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表系在大三下学期新增了一门时尚摄影课,采用理论和实操混合的模式讲学,上课地点选在摄影棚中。
为了方便合作讨论,小组成员被老师安排坐在一起。
姜晞与姚楚阔、林芊、万夏这个奇奇怪怪的小组从上学期的形体课延续到现在,竟然开始和谐起来。
姜晞会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零食分给万夏,而万夏也不再时时针对她,看她的眼神里甚至多了一丝崇拜。
林芊有些摸不着头脑,“晞晞,她是爱上你了吗?”
姜晞点点头,把糖果也分给林芊几颗,“大概是的。”
老师正讲到派拉蒙布光。
由于姜晞这一组一直有声音,老师的视线一下锁定在了她身上,“这位同学,请你上来一下。”
姜晞被抓包有些羞愧,她闭上了嘴,小步快跑上台。
姜晞按照老师的指令站在摄影灯下,明亮的光哗地开启。
她今天素颜上阵,脸上白嫩光泽,被灯一照恍若一尘不染的菡萏,白净却天生带着诱惑力。
“同学们,派拉蒙布光就是将主光从高处打在模特的脸上,强光照在前额、鼻梁和脸颊,暗处阴影自然形成……”
说着说着,老师忽然盯着姜晞的脸停顿住,“姜晞,你喷了草莓味香水吗?”
“对不起老师,我在吃糖。”姜晞讪讪一笑。
“吃吃吃,怪不得学院老师都说你长胖了!”
“怎么可能又长胖了?”
下了课,姜晞跟在林芊后头怀疑人生,“我都快把自己饿晕过去了,这都还能胖?”
林芊安慰:“没胖啊,老师她肯定就是看你在课上吃零食故意这么说的!”
姜晞垂头丧气好一会儿,走过学校喷泉时又往自己嘴里塞了颗软糖。
“姜晞!你给我滚出来!”
学校正门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吼叫,一男一女扒拉着学校的铁门使劲摇晃。
姜晞浑身一颤,脸色在瞬间差到极点。
万夏小心翼翼问了句:“晞晞,那是你爸妈吗?”
下一秒顾淼淼走上来推了把姜晞,她幸灾乐祸地说了句:“去啊,不是在叫你吗,什么事情啊,都闹到学校来了?”
姜晞回头瞪了眼顾淼淼,警告她:“请你管好你自己。”
顾淼淼被她的眼神吓到,她张了张口,想要再说点什么,姜晞已经快步走向大门。
她冷哼一声,“也不知道平时得意个什么劲儿,看起来父不疼母不爱的。”
林芊立刻道:“关你什么事啊,你个烦人精!”
姜晞一步步走向父母,离他们越近,她的脚步就越发沉重。
隔着大门,她问:“你们来做什么?”
陈仪双手抱胸,毫不客气骂道:“给我滚出来!”
保安从小亭子里探出头来:“姑娘,那你是家长吗?都在外面喊了一个多小时了,你出去看看吧!”
铁门缓缓打开,陈仪再次道:“还不出来?要我进去请你吗?”
姜晞站到姜宗全和陈仪面前,他们俩很早就已经分开生活了,这次又因为什么聚到一起?
“我们的钱用完了,你再给我们打点钱。”
果然,是联合了来要钱的。
姜晞苦笑一声,“我没钱。”
“你混账!”陈仪啪一下将手机摔到地上,“你在网上火成这样,怎么可能没钱?”
“我要还钱给姑姑。”
“姜清都不回来了,当初是她自愿供你读书,你还把钱送回去干嘛?”陈仪走进一步,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你长不长脑子的?我们都快饿死了,结果你个白眼狼去把钱送给别人?”
姜晞的视线落在陈仪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还有一身名牌衣饰上,“快饿死了还穿这么好吗?”
“啪”的一声。
姜晞的脸颊火辣辣的疼起来。
陈仪抬手想要再打,姜宗全忽然上前唱起白脸,“你别打她了,小满,你再给爸爸妈妈打点钱,这事就过去了,爸爸真的急着用钱。”
“我说了,我没有义务给钱供你和你儿子出国生活。”
陈仪忽然皱起眉:“出国?你要出国?”
她瞪大了眼睛,疯魔了般:“你要跟那个女人一起出国?你不是跟我说要钱做生意吗?姜宗全你有没有良心,我跟你半辈子了你现在要和别的女人远走高飞?”
