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沈惊拿开毛巾，直勾勾地盯着许清桉。
许清桉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心中有些不安:“医生…医生怎么说的？”
沈惊攥着毛巾说:“没事，说你就是低血糖。”
许清桉显然不相信沈惊的话，毕竟这种感觉绝不是简单的低血糖。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手，上面扎着针:“我…我是不是也有精神病？”
说着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沈惊有些无措，拿着纸巾帮她擦干眼泪:“你…你别哭啊，我…没事的，医生说了，只要好好吃药控制，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许清桉心如死灰地抽泣着，她试想过无数次这天到来时的场景，却没想到这来的如此之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好过几天…”
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在被窝里哭的不停，沈惊只是静静地陪着许清桉，陪她度过最难熬的一晚。
第二天，王萌萌和陈川以及他们的父母纷纷拿着东西来看望许清桉。
“桉桉，你别动，好好躺着。”萌萌妈妈一看到许清桉要下床。
许清桉这才乖乖回到床上，看着他们手里提着不同的礼物，有吃的有用的，心里酸酸的。
“阿姨，叔叔，我没事了。”许清桉笑着说。
萌萌妈妈看见这一幕，心疼地眼眶红了一圈，接着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了一沓钱，塞给许清桉，许清桉急忙回绝。
“哎呦，桉桉你就收下吧，你说咱们都多近的关系了，你跟你妈过的这么难，阿姨知道这点钱不能解决很多的问题，但至少是心意，收好了，要不然阿姨真生气了。”萌萌妈妈强硬地把钱塞进被子里。
接着陈川的爸爸也用同样的话术塞给许清桉一些钱，许清桉像是嗓子里卡了鱼刺，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惊买早饭回来，刚好撞上这一幕。
“叔叔阿姨，你们好。”沈惊礼貌打招呼。
萌萌妈妈见到沈惊就凑到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诶呦，小伙子真谢谢你啊，你跟小川还有萌萌回去上学吧，阿姨在这照顾桉桉。”
王萌萌急忙说:“我不去，我要陪桉桉，妈，你要非逼我去学校，我也听不下去课。”
许清桉盯着萌萌说:“萌萌，听阿姨的话，我自己可以。”
萌萌妈妈拽着王萌萌说:“是啊，你一个小孩在这能帮上啥忙，静添乱。”
就这样两个大人送走萌萌和陈川，可沈惊坚持留下，谁劝都没用。
“叔叔，阿姨，你们先忙自己的吧，这里有我。”沈惊看了一眼许清桉。
许清桉频频点头，这才送走两个大人。
许清桉拿出被窝里的两个信封，萌萌妈妈拿了两千，陈川爸爸是三千。
她将信封封好，放到书包里，沈惊注意到这一幕说:“你不用担心费用，我都交了。”
许清桉点了点头说:“沈惊，你把收据单给我，我有钱了还你。”
沈惊摇了摇头:“收据单扔了，不知道花多少钱。”
许清桉叹了口气说:“没关系，医院都有记录，能查到。”
沈惊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你不用还我，就当是你提前预支了补课费。”
许清桉说:“那不行，补课费没那么多，再说了这后面的课还没补呢，怎么能提前预□□么多呢。”
沈惊盛出一碗鸡汤，许清桉直接接过碗:“我自己来。”
“行行行，就你不愿意麻烦别人，那这钱怎么办，我帮你还给他们吗？”沈惊说。
许清桉看了一眼书包，“不，我妈那还等着用钱呢，以后我自己还。”
她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一点都不像刚受到打击的病人，换别人突然得知自己有遗传精神病，早就吃不下饭了。
沈惊突然问:“你妈妈那需要多少钱？”
许清桉咽下嘴里的鸡汤说:“怎么？又要做好人替我交钱啊，你说你喜欢个人要花那么多钱，多亏啊。”
沈惊眼神转了转:“说什么呢，就算不喜欢你，我帮我朋友怎么了。”
许清桉摇了摇头随后放下碗:“不用了，我有手有脚，欠钱我自己还，没钱我自己挣，用不着你替我交。”
沈惊掏出病例单递给许清桉:“你这情况上哪挣钱去？”
许清桉拿起病例单看了几眼，“没事，吃点药就行。”
“医生说了，你这种情况最好身边有人，万一你再出现这种情况，身边没人怎么办？”沈惊说。
许清桉听到这心咯噔了一下，“死不了，我还要考大学呢。”
