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阳台，江梨朵倒是懒得再卖关子，直截了当的：“是陈菲换的。”
韩霜情绪没多意外，她在心里列出过几个有可能的人，陈菲一直都是她重点的怀疑对象。
“她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知道是她？”
相对于这个人，韩霜倒是更想知道她为什么针对自己。
“她为什么这样我哪里知道，不过我听她偷偷接过一个电话，说什么我已经换了她的曲子了，我不能再做多了。韩霜，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看你不爽啊？你抢她男朋友了吗？ ”
韩霜一瞬间恍然大悟了，她怎么忘了那个说绝不会放过自己的人渣，他的手居然可以伸到这里来。看样子，陈菲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受制于人。
自己为什么会和这种人有纠缠，还要再纠缠多久。
韩霜感觉额头上突突的。
江梨朵一副看乐子的表情：“没想到，出来集训还能碰到这种宫斗戏码，说真的，你没怀疑过我吧？咱们俩是算不上朋友，可我也用不着害你，毕竟就算你发挥完美，也不是我的对手啊。”
江梨朵话说的直接，可也不无道理，韩霜现在确实还算不上是江梨朵的对手。
“我知道不是你，谢谢把知道的告诉我，我知道咱们俩当不了朋友，以后在俱乐部见面能打个招呼就是最好啦。”
韩霜要离开，被江梨朵拦了下来：“我还没说完呢，你不会觉得我特意叫你过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吧。”
“还有别的事吗？”
江梨朵却似是突然纠结了起来，刚才那副看乐子的神情消失不见了，天人交战了好一番终于问出了口：“你和游天奕在一起了吗？”
声音小到被风声掩盖住了，韩霜甚至没听清：“你说什么？我和谁在干嘛？”
江梨朵“腾”的一下脸红了，红到耳朵，扭捏了一会才又重复了一遍刚才那句话。
韩霜也懵了，刚刚还是“职场斗争天台交战”的戏码，怎么一下子就画风突变到了校园言情剧……
瞬间吹过的风都柔软了不少。
再看面前江梨朵羞羞答答不好意思的劲儿，是言情剧没错，但你找错人了啊，自己就是这种剧本中的路人甲，友人A的角色啊。
“我明确告诉你，我和游天奕从来没有在过一起，我们就是好朋友，所以你要不要反思下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针对错人了啊。”
韩霜回答的义正言辞，完全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自己可能会被打脸。
“但是他帮你转到了俱乐部，他为什么要帮你？你又不是什么紫微星？身上还有黑历史。”
江梨朵咄咄逼人。
“喂你搞清楚好不好，我那哪里是黑历史，我又没有做错事。至于他为什么帮我，因为我拜托他了呀，对他来讲一句话的事，随手做个人情送我吧。”
“可是奕少从来不管别人的闲事？也从来不插手俱乐部的事。”
“看你这么说你应该更了解他啊，那这边建议亲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韩霜想赶紧从天台这边脱身，江梨朵一副清纯小白花的打扮，搞得自己像个恶毒女配一样。
而且她听别人讲过星耀俱乐部一条非常重要的隐性规矩，就是绝对不能在俱乐部内谈论游天奕的八卦，不然当天晚上你就会接到她妈妈约你见面的电话。
她可不想以身试法。
“我当然了解他了”江梨朵不甘示弱：“我们经常会在一起参加比赛啊，天奕永远都那么沉稳，他热爱着滑冰，专注且努力，你知道一个那么优秀的人又那么努力真的很吸引人。可是他又像云端上的月亮一样清冷，让人想靠近又不敢，甚至觉得什么样的女生才能让月亮心甘情愿为她折腰呢。”
江梨朵不知觉间眼睛里竟涌上来一汪雾气蒙蒙的水。
韩霜有点想笑。
一是觉得江梨朵这会儿可以直接换个衣服去演琼瑶剧了，二是，三个月前自己也曾以为游天奕是清冷矜贵的，现在吗，不可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除了他确实很努力这件事。
江梨朵要是知道游天奕曾经用大喇叭在教练房里播放黄色小视频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她不自知笑了出来。
江梨朵瞬间火大：“你笑什么？反正不会是你这样的。”
“嗯，是哦，我也觉得。”
韩霜无意与她起不必要的争执。
“不过，就算他对你有一丁点意思，也没用，因为俱乐部奕少说了也不算。”
韩霜这次没说话，江梨朵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奕少没什么决定权的，上面还有她妈妈，她妈妈后面还有他爸爸，你知道之前俱乐部有个叫刘婷的女生，成绩也不错，就是因为给奕少递了封情书连夜被俱乐部辞退了，她妈妈不会允许猫猫狗狗接近奕少的，是大忌，你这三个月，和奕少的距离可比刘婷当初近多了呀。”
