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归来

    艾尔蓓在房里见到了艾隆王在寻找的伊戈,一个莽撞的醉鬼,满房的酒臭味令她皱眉,她本以为瘫坐在床铺前的人已经昏死没了意识,正要趁势踢几下,可刚抬脚,伊戈猛地站起身、扔下酒壶。

    哐啷——!

    酒壶碎成片片,同时伊戈像是一头深林里机警的野兽,欺身把兄长的未婚妻禁锢在自己与门板之间。

    三年,不只艾尔蓓经历着身体成长的变化,伊戈同样如此,他就像他残忍好战的族人一样高大强壮,把半开半掩、透射进房的微弱阳光又掩去了大半,在艾尔蓓被拘束的一片昏暗中,只有伊戈的双眼迫人危险而闪亮,死死地钉在她身上。

    “你——”

    “你醉疯了吧?这是我的房间。”艾尔蓓打断他。她忍着不别过头,浓郁的酒臭是其次,但她更无法忍受的是伊戈此人。

    “艾尔蓓,”伊戈缓慢危险地叫她,伸手掐住她的手腕,他的掌心湿热、黏腻,有汗水或酒水,他们贴得如此近,这些复杂的气味不断刺激艾尔蓓的嗅觉。伊戈威胁,“你扔了我送你的首饰,你好大的胆子,一个俘虏、一个奴隶,竟敢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我。”

    艾尔蓓冷哼,“奴隶——你怕是忘了我和卢斯的婚约了。”她饱和恶意地强调,“过不久我既是你的家人也算是长辈。”

    嘣——!

    伊戈的拳头重重砸在门板上,“闭嘴——闭嘴!”

    艾尔蓓对于他的拳脚从来不做退缩,三年来她挨过不少伊戈的揍,这些暴行只是一笔一笔在心中记上。

    所以擦过她耳边的拳头令她短暂错愕,再回过神后,望着剧烈喘气的伊戈,受制于人的她反倒发出胜利者般的轻笑,“伊戈啊,你的拳头该瞄准点,让我鼻青脸肿出席婚礼也不错吧。”

    “你错了,”伊戈压低头,鼻尖几乎要撞到艾尔蓓的,原先擒住她手腕的手改而去扯她的前襟,“你是我的。你不会嫁给那个懦夫,你是我的。”

    艾尔蓓后知后觉。

    在这个昏暗、无第三人在场的房间,疯狂——不用酒精迷志就毫无理性可言的伊戈,他可以凭身体天然优势肆意妄为。

    艾尔蓓能清晰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紊乱躁动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心跳清晰可闻,还有深色可怕的写满了贪婪欲.望的双眼。

    她在德尔西人眼中只是战利品,象征权力的金苹果,她可以操纵这一点,她做得到,想想玛夏女王如何周旋在她的五名死敌堂兄弟之间……

    艾尔蓓的思绪千回百转,然后她伸出手,亲昵地覆在了伊戈拉扯自己的手背上,“还不是。”她的语速不急不慢,“没有诸神见证与婚约誓言,你现在占有了我,也不是你的妻子。”

    “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妻子?”伊戈眯着眼,“你只配替我暖床。”

    “我知道你想。伊戈,你认为你哪点不如卢斯?”

    “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即便你先于你的兄长拥有了我,在旁人眼中也只是个可怜可耻的贼,最终我还是要披上嫁衣与卢斯站在圣坛前,作为他的伴侣。”艾尔蓓说:“如果没有卢斯、没有艾隆——”

    “你给我闭嘴。”伊戈低吼,他的恫吓不再有力,艾尔蓓的视线所迫,却也因此能将他的情绪转变尽收眼底。

    艾尔蓓没有赌错,伊戈是真的在考虑,听进了她这个仇敌的言语挑唆。三年的交恶,只有暴力折磨与羞辱言语交流,伊戈混沌无情的天性依然被她看透。手足之情、伦理道德在利益面前对伊戈来说不值一提。

    “我的伴侣,联姻由谁来履行——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你兄长。”艾尔蓓低声说:“你只比卢斯晚出生两年。”

