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亚洗漱完毕后，坐在桌前，开始检索“福丝网”。

    她回头看了一眼立式显示屏上的线索网，自己被牵扯进三方势力，一开始的节奏就不对劲。

    皮尔死后，看上去像是斯亚为了复仇，先与类存所合作，随后迫不得已去神骨教卧底，卧底时无意得知桑明。

    回头重新再看，自己一直处于被动地位，一直是被别人找上门。

    包括进入神骨教后，奥奇奇，一个副主教多次主动搭讪自己，还帮自己做任务成为下等神使。

    不排除因为神骨教内部风气和谐，副主教平易近人、能者多劳。

    但是不对劲。

    这些人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虽然目前的说辞都是冠冕堂皇。

    如果说最开始和类存所达成协议去卧底时，斯亚还比较相信皮尔是因为酒吧打架被牵扯。

    那现在，这件事应该还牵扯到了其他。

    检索词“福丝网”没有带来任何有效的相关链接。

    第一个链接是：

    【女生们有福了，这个丝/袜网格细密且不易勾破……】

    斯亚毫无头绪，继续往下滚动屏幕。

    【网球少女透露本次胜利秘诀：不要放过一丝福气，真诚的祈祷可以带来好……】

    【不要不好意思，人生的好事，都是你的福气，这件衣服帮你网住人生的好……】

    拖到地段，斯亚都没有发现一条相关的，她把室内温度调低了一度，企图压抑内心的烦躁。

    也对，一个副主教调查的网站，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到。

    斯亚拿出放着皮尔遗物的盒子，轻轻放在桌上，用手抚摸了一下盒盖。

    每次打开这个盒子，都像是重新经历一次失去皮尔。

    斯亚感觉到室内温度有点太低了，她闭上眼停顿了一会，打开了盖子。

    斯亚拿出了皮尔的终端，启动。

    有什么东西发出了蓝光。

    斯亚低头，看到胸针上蓝色小钻石正在发光。

    把胸针取下来，光打在了天花板上，出现了由蓝色小点组成的图案：“斯亚女士我爱你”。

    斯亚压抑的眼泪瞬间决堤，积攒了18年的回忆霎时转化成铺天盖地的哭声，从胸腔里涌出。

    微微颤抖，一手拿起终端，一手拿起胸针，不停变换位置，变换胸针的角度。

    当胸针的光正好投在终端屏幕上的时候，终端发出了一声：“妈妈，看我。”

    斯亚眼里的泪再次涌出，世界变得清晰，这时终端自动打开了浏览器，检索框里自动出现了“福丝网”，第一个【女生们有福了，这个丝/袜网格细密且不易勾破……】被点开。

    界面上很多图文小方框，看上去是购买链接。

    界面自动往下滚动有一个横贯屏幕的长方形图文，文字为：【买家秀，穿上拥有光/滑大长腿】。

    长方形图文自动点开，出现了一条条图文评论，旁边有一个备注了“客服”的小圆球。

    小圆球被点开，出现了空白对话界面。

    输入框自动出现“已经准备好买了，请问女朋友去哪里领？”，发送。

    对面发送了一条链接【领取您的女朋友/老婆】

    链接被点开，出现了很多图文小方框，和最初的购买界面非常像。

    每一个小方框都有一个女性的照片，有柔美的，有懵懂的，有成熟的，有妖/艳的。

    而文字备注，备注了年龄，出生地，学历，类型。

    类型则是柔美坚强，懵懂青春，成熟温柔等。

    斯亚的哭泣被打断，她震惊的看着终端的屏幕。

    屏幕的检索框上出现了文字。

    【妈，可能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桌上又滴上了一滴水。

    检索框清除，再次出现文字。

    【妈，我不是去酒吧打工的，虽然确实挣了些钱。】

    【希望您能喜欢我给您的礼物，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您是不是能拿到。】

    【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除了您，我还能相信谁。】

    【我想救一个女孩子，她在二城读书。】

    【我好像背叛了我的性别，但是我知道我是对的，我没有背叛作为人的底线。】

    【我希望她不会被他们发现，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子现在是否还活着。】

    【就是她。】

    屏幕检索了一串数字，跳出来的检索结果：无结果。

    检索框清空，再次出现：

    【我还是晚了。】

    【妈，我搜集的线索在胸针里。】

    【刚才是我给您留的话，下面是我用程序编写的我自己。】

    【您可以随便点开一个看看，这是一个类似于个人生活的视频，如果不是她们演技太好，那就是这些视频，全部都是偷拍视频。】

    终端自己做主点开了一个。

    视频里女生正在换衣服，哼着小曲，嘴里嚼着东西，满脸胶原蛋白。

    视频快速退出。

    【妈，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点开给你做个示范。】

    斯亚下意识摇摇头，想要表达她不介意，摇到一半，停住了，表情怅然若失。

    【妈，我陪着你呢。】

    桌上堆了一小滩水，一滴水加入它们。

    【这个网站不仅仅是偷拍，“顾客”看中喜欢的，可以选择在不同的方向培养自己的“商品”，这些女生会收到顾客的“打赏”，我所知道的，那个女孩子接受馈赠，是以助学基金援助的方式。】