江梨朵声音轻柔，可话传近韩霜耳朵里，却像在里面放置了一颗突然爆炸的气球，震的人有一瞬间的失聪。
韩霜的失态让江梨朵颇为满意：“还笨鸟先飞，我看你是飞到枪口下面去了，美国远，她母亲不方便干涉，你猜等你回去她会不会和你算账。”
看着江梨朵娇媚的笑脸，韩霜知道她为什么要找一个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同自己讲了，陈菲的事江梨朵根本就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要把这三个月她的挫败感一股脑的讨回来。
“像你说的那样，如果在俱乐部里见面，我会同你讲早上好，但前提是，我还能在俱乐部看见你。”
江梨朵讲完朝韩霜甜美一笑，显然是对韩霜当下的反应很满意，转身朝天台口出口走去，她的雪纺纱裙被风扬起，在风中招摇的摇摆着，晃的人晕眩。
天台上没有遮挡，韩霜只觉得加州的阳光此刻炽烈的烤着她，她抬起手想要遮挡一下，可周围不断升温的空气并未给她喘息的空间，忽然觉得很口喝，迫切的想要灌下一整瓶的冰水。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录音软件一直在工作，她顿了顿，随即摁下了删除键。
莫名的，她又打开刚刚游天奕发来的那条讯息，不同于之前心境，这会儿看到那句“京北见”，恍如是一把悬于头顶的“达特摩斯”之剑，等着她回到京北接受审判。
是江梨朵危言耸听吓唬自己吗？明明这两个月无论是领队还是教练都对自己很好。
倏然地，她想到游天奕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比悲伤更然人难过的，是空欢喜一场。
韩霜心下冰凉一片。
要是游天奕当下在这里就好了，她特别想问一问他，江梨朵说得都是假的对吧，她只是想吓一吓我。
当下一刻，她竟有点想念游天奕那张臭屁傲娇的脸。
虽然臭屁，却也让人心安。
她看向旧金山市区的方向，不知道他的新节目学的怎么样了，应还很快就能回到京北了吧。
韩霜回到京北之后按约定会有五天的休息时间，然后再去俱乐部报道。
她帮妈妈刘叔叔和弟弟都带了礼物，给他们看自己在俱乐部挑战赛中的比赛视频，和他们讲纳帕城堡的葡萄酒，渔人码头的壮美落日，似乎几个月的外训一致向好。
其实如果不是临走之前和江梨朵的一段小插曲，确实算得上顺利。
韩霜内心的忐忑忧虑随着旅途疲惫的消散开始蔓延生长。
每一次手机响，无论是电话或是信息，她的心脏都急剧得收紧一下，生怕是收到什么陌生阿姨的电话，她甚至想掩耳盗铃的把手机搞欠费，让谁都找不到她，杜绝任何接收坏消息的可能。
不过三天了，一直风平浪静的，她甚至还被授予了星耀俱乐部优秀学员的荣誉。
也许，江梨朵真的只是添油加醋吓唬她呢。
做了一些心里暗示，她终于睡了个好觉，从傍晚一直睡到天亮。
像是做了很多梦，可醒来却一点也不记得了。
睡醒了看到赵城城发来的一条讯息，邀请她去家里玩。
赵城城家住在京北北边的别墅区，从市中心开车也要差不多一个小时，没有闹市区的烟火气，主打一个静谧环境好。
当然，和游天奕家那种在市中心河畔旁闹中取静的顶级豪宅还是比不了的。
韩霜为什么知道游天奕住哪？因为队友们虽说不能八卦游天奕本人，但可以八卦他住的房子和他的其他周边啊。
听得多了，韩霜想不知道都难。
韩霜坐地铁到了最近的那一站换乘了网约车，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赵城城正在……除草，韩霜定睛看了好一会，这是借由外训找到了人生的新方向？。
赵城城很专注于除草，直到韩霜走到跟前也没什么反应。
韩霜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维罗妮卡夫人的语调：“赵城城，这片草今天除不完就别想回去睡觉。”
赵城城吓了一大跳：“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会做完~霜儿你吓死我了！差点给我送走！”
韩霜笑得直不起腰：“怎么，除草除上瘾了，果然不会滑冰的训宠师不是个好园丁，不然我上网给你找找兼职啊城城。”
几句随意的打趣，好像又回到那段苦中作乐并肩作战的日子，说来怪，难挨的日子日后想起来，总是让人在未来的日子中回味。
赵城城腼腆的笑笑：“可能一时半会没法从那抽离出来吧，你看见旁边那座小山了吗，我这几天就有个强烈的冲动，想要爬上去，征服一下它。但一想到只有自己，就又没那个心气了。”
“哈哈，那改天一起，咱们就当忆苦思甜了。”
“走啊霜儿，进屋去，我买了好多零食，你挑着吃，再给你看个惊喜。”
赵城城一副“你就瞧好吧”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