沈惊嘴角撇了撇，“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清桉随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沈惊:“沈惊，你今天看到孟晨看我的眼神了吗？那种害怕还有冷漠…”
沈惊想了想说:“他本来就不靠谱，从我姐那件事你还看不出来吗？别喜欢他了。”
许清桉失望地躺下，身子转过去背对着沈惊:“我不喜欢他了。”
“可…我也不喜欢你了，你别再管我的事了，好好学习，将来当个好画家。”许清桉忍着眼泪说。
沈惊苦笑了一声，“别激我，你喜不喜欢我不重要，我愿意付出也是是我的事，你就好好养病，然后考个好大学，你不是说要逃离这里吗？”
许清桉哭的鼻子都不通畅了，“跟你说不清楚，好好的大道你不走，非得跟我挤在一块，你走吧，我的事你以后别再管了，求你了，钱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沈惊看到许清桉情绪有些激动，起身离开:“我走，我走。”
许清桉看着沈惊离去的背影，再次蒙着被子痛哭起来，仿佛在宣泄这糟糕的命运，和这难缠的疾病。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我努力挣钱，帮妈妈治病，好好学习，就想着能走出这里，为什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这么对我，为什么！
现在好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有病了，我去学校他们会怎么看我，尤其是江琳，我该怎么面对她的质疑。
一桩桩的事压的许清桉喘不过气来，只能靠无用的眼泪暂时宣泄出来。
沈惊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听着屋里的哭声，他一脸愁相地低着头。
打开手机，有几十条未接来电，都是爸打的，还有几条是沈暮柔打的。
“姐，什么事？”沈惊拨通电话。
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你终于接电话了，阿惊，你现在在哪？”
“我在医院，怎么了？”沈惊说。
沈暮柔说:“爸被你气的高血压都犯了，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这许清桉怎么好端端地晕倒了，我听爸说，说是许清桉有精神病。”
“老头没事吧？”沈惊急忙问。
“没事，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就行。”
沈惊听完来了精神，“那就好，对了姐，现在学校里有多少人知道这事了？”
“早都传遍学校了，搞不好学校还会让许清桉暂时休学，说是让她安心养病。”
沈惊继续说:“不…不行啊，她这才刚上高二，刚要文理分班，现在让她休学，她以后怎么考大学？”
沈暮柔回应:“那你怎么打算的，咱爸还知道你擅自把理科改为文科的事了，还说要跟你断绝关系。”
沈惊沉默了一会说:“老头这么生气，估计把我的卡给停了，你有钱吗？借我点。”
沈暮柔听了说:“你想借多少？”
“四千吧，我以后肯定还你。”沈惊说。
“跟我还说什么还不还的，对了，那个许清桉现在怎么样了？”沈暮柔追问。
沈惊看了一眼病房的门说:“没啥大事，很快就出院了。”
“那就行，阿惊，有句话姐姐得提醒你，我知道你喜欢许清桉，可现在她有精神病，要不你再想想？”
沈惊顿了顿:“说什么呢姐，这话我当没听过，别再提了，行了，先这样吧，挂了。”
不等沈暮柔回话，沈惊果断挂掉电话。
接着他站起来，透过门缝观察里面的情况，随后又默默走开，回到椅子坐下，靠着椅背，想着事情。
病房里的许清桉哭成了泪人，看着窗外的月亮，“这天，什么时候才能亮啊？”
＊
许清桉早早地就醒了，她走到病房门口，四处看了看没人，“走了挺好的。”
正要回房间，听到身后的声音:“醒了，给你买早饭了。”
她猛地回头，沈惊提着一袋包子，笑着地看着她。
“不是说不让你管我的事了吗？回学校上课吧。”许清桉说。
沈惊没有反驳，说:“我没管你的事，我是想着那补课费都给你了，不得好好照顾你，让你快点好，这样才能继续给我补课嘛。”
说着沈惊推着许清桉回到病房，许清桉继续说着违心的话:“你怎么那么犟，我都说了咱俩没可能，你干嘛还追着我不放。”
沈惊坐在床边说:“我知道啊，所以我正式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讨债，什么时候你还清我了，我就放你自由，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许清桉被拉着坐下，嘴里塞了个包子:“行，你放心，我很快就能还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