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香,”昏迷中的Anne在一阵扑鼻的烤肉香味中被唤醒,光是闻到这香味就让她的身子恢复了一点精神。

    “你醒啦,”Michael含笑看着她。

    Anne觉得自己还是迷迷糊糊的,她发现Michael的样子有些奇怪,他的脸苍白得吓人,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

    “快来吃点东西吧,”Mie的背轻轻将她搀起,柔声说,“先吃肉,过一会儿我再给你找些水来。”

    Anne真的已经饿坏,她无暇去思考这肉是哪里来的,便从Michael手上接过往嘴里送去。

    但是,肉刚到嘴边,她却停住了,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又忍着饥饿把烤肉递还给Michael,“Michael你还有伤,你先吃吧,我不饿。”

    她一边说一边咽着口水,肚子也很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傻女孩,”Michael有一些感动,他把Anne的手推回去,轻轻地抚摸着她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干枯的秀发,“我已经吃过了,你把这些肉吃完吧。”

    听Michael这样说,Anne这才心安理得地吃起了手中的肉。

    见到这一幕,Michael心中最柔软的一块被触动,他顿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活着,活得好好的。”

    Anne狼吞虎咽地吃着肉,咀嚼声和肉香味在海岛的清晨飘出去很远,原本因为饥饿像尸体一样四散躺在海岸各处的幸存者们仿佛同时被通了电一样,爬起来望向这边。

    “杰森,他们哪儿来的肉?”

    在一棵大树边,坐着杰森和另外两个男人,一个光头,另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

    这两人和杰森一样,都是自由之星号上的船员,甚至地位比杰森更低,只是船底的锅炉工。

    海难的时候,他们把一个富豪和富豪妻子的脖子割断,抢了他们的救生艇得以逃到这里,现在他们和杰森结成同盟。

    饿死的那些人就是被他们抢走了食物和水,甚至连尸体也进了他们的肚子。

    因为这几天总是吃饱喝足,他们三个人和岛上其他面黄肌瘦的难民不同,肌肉饱满、斗志昂扬。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尸体的关系,他们的眼睛红得像是地狱的恶鬼,说话的时候眼睛瞪得快要撑破眼眶,亢奋如同癫狂。

    他们不明白,Michael不能行走,而Anne也从没有离开过,这肉究竟是哪儿来的。

    三人之所以笃定Anne没有离开过,是因为他们已经观察了Anne好久,这个岛上唯一的女性,他们倒是希望Anne会离开Michael身边,这样就能找机会跟上去尝一尝这小娘们儿的味道。

    “只有一个可能,”杰森舔了舔嘴唇,“咱们的Michael老爷和他的小情人同弗兰一样,私藏了一些食物。”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贪婪,尸体总有吃完的时候,在这里,食物永远不会嫌多。

    “那我们……”光头目露凶光,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他有槍。”杰森摇了摇头,他怀疑Michael的槍里没有子弹,但他不敢赌,而且Michael给他的感觉像是一只受伤的猛虎,即使没有槍,杰森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Michael的对手。

    “怕什么,一个残废,我们一起上。”刀疤脸也有点忍不住,他主要是馋Anne的身子,没有女人的日子他要憋疯了。

    “别急,让他们替咱们试试Michael老爷的斤两,”杰森努了努嘴。

    顺着他指的方向,有三个黑影步履踉跄着走向Michael的方向。

    “Michael,对了,这肉是哪儿来的?”Anne把肉吃了大半,觉得有些渴了。

    Michael正要回答,忽然眼神变得冰冷,扭头看向一侧。

    Anne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三个衣衫褴褛的男人把他们围了起来。

    “Michael先生,把吃的给我们。”

