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姜宗全再来风耀国际找麻烦，姜晞回去之后把他的电话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没等多久，姜宗全的电话果然打了进来。
“小满，我想让你见见你弟弟。”
“他生了病以后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南城的医院说最好去国外的医院，爸爸真的求求你……”
姜晞沉默了许久问：“你要多少钱？”
“五、五百万。”
姜晞立马就觉得不对劲，“什么病要花五百万？”
她在时醉门口见过姜宗全的儿子，大半夜还吵着要吃夜宵，半点没有生病的模样。
“心、心脏病，要做移植手术。”
“是吗，请问他是要换一颗七窍玲珑心吗五百万？”
姜宗全的语气弱了下来，“加上出国费用，差不多……”
好不容易见姜晞有了动摇的样子，姜宗全解释：“我和孩子妈妈都认为该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出国以后打算在那边定居……”
好不好笑，他要带着他的外遇和私生子出国，却来找一直不被他承认的女儿要钱。
听到姜晞冷笑，姜宗全有些焦急，“小满，我知道你可能没有这么多钱，但是周家有啊，你去问问砚川，他一定会帮你的。”
姜晞斩钉截铁打断他：“你已经拿走了五百万聘礼，还想怎么样？”
“那五百万孩子妈妈拿去做投资全赔了。”姜宗全无奈地说，“小满，现在爸爸生活很艰苦，你就当帮爸爸最后一次。”
“如果你不帮爸爸，我就亲自去找砚川了，到时闹大了两家人都不好看。”
姜晞笑起来，“你去啊，让他们知道我们家这堆丑事，然后为了不影响声誉要我和周砚川离婚，我会如实告诉他们聘礼的去向，到时候你倒欠别人五百万！”
听到对面沉默，姜晞继续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在乎这桩婚姻，随你的便。”
姜晞啪一下扔掉手机倒进沙发里，只觉得胸口发闷。
她没法不去比较，觉得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真的好幸运，一出生就被疼爱着。
而她，从小被唾弃被厌恶，好不容易仰仗着姑姑的帮助逃离家庭有了出息，又被父母找出来追着要钱。
姜晞在沙发上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微信里多出好几条消息。
小方：【五一要回半山别墅。】
小方在微信上和她的对话永远都是开口夫人闭口夫人，每句话后面附带卖萌表情包调节气氛。
这一看就不是小方，肯定是周砚川拿他的手机发的。
和姜宗全吵了一架，姜晞心情不好，暂时冷处理。
再下一条消息，是周佳怡发来的。
其实姜晞和这位可可爱爱的堂妹一直有联系，周佳怡喜欢分享日常，刚好姜晞话又密，一聊能聊大半天。
【呜呜呜嫂嫂，我今天乱花钱被父亲臭骂了一顿，他说要把我安排去当服务员！】
【好像是一个大人物的婚宴，我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呀~】
【可怜得不得了.jpg】
姜晞对于赚外快这些事情都是来之不拒，【什么时候？】
【五一假期。】
【期待地眨眼.jpg】
姜晞答应了周佳怡，回到和小方的聊天界面，理直气壮地拒绝：【没空。】
*
周佳怡被安排去体验生活的地方，是南城小有名气的香格瑞酒店。
五一假期这几天，香格瑞负责承办隔壁兄弟市唐区长儿子的婚宴。
新郎来头不小，酒店上下不敢怠慢，这天下午，酒店经理把婚宴上的工作人员全部叫到一起集训。
所有侍应员统一着装，酒店提供白衬衫黑长裤，以及一双舒适度极低的黑布鞋。
姜晞一边听经理吩咐大小事宜，一边帮周佳怡把头发挽起来。
“嫂嫂，你的手真巧，我自己做发型总是搞得很难看。”
“谁在说话！？”经理厉喝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说话！”
周家这一辈，周佳怡是第一个女孩，周老爷子健在时巴不得把所有宝贝都给她，见到长子周哗教训孙女，周老爷子必定要把他痛批一顿。
长这么大还没人会这么严厉地呵斥自己，周佳怡吓得抖了好几下，说：“抱歉。”
经理见人闭上了嘴，很快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姜晞小声问：“怎么针对你？你爸特意交代的？”
周佳怡摇头，周哗知道自己女儿几斤几两怎么都会出错，哪里需要针对。
散了会，姜晞拉着她往婚礼现场走。
“你爸也真是，你都要高考了，怎么还让你出来兼职？”
周佳怡抬起头，更加可怜地说：“因为我被国外的学校提前录取了。”
