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眼

    “2015年1月1日

    他在静静的情义中生长”

    第三天剩下的就是长跑了。

    班长在赛道旁边,说:“尽力就好,不用太拼啊。”

    叶辰开玩笑回他:“放心吧,我们舍命。”

    江轩和骆景和也点头示意,表示知道了。

    另一边,何静和林夕正在演讲台上,商量地换林夕来讲她们班的加油稿。

    “嘶嘶——”

    “赛场上红色跑道,一圈圈铸就这赛程。在3000米的征程上,你们无畏骄阳,不惧风尘。当你们站……这3000米的路程,大家将见证你们燃锋光芒,为你们喝彩。奔跑吧,五班的骆景和,江轩,叶辰同学,我们永远为你们加油!”

    少女的声音回荡在操场上,说话声音极清,坚定,洋洋盈耳般,令人一听之下,有说不出的舒适。

    仿佛能安抚人心,给人信心。

    林夕此刻心跳如鼓,仿佛心不再属于自己,心中的猛兽也越发要突破铁笼,重见天日。

    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他名字,

    光明正大地为他加油。

    *

    操场上,尽管江轩知道林夕在疏离自己,听到她为他加油的时候,依旧还是会心动。

    赛道外的欧泽华调侃道:“听到了吗?阿轩,不拿个第一都对不起这加油啊。”

    骆景和跟他碰了碰拳,由衷地替他高兴:“待会我可不会让的。”

    江轩有点忸怩,含笑挑眉道:“不需要。”

    枪声一响,江轩首个跑在前面,耳朵边只有风声,周围一切事物仿佛都没了声音。

    少年的汗滴大珠珠地掉,像是不知累般,只想着往前跑。

    一圈又一圈......

    最后,累到他甚至看到林夕站在终点,清澈灵动的杏眼含着笑意在等他。

    可他到达终点的时候,焦急地左顾右盼,始终找不到林夕,人就像原地消失了一样,不见了…

    *

    在回教室的路上,何静挽着林夕,有点激动地说:“夕夕,刚才江轩和骆景和最后冲刺的时候,好帅啊!”

    又补充道:“虽然有时候挺恼他们的,但他们帅是真的帅啊。”

    林夕回顾着刚才的画面。

    嗯,很帅。

    少年红着脸朝她的方向跑来,好似这一次不再是她走向他,而是他跑向她。

    这暗恋恍惚也不再不公平。

    她的脸滑过一丝丝的羞涩,心尖的位置像是遁过一阵阵暖流,瞬间盈满了柔软的情动…

    *

    当天下午,何静把林夕约到学校的小花园里。

    结果到时不见何静身影,看到了江轩,也知道了到底是谁约她。

    林夕心微微沉了沉,想着自己也不能再逃避了,主动走上去。

    轻声问:“江轩,有事吗?”

    江轩似乎有点紧张,手握拳又松,松了又握。

    想不到这个打架不怕,没心没肺的混世大魔王今天竟为了一个女孩紧张。

    “我,我今天,拿了金牌。”

    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她。

    他逼着自己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一动也不动,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嗯,恭喜你啊。”

    林夕声音寡淡,垂下眼帘没有看他。

    “林夕,我——”江轩鼓起勇气像是要做什么时,林夕猛得打断他。

    “江轩!不要喜欢我,我不好,我也不想谈恋爱,对不起。”

    然后转身离开,留着江轩站在原地。

    真的对不起,江轩。

    他目送她的身影远去,克制全身喧嚣着把她留下的欲望,却没有再向前一步。

    他静静站着,嘴唇被他咬的发白,双眼布满了血丝,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

    是不想谈恋爱,

    还是不喜欢啊

    ……

    他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和挣扎,再睁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好似刚刚差点失去理智的不是他。

    啧,真狠心,连听都不听。

    ……

    *

    运动会过去后,一中的学生继续恢复朝六暮十的生活。

    秋深渐入冬,落叶随风飘,冬天终究还是来了,冬殇季节,大雪纷飞。

    冷风嗖嗖,几乎是一夜入冬。

    大家都开始穿起外套,冬裤。

    教室外寒风刺骨,教室里暖气腾腾。

    大家都非常兴奋,因为上完下午的课就是元旦了,再有就是今年的江边还会有烟花盛宴。

    “朋友们,我们待会见!”

    经过差不多一年的相处,五班的四十多个同学们都熟悉得差不多了。

    他们决定这次元旦晚一起出去玩,随便再加深感情。

    晚上七点半,大家就集合完毕。

    “哇哦,夕夕今天很好看诶。”何静有点看呆,习惯了林夕可爱的样子,突然变了风格,令人惊艳不少。

    今天林夕穿的是一身白色的厚短连体衣,围着红色的围巾,一双及膝的马丁靴,

    细软的黑发扎着一个麻花辫,碎发散落在鬓角。

    清丽的少女气息中又添了抹娇媚。

    林夕嗔瞪她,用食指抵住嘴巴,小声说:“嘘,小声点。”

    “哈哈,不要害羞嘛。”

    ……

    江轩远远凝望着林夕,眉心微动,脑海中闪过一抹身影。

    去年元旦节遇到的人是她。

    怪不得,感觉熟悉。

    原来是她啊。

    江轩苦笑。

    认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人家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

    *

    12点整,烟花似瀑布般升城,像一条撒着碎钻的银河,开升出五光十色的琉璃花朵,一轮又一轮地绽放,落在人们的眼中。

    林夕快速地望骆景和的方向撇了一眼。

    她的心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扔了一块大石头,还在泛着波浪,一圈又一圈。

    少年的耀眼如同去年一样,让人一眼万年。

    林夕想起海子《给你》的一句话:你是在静静的情义中生长,没有一点声响,你一直走在我的心上。

    于她而言,骆景和也是在静静的情义中生长,没有一点声响,一直走在她的心上。

    繁星点点的夜晚,有繁星,有月亮,有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也有他。

    一阵烟花,仿佛划破了天,划破了一切不开心的事情,唯独没有划破她对他的喜欢。

    而是加重了这份喜欢。

    少年时期的心动与其说是一场悸动,倒不如说是突然出现在生命里的一束光,让人无法抗拒只能接受。

    少女这份暗恋,就好像春风暗恋鲜花,夏雨暗恋荷叶,秋月暗恋湖水,冬雪暗恋月亮,黎明暗恋短暂交接的清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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