

    学生们动身了起来，跟着级长撤离。让人高兴的是可以看到有不少学生选择了留下，包括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

    路易丝回到了凤凰社成员之中，她和他们挨个问候击掌，最后和乔治拥抱。

    “到午夜只有半个小时了，我们需要迅速行动！霍格沃茨教师和凤凰社成员联合拟定了一个作战方案。”金斯莱指挥道，“弗立维、斯普劳特和麦格教授分别带领战斗队登上三个最高的塔楼——拉文克劳塔、天文塔和格兰芬多塔——那里视野开阔，位置有利，便于施魔法——”

    “食死徒到了。”路易丝走到窗边，看着外围熙熙攘攘的黑影，他们正在突破屏障。

    “到时间了，是吧？”乔治站在路易丝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

    “你怕不怕？”路易丝笑着。

    “你怕不怕？”乔治笑着反问。

    “怕？”路易丝看着他，“我怎么会害怕？全世界最厉害的乔治·韦斯莱就在我身边，我怎么会害怕？”

    乔治愣了愣，很快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刮了刮鼻子：“你还记得这个……”

    一年级的时候，我坐上了你的扫帚，那天你笑得明朗，说着臭屁的话，我只想揍你。

    而今天，我们在一起守护这个留有我们最美好回忆的地方。

    我当然都记得。

    “我还记得——”路易丝的魔杖举起，“我们一定会赢！”

    食死徒突破了屏障，向城堡冲刺。

    夜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道古老的魔法阵，彼此连结，闪亮的光铺天盖地而来。冲在前锋的食死徒被从天而降的魔法灼伤得倒地不起。

    路易丝一阵晕眩后缓过神来，伸手抹去流下的鼻血。

    她早就不是那个年轻的狂妄的孩子，这些年她可多学了不少魔法。

    “待会见？”乔治看了眼弗雷德后伸手示意了一下，在路易丝脸上落下一个吻，“我也该去给他们些苦头尝尝了。”

    “让他们见识见识吧。”

    路易丝脸上还沾着些没擦去的血，对着乔治抛了个风情万种的飞吻。

    乔治转身走了，但目光还在路易丝身上，他刚要说什么。

    “I know how hot am I ! Go，idiot ！”

    路易丝又看了眼手表，只有半小时了。

    “坎贝尔小姐。”金斯莱叫住路易丝，“鉴于你的能力，你愿意做这次战斗的队长，奔波在各个防守据点进行通讯和调控吗？”

    “我马上去。”

    食死徒最终还是闯入了霍格沃茨。

    每个留下的人都无比英勇地战斗着。

    路易丝在战场中穿梭，她一点也不累，她从来没有觉得如此踏实。她觉得灵魂变得沉重，但也让她能够脚踏实地。

    这些年来，无论是斯莱特林留下的书籍，亲生母亲留下的笔记，朱利安叔叔的传授，还是小巴蒂的手段，朋友亲人的爱，都促成了如此强大的她。

    而直到今天，她再也不需要扮猪吃老虎了，她就是冲在最前方的猛兽。

    多年之前那个和路易丝一样貌美和潇洒的斯莱特林女孩，菲奥娜·奥苏利文，似乎就在她的身边陪伴着她。

    路易丝的母亲是那样特立独行又是那样潇洒自在。路易丝始终相信，母亲会很自豪女儿和她同样地擅长玩弄命运，让世人大开眼界。

    路易丝的对战时望向室外的战场，她的好朋友如尼纹蛇占据了中庭，正在和巨人分庭抗礼。

    纳吉尼被她送到哈利身边，保护救世主。

    “你这个叛徒！”

    无数次，路易丝听到有人冲着她吼。

    而这让她的心情更加高涨。

    “对！我就是叛徒！”

    她兴奋得不得了。

    “小心点！路易丝！”

    有人替她挡下一个偷袭，路易丝回头一看，是苏珊和几个赫奇帕奇学生。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擅长战斗，苏珊。”路易丝笑了起来。她的余光瞥见什么，转过头才发现这些人里还有熟人，“你们——也回来了？”

    塞德里克和秋面对那洪水猛兽般的敌人，并肩站着，丢出一个又一个有力的魔咒。

    “我们对彼此都不够了解不是吗？”苏珊大喊着，“我想我最后悔的是应该从在火车上和你认识之后没有一直和你做朋友！”她和同学一起击倒一个食死徒时回头看向路易丝，“那我就从来不会怀疑你！”