“……”学霸是吧，打扰了。
婚礼现场还在紧急布置中，因为新娘喜欢紫色，四处挂起浅紫色的帷幔。
台上海洋之歌、冷美人以及木绣球盛放，花间又设有月亮坠灯，小型星星灯点缀，恍若一条梦幻星河。
周佳怡一边往餐桌上放置餐具，一边跟姜晞说：“嫂嫂，这个景实在太漂亮了！”
姜晞也少女心泛滥多看了几眼，“是啊，好浪漫。”
“嫂嫂，你和三哥的婚礼打算怎么办啊？”
“我们？”姜晞的娇妻人设马上觉醒，她娇羞地说，“我当然看他啦，我都可以的。”
周佳怡冒着星星眼：“呜呜呜，你们好恩爱啊，我好羡慕！”
姜晞暗自腹诽：恩爱个屁，你家三哥在我的黑名单里躺了快一个多月了嘿！
服务员们下午就开始忙起来了，既要给每一张桌子分发餐具，又要将布置餐桌，碗筷酒杯该如何放都有明确的标准。
发衣服时姜晞没有找到合适尺码的裤子，用来固定腰围的发夹时不时就会松开，再加上鞋子质量太差，她的行动变得逐渐缓慢。
“喂！你动作能不能快一点！”
“好的经理！”
姜晞在兼职这一方面已经是老油条了，经理面前唯唯诺诺，背地里带薪摸鱼，给多少工资出多少力，绝对不亏待自己。
她把自己这套经验交给周佳怡，后者豁然开朗，拉着她去看酒店的豪华厕所。
布置五十张餐桌已经把服务员们累得半死，完了又被经理喊去开今天的第二个会。
经理的目光落在姜晞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姜晞。”
“面貌不错，你晚上去负责一号主桌。”经理点了点婚宴分布图，“那桌上是新郎和新郎的朋友，记得表现好一点。”
周佳怡被安排在了六号桌，离主桌不算太远，姜晞一转头刚好能看到，六号桌的客人大部分是新郎新娘的亲戚。
四点半的时候，客人们陆续进场。
五点半，仪式开始，浪漫的音乐响起。
服务员们在会场两边站了一个小时，这会儿有些撑不住了，直到新娘拖着盛大的纯白嫁衣缓缓而来，所有人立刻提起了精神。
周佳怡兴奋地拉住姜晞，“天呐！好漂亮！”
在热烈的掌声中，新娘被父亲挽着走至舞台跟前，新郎接过她的手，两人携手在舞台中央站定。
“嫂嫂，到时候你和三哥也有这个流程吗！我真的觉得这个过程好神圣啊！”
想起姜宗全，姜晞讪讪一笑，“哈哈，是吧。”
婚礼流程万年不变，说誓词交换戒指再亲吻。
所有程序走完后，会堂的灯光“唰”一下齐齐亮起，负责出菜的男服务员开始走动起来，往出菜口靠近。
与姜晞一起负责一号桌的男生，同样是大学生，有些胖乎乎的，移动较为缓慢。
正当姜晞用目光督促他前行时，站在远处的周佳怡突然惊恐地喊了她一声。
“快看门口！”
姜晞转身看去，身子挺拔的男人被人簇拥着走进会堂。
暖暖春日，他穿着中式黑色长袖，白色一字扣旁绘着条条暗纹，细腻香云纱倒是被他的身体轮廓撑出几分型来，身下是同色系长裤。真真是，独立天地间，清风洒兰雪。
他捏着那串紫檀佛珠，在唐区长点头哈腰地带领下走了过来。
前段时间网络上风靡国风少年，各大高校为了招生计划，纷纷找帅哥拍变装视频，姜晞都看过，不如今日的这个。
她心中唏嘘：她的配偶打扮起来还挺……勾人。
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未见，两人已经生疏到这个程度；还是周砚川故意装不认识，他就这样与她擦肩而过，最后在一号桌入座。
新郎见到来人，赶忙站起来，桌上其他人也跟着起身鞠躬，“周先生，好久不见。”
周砚川淡淡一笑，摆了摆手，“坐吧，别扫了你们兴致。”
姜晞有些不懂了，周砚川一贯清风明月的居然也会结交权贵，出席一个无足轻重的婚礼。
看这些人对他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周家最不受宠的老三，更像是皇帝微服私访。
出菜了，姜晞没在偷瞧，她从小胖端着的餐盘上取走凉菜，再摆到餐桌上。
上菜口刚巧在周砚川对面，她一俯身，余光里全是他的动作。
酒店的茶他瞧不上，居然还自带了茶叶茶壶过来，独享一尊紫砂壶。
倒茶时佛珠从他的袖口漏出来，衬得他皮肤白花花的。
要命，怎么一个月没见，他看起来眉清目秀的。
姜晞克制住自己不再去看，下一道菜却是佛跳墙，每人一小碗，都需要姜晞一道道去发，还得为客人打开盖子。
大抵是因为周砚川的到来，这桌的客人不敢随便说话，又为了能赶快破冰，纷纷感谢起端菜的姜晞。
说了七次不客气后，姜晞来到了周砚川身旁。
姜晞把小陶罐放到周砚川面前，她轻咳一声：“请用。”
她如法炮制去掀盖子，下一秒却被周砚川的两指压住手腕，他清冷的语气钻进她耳朵里：“我吃素。”
姜晞呆了一秒，“哦。”
姜晞想抬手将陶罐端走，却发现压着她手腕的手指纹丝不动，还用了些力气。
干嘛？测我脉搏？
还没等姜晞说话，耳边再次响起轻飘飘的一句话：“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