    这三个人面无表情,他们既不像杰森一伙那样眼露凶光,也没有乞丐似的祈求深情,他们面无表情,只有求生的本能,为了食物他们会做任何事。

    某种程度上,他们比杰森一伙更加疯狂,也更加原始。

    Michael没有说话,他扶着树站起身,一手把Anne拉到身后,然后迎向了三人。

    受尽浑身伤痛的折磨,也没能让Michael眼里的傲气减弱分毫,反而还增添了几分不屈。

    他挺直钢筋一样的脊背,宽厚而线条分明的脊背像是罗马武士的盾牌把Anne护得严严实实。

    然后,Michael睥睨一切的眼睛在海岸的各处缓缓扫过,他知道,海岸上的每一双眼睛同样在看着自己。

    受伤的狮王一旦后退一步,鬣狗们就会冲上来把它撕碎。

    眼前的一切,让Michael想起了多年以前,父亲把家族交到自己手里的时候。

    家族里的实权派人物唐尼看不起年轻的Michael,纵容手下不服管教,甚至当面出言不逊侮辱Michael。

    纽约其他的帮派也如那些闻到血腥味的鬣狗,蠢蠢欲动,内忧外患,稍不留神便是粉身碎骨。

    Michael找到了被手下层层保护的唐尼,从唐尼打手们的尸堆里把唐尼拽出来,用滚烫的沥青把他从头浇了个遍。

    那一天下午,被沥青包裹了全身的唐尼惨嚎着在布鲁克林最繁华的街道狂奔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活活疼死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从此以后,Michael的地位再也没有人可以动摇。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Michael眯起眼睛,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的面容毫无表情,但沉默里有一种令人心悸的压力。

    手槍还有不到十发子弹,Michael不想在这几个人身上浪费,他要用一种更直接和原始的方式来震慑所有蠢蠢欲动的鬣狗。

    如果是在平时,光是Michael散发出的这股压迫感,就足以让三人落荒而逃,而现在,这三人已经被饥饿控制了理智,Michael带来的压力使他们在恐惧的驱使下更加疯狂。

    “嗬!”为首一人按耐不住,发出一声野狗般的低嚎率先冲了上来。

    “嘭!”他觉得眼前一花,Michael的拳头重重砸在他的下巴。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洒出,不等他发出惨叫声,便觉得自己的头被人抓住。

    “咔哒!”这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Michael干净利落地拧断了他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他的两个同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当他们看到Michael不费吹灰之力地杀死那个人,恐惧的神情开始浮现。

    但很快,恐惧化作疯狂,两人一起扑了上来,在生存的压力下,他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配合,其中一个人扑上来牢牢抱住Michael的腰,另一个人竟然绕开Michael扑向他身后的Anne。

    “你敢!”Michael暴怒,鹰隼般凶狠的眼神锁定了那个冲向Anne的难民,他拉起抱住自己腰的那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开一段距离,然后粗壮的有力的大腿发力,左腿膝盖像一只冲天而起的打桩机,带着风声准确击打在那人的喉骨上。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他的喉骨瞬间碎成粉末,缠着Michael的双臂立刻瘫软下来。

    另一个扑向Anne的人没有注意到身后自己的同伴已经被Michael轻松解决,他的眼里只有惊恐的Anne,他甚至可以想象自己抓住Anne以后威胁Michael交出食物的画面。

    “我能活下去了!”他情不自禁笑起来。

    忽然,背后一阵恶风扑来,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剧痛,竟被人咬住,然后像是被猛虎扑倒的羚羊,整个人重心不稳被扑倒在地。

    “啊!”颈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

    Michael的腿不能行走,情急之下,他只能飞身扑过来,右腿的断骨处受到碰撞令他痛入骨髓,Michael却顾不了一切。

    他要保护Anne,这是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心有猛虎,所以他也变成了一只猛虎。

    “你不是人……救命!”被Michael咬住喉咙的这人已经发不出声,疯狂地挣扎着,在内心里恐惧的呼喊。

    终于,他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两人的身下,血流成了河。

    过了很久,Anne反应过来,她哭着跑向前,扶起血泊里的Michael。

    “我没事,”Michael吐出一大团血淋淋的东西,那是这人的喉管,他的嘴唇有些颤抖,却挤出一个淡淡的笑,“你快去把他们三个人的水袋找出来。”

    “好,你坐一会儿,我去找水袋,”Anne带着哭腔答应道。

    Michael笑着点点头,转过身的一瞬间,他的笑容冷下来,目光环视四周,海岸边死一样的寂静。

    就连杰森几人也不敢打量这边了,空气里的血腥味浓得让最凶狠的恶人也忍不住心生怯意。

    等到Anne回来的时候,她发现Michael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死去的三个人也没有多少淡水,他们三人的水袋凑在一起也就只有小半个水袋的水量。