    …

    两年。

    伊戈低头瞪着艾尔蓓,她深灰色的眼珠,坚毅的神情,勾起的嘴角。

    他肯定没有忘记纠缠在彼此家族的血债,也不会听信康马克女儿的任何说辞,她意图引导他走入某种陷阱。

    如果是过去,他会狠狠扯住她的头发,掐住她的脖子,用拳脚教训她管好自己的嘴巴和她高高在上的脾气。

    他知道自己此刻也能完全做到,脑海中的微弱声音在鼓催他如此,随着年岁增长,体格间的差距让他可以轻而易举碾碎她,甚至在她叫喊声惹来其他人以前——

    没错,他要摧毁一切,在卢斯那该死的懦夫赶来以前,她就会完全属于自己,他该这么做…

    凭什么!?

    “该死!”然后又是一连串的咒骂。

    两年。

    只比卢斯晚出生两年!

    有些陷阱是明知存在也会有人上赶着跳进去的。

    家族的统治权、声望财富…还有高贵的公主妻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晚出生卢斯两年,一切将归他所有!

    伊戈日日夜夜的酝酿,不甘、嫉妒、野心在心底扎根茁壮,三年后的今天,他深深仇视着卢斯,鄙夷后者对艾隆言听计从的怯懦,也反感昔日奥恩古斯对他一遍遍辅佐兄长的教诲。

    族人意图将他塑造成理想的次子,活在卢斯阴影下的备品,迎娶卢斯瞧不上眼的姑娘,甚至得眼睁睁看着艾尔蓓为卢斯生下一个又一个儿子,而那些恼人的小怪物会一步步将他拖离权力中心,剥夺属于他在家族中的影响力。

    艾尔蓓只是往其中添了把火,恶意早已在心中熊熊燃烧。

    “你说得对极了。”伊戈勾起冷笑,他伸手,指尖穿过艾尔蓓胸前披散着的长发,让发丝在五指间缠绕,“我以为你就一副皮囊可看,想不到你也不傻。”

    “我注定成为国王的妻子,怎么能没点见识?”艾尔蓓的面容生动洋溢着某种扭曲的幸福,有着不亚于伊戈的残酷,她必定陷入了兄弟相残的美好幻想,没有人会怀疑艾尔蓓对德尔西家族的恨,她无数次当着他们的面立下盖许以生命为代价要他们以血偿。

    这些伊戈自然也是清楚的。

    但他一如既往的自信,不认为她能逃离他的掌控。

    且也头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艾尔蓓双眼闪耀如烈焰,危险又令他迷恋。

    所以他默许了她的小伎俩,在她伸手推开他的面颊拒绝他的索吻时并没有恼怒。

    艾尔蓓说:“我属于胜利者。在你成功以前,我不会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你就好好看着吧。”他说。

    ***

    位在圣山塔拉的北部阿尔斯特地区,名义上的共主奥凯德.高纳特已然失去了威信,正值他统治的第三年,疾病、叛变频发,身心具疲的北部国王正思考着以黄金与暂时的投诚以换取南部的和平来专注于对付格兰卡与她的泰隆战士。

    大海浪潮翻卷夹带着几艘小船组成的舰队驶向港口,战士们翻过船舷跳上岸边,他们之中有费奥纳骑士也有前至高王康马克麾下的武士與德鲁伊西昂,此时各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历经了三年,在杳无音讯的一千多个日夜过后,王子和骑士们从封闭且危机四伏的影之国历劫归来。

    科普雷是最后下船的,他抖落深色斗篷兜帽,露出了与夜一样漆黑的长发和眼睛,若不是颈部上露出苍白肤色,他或许能融入夜色中。

    他的神情没有重归故里的喜悦,或者其他足以称为激动的情绪,就像一尊会动、且会转动眼珠子的好看雕像,苍白的面孔和黑色的目光环顾四周,而在他肩上,那柄血红色的长.枪却兴奋闪烁着血光,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骑士们神情各异,但大多都有敬畏与警惕,不愿承受他的注视。

    “我们出发吧。”科普雷不容质疑地下决定,“去艾明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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