陈仪的声音尖利响亮,当着进进出出学生的面,她直接揭露了姜宗全的丑事。
被众人探寻的目光扫视,姜宗全瞬间没了方才的气势,他犹豫了一下,“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姜宗全逃跑了,陈仪却仍旧赖在学校门口,她看向姜晞,下了最后通牒:“给我账上打十万块钱。”
“我没钱。”她心如死灰。
陈仪:“你个白眼狼!上次你把我送进拘留所的事还没跟你算呢!你给不给钱?”
姜晞忍着眼泪,“我没有钱。”
又是一巴掌,脑袋嗡的一声,姜晞的两边脸颊疼得发麻,冰凉的眼泪顺着滑落。
“他妈的,你是要饿死我是吧!”陈仪用力到青筋暴起,她伸手将姜晞推到路边的树上,“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这样!”
“全都是因为你!”陈仪火冒三丈,对自己的女儿已经延误到极点,“要不是你,他会去跟别的女人过日子吗!”
姜晞的心脏一抽一抽发疼,她全身都靠在树上,几乎下一秒就要顺着树干坐到地上。
视线被眼泪模糊,她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这个近乎疯魔的母亲。
其实她早就麻木了,被骂被打都已经无所谓了,只是觉得很疼,哪里都疼。
“你给我滚!”
姜晞扶着树干直起身,在同校学生的打量下走进学校。
保安叔叔担忧地问了句:“小姑娘你没事吧?哦呦你爸妈怎么是这样子的啦?”
“没事叔叔。”姜晞摇了摇头,嘴上说没事,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
同行的人为了不让姜晞难堪,特意都站到很远的地方等她,唯独顾淼淼一直守在校门口,垫着脚看戏。
“姜晞,你妈妈好凶啊。”顾淼淼终于找到了姜晞不可告人的弱点,这会儿双手抱臂得意地看着她,“想不到他们对你这么苛刻啊?”
“走开。”
她好似经历了一场大火,嗓音被大火烤干,精气神也被烧干净了。
顾淼淼看到她这样更来劲,依旧拦着不让走,“你说你这么优秀了,怎么父母还是不喜欢你呢?那你这么努力的意义是什么呢?”
“顾淼淼!你太过分了!”林芊跑过来一把拉过姜晞,她皱着眉头挡在姜晞面前,“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天天看不得人好,看到别人有困难就开心得不得了,谁愿意和你做朋友!”
万夏也站在姜晞身边为她说话,“顾淼淼,我觉得你待人处事应该友好一点。”
顾淼淼:“切,那也比被父母讨厌来得好!”
姜晞已经没了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心情,“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芊担忧地问:“晞晞你没事吧?姚楚阔去帮我们买奶茶了,再等等吧?”
“不了。”姜晞抿着唇快步走出校门。
出了学校,能依靠的人就只剩下了林清露。
姜晞整理了下心情拨通了她的电话,“露露,你在哪呢?”
那头的人兴奋得快爆炸了,“啊啊啊我刚要和你打电话!你知道吗,孟子悟居然同意和我吃晚饭了!他经常给同学辅导但是从来不和人吃晚饭的啊啊啊我要疯了!”
“是吗?那太好了,你很有戏哦。”姜晞小声的说。
“嗯嗯!我今天晚上会晚点回来哦!”林清露问道,“你一个人OK吗?不要太想我哦!”
姜晞提高了几分音量,“当然可以!我才不要想你呢。”
“我亲爱的闺闺,我会补偿你的~”
挂掉电话,姜晞为了配合林清露勉强拔高的情绪又肉眼可见的消沉下来。
在通讯录里,姜晞看到了姜清的名字,她们频繁的通话停留在去年九月份,姜晞犹豫了一下,还是移开了手指。
正值下班高峰,路上人群熙然,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好似被热闹的世界隔绝了。
两边脸颊还在泛疼,父母的出现让姜晞强大的内心就变成这样薄薄的一张纸,一碰就碎。
她捏着手机,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无处可去。
姜晞刚迈开一步,远处马路上就响起一段响亮的鸣笛。
库里南大摇大摆的挤在一众车辆之间,离校门只有数十米。
同时,手机收到几条消息,【过来绛园。】
【小方还有五分钟到。】
哪需要五分钟,一分钟后路灯转为红色。
小方已经将车稳稳当当停在她面前,“夫人!上车,先生让我接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