    “Michael喝点水吧。”Anne正想叫醒Michael喝水,可忽然发现,他的身体又变得滚烫起来,他又发烧了。

    “Michael,我帮你敷一些草药……”忽然,Anne的声音停住了,她的手摸到了Michael的左腿,在被鲜血浸透的西服裤管下面,她明显感觉到有一块凹陷,仿佛Michael的大腿肌肉中间被挖掉了一块。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Anne帮Michael敷过好几次草药,Michael身上的每一寸伤口她都无比熟悉,他的左腿上不可能有这么严重的伤,刚才打斗的时候,也没有伤到那里啊。

    忽然,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Anne的脑海中,她单纯却并不笨,这想法让她窒息,伸出颤抖的手,Anne卷起了Michael的裤管。

    入眼之处,一个可怖的大窟窿出现在Michael大腿上,那雕塑般完美健硕的肌肉线条突兀地被剜去一块,Anne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人挖走了一块。

    “原来我吃的肉……”内疚和感动占领了女孩的心,她控制不住地嚎哭起来,“为什么要这样,Michael你为什么这么傻,我不值得!”

    “别哭了,傻女孩,你值得,像你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才配得上这个美好的世界。”Michael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断骨割肉的疼痛没有在他冷静的心海里掀起一丝波澜,但女孩的哭声却让他心碎,“只是一块肉而已,它还会长回来的不是吗?”

    “可是你的伤,”Anne一边哭泣一边把草药嚼碎了敷在Michael左腿的伤口上,但越敷伤口上的血涌得越厉害,她无助地压着伤口,眼泪把Michael胸口的衣服都打湿。

    “我们真的能活下去吗,能等到那一天吗?”Anne绝望地看着沾满眼泪和鲜血的双手,明媚的双眸被鲜血映得暗淡无光。

    “相信我,会活下去的,”Michael从她手里接过药草,按在自己的伤口上,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一些颤抖,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等我们得救了,我带你去西西里岛,去看看我家的庄园,那是我长大的地方。”

    “西西里岛……”Anne的哭声渐弱,这些天她曾听Michael说起过自己的家乡,虽然那也是一座海岛,但要比这里大得多,也不像这个海岛那么贫瘠,她知道,西西里岛就是Michael心里的天堂。

    Anne从小在内陆城市长大,来美国后才看过大海,她很想知道,西西里岛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地方养育出Michael这样坚毅而强大的男人。

    “是啊,我有好久没回去了,”Michael笑了笑,在回忆起家乡的时候,他的笑有点像个孩子,让Anne忍不住抱紧他。

    “那里的海面像水晶,比这儿好看多了,走在路上能闻到海风的味道,听到海浪的声音,”Michael低沉的叙述声也像是西西里岛边的海浪,一下一下撞击着Anne的心。

    “我家的庄园里种满了葡萄和西红柿,我和父亲经常在那里为葡萄浇水,偶尔也会打槍驱赶乌鸦,”Mine的肩膀笑道:“不过我们可不敢总是开槍,我的母亲不喜欢槍声,她会拿着擀面杖揍我。”

    “噗嗤。”Anne想象着这一幕,不禁笑出声,她不再哭了,Michael带着她的心进入了西西里岛,一瞬间,她忘记了所有的苦恼,连带着血腥味的海风也不再充满绝望。

    “我的母亲会用葡萄酒和西红柿调配肉酱,这是她的绝活,在煮肉酱的时候她会唱歌,我猜这是她的魔法,让西红柿肉酱像她的歌声一样美好,”Michael喃喃道,他想念母亲的一切,“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尝过母亲做的肉酱意面了,上一次母亲写信来说,除非在我的婚礼上,否则我休想再尝到她的手艺,也许我们可以在西西里岛结婚,你就能尝到我母亲的厨艺了,”

    Anne被Michael的描述馋到了,她仿佛闻到了肉酱的香味,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呸,我才不会为了吃西红柿肉酱而和你结婚呢,不,我是说我什么时候答应和你结婚了。”

    Michael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岸边忽然有人大喊:“船!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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