    “你知道吗，苏珊？”路易丝也解决了面前那个，“一点都不晚！”

    下一秒，路易丝转战到了另一个交战的中心。

    “你怎么样？金妮？”

    金妮发现面前的食死徒忽然懵了那样矗立着，转过身来，红发在空中划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那个食死徒被路易丝的幻境暂时困住了，他没有机会努力醒来，已经被金妮一道咒语击退了好远。

    “不能更好了。”

    金妮和路易丝击了掌，转身跑向纳威和卢娜，面向下一个敌人。

    在战争打响的那一刻，所有参与战争的人都成了格兰芬多。

    路易丝心想。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把勇气选做选择学生的一大标准，是因为他知道或者说期许，人人都应该心怀勇气。

    忽然间，有敌人咆哮道。

    “那是穆尔塞伯的女儿！她在帮凤凰社！”

    路易丝急忙回过头，她不断穿梭，在楼梯底下到了阿比盖尔，瞬间显形到她身边。

    可越来越多食死徒围了上来，逼着她们往楼梯上方不断移动。

    “是谁不要命了敢欺负我们院的美女？”

    一道诡异的火光穿过路易丝和阿比盖尔中间，射中了那群食死徒，他们顿时燃烧了起来。

    “赖尔！”阿比盖尔尖叫道。

    路易丝回过头，看到赖尔坐到扶手上一路滑下来，最后落到路易丝身边。

    “你回来了？”路易丝瞪着眼，“你——”她看着赖尔一身浮夸的衣着，特别是那毛茸茸的大袄，惊喜的笑容不自觉地僵硬了。

    “看看这是谁？我的绯闻女友？”赖尔拍了拍路易丝的肩膀，“听说我走之后传了—段我和你的过往嘛，路易。”

    “准确说是你追求过我的过往，并不是我们的过往。”路易丝忍俊不禁，但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这是什么打扮？”阿比盖尔显然和路易丝有同样的感受。

    “好看吧？”赖尔转了一圈，随缘丢了几个什么暗器出去打中了远处的几个食死徒，“法国风情。”

    “别给法国抹黑。”路易丝嫌弃地摇摇头，她注意到又有食死徒袭来，准备好迎战，“你看起来像一只——很丑的鸟。”

    “说得好。”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又一道魔咒飞去，那群冲上来的人扭曲了起来，融化在地。

    “不动点真格，他们还以为我是真的草包呢。”克里科斯走到他们之间，转了转手腕，“没人给我拥抱？”

    没等路易丝和阿比盖尔做出反应，赖尔张开双臂把他们都搂到一块。

    拥抱绝对不适合他们四个，梅林作证，认识了这么多年，他们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可此刻他们借着短暂的休息留恋着久别重逢的欢喜，久久才松开。

    “你居然胖了，克里科斯。”阿比盖尔说。

    “哇喔！阿比盖尔！”赖尔意外地说，“你变得会这么风趣地调理气氛了？”

    阿比盖尔翻了个白眼。

    “看来弗雷德和乔治把你养得很好。”路易丝认可地点点头。

    “听说他们赚了不少。”克里科斯心满意足般说，“我当时要努力一点帮他们吃空金库，不用谢。”

    “有力气了就别说那些问候的屁话了。”阿比盖尔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扭头走向战场。

    “你一个人去哪？”克里科斯看了一眼路易丝又顿了顿步子跟上阿比盖尔。

    阿比盖尔的魔杖迸发出一道强烈的魔咒，她潇洒地回过头看向克里科斯：“我也不是草包，克里科斯。”

    赖尔又拍了拍路易丝：“克里科斯找到我，我们就一起来了。”他看向他另外的两个朋友，往他们那里跟去，“我们刚刚碰见过你那个真的男朋友，他好着呢！”

    他们三个在一块，路易丝也就放心了。她扭头向上跑去。

    时间过得很快，原来他们四个已经这么久没有凑在一起了。路易丝从来没提过，其他人也不说，但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这样一想，斯莱特林的学生还是太不坦率了。

    这一年里，路易丝常常坐在公共休息室。她会悄悄想念过往的时光，但她从没想过在最后会和他们三个一起并肩作战。

    这是最大的意外之喜。

    砰地一下。

    路易丝的身上中了一道魔咒，一道伤痕从她的额头往下，劈开了她的身体。她缓缓转过身，找到了她的敌人。

    小巴蒂·克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