    【当顾客决定购买时，不知通过怎样的途径，她们会真的变成“顾客”的女朋友、老婆或者，仅仅是孩子的母亲。】

    【妈，那个女孩子已经被“买下了”，您能不能帮我救救她，如果她还活着的话。】

    【但是，如果您遇到危险，请您立即退出，而不是像我一样。】

    【妈，对不起，还想再吃一次您的早餐。】

    【如果真的有下一次，我一定会吃完，也不会边看终端边吃。】

    【哈哈，我不好好吃早饭，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成了终端里的小程序。】

    斯亚再次忍不住，放声大哭，蓝色的光从她的指缝里漏出，洒在立式屏幕上，在线索网上来回跳跃。

    清晨，斯亚起的很早，洗完脸抬头时，镜子里的人眼睛完全肿了。

    贴上特殊的消肿贴，斯亚开始换衣服。

    换好衣服，撤下消肿贴，眼睛已经恢复如常。

    斯亚拿起终端看了一眼，再次确认见面时间。

    奥丽：二城A星地下淘货市场，早上6点。

    消息提示音响了，新消息蹦出。

    前夫：你还好吗？

    斯亚撇了一眼，继续收拾。

    前夫：想你。我还是只吃得惯你你做的饭菜。

    前夫：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剂？我洗完没有你洗的味道。

    前夫：斯亚，差不多真的可以了，收手吧。

    前夫：我本来不想给你压力，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对我影响很大，我被调职了，明升暗降。

    前夫：我很担心你，再不收手，我怕你会把命赔进去。

    前夫：你加入了神骨教是吗？

    前夫：收手吧，不然的话，我可能不会再顾及情分了。

    前夫：如果你再继续，我们以后再不可能了。

    斯亚扫完信息，看到最后一句，没忍住轻笑一下，虽然只是扯了一下嘴角。

    收拾完毕，斯亚离开了酒店，去了第一神骨教堂。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碗，再次踏入这里，感觉世界已经完全变了。

    碧空如洗，金色的阳光没有任何阻挡地奔向教堂的顶窗，一小部分被刺藤花纹拦截，剩下的冲进教堂大厅。

    她没发现，原来神骨教堂这么亮堂。

    教堂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年纪较大的教众在前排祷告。

    斯亚在倒数第二排坐下，没过多久，奥奇奇也坐下来。

    稚嫩旺盛的光斑打在两个人的身上，二人看着前方，都没有说话。

    斯亚仿佛感受到，清晨的风带着新鲜的生机，拂过教堂的一排排座椅，跑过管风琴的时候仿佛碰撞出了风真正的声音。

    “你最初是怎么知道我的？”斯亚的嗓音有一些干哑。

    “皮尔去世的当晚。”奥奇奇看着教堂演讲台后面的标志，蓝黑色底，上面有一把金色的剑，形状同肋骨，剑尖仿佛破开的骨折口，参差不齐。

    “你接近我是为了皮尔吗？”斯亚问道，陈述语气。

    “最开始，不是。”奥奇奇转头相与斯亚对视，斯亚仍然看着前方的神骨教标志。

    “皮尔的死，有些出乎我们的意料。”

    “但是，他死的当晚，我们信息总部突然收到了他的消息。”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为了完成他的愿望，我们在他临死之前，我们举行了‘红恕’。”

    斯亚终于回头。

    奥奇奇看到她眼里尚未流出的泪水。

    “在神骨教，‘红恕’有两种。一种是痛苦的，一种是不痛苦的。”

    “对于勇士，我们的‘红恕’，是我们最高的敬意。”

    奥奇奇站立，双手叠放左前胸。

    “主神永远爱他的勇士，他会安息的。”

    “主神保佑。”

    一滴眼泪划过斯亚面庞。

    奥奇奇重新坐下。

    “我们一开始没想打扰你。”

    “虽然我们一开始建议皮尔，采用无痛的‘红恕’，应该也能瞒天过海。”

    “但是，他坚持接受痛苦的，说：‘万一被发现任何疏漏，我妈可能有危险。’”

    “我们尊重他的选择，所以一开始不想牵扯你。”

    “后来，你被牵扯进来，我靠近你，也只是为了保护你。”

    又一滴泪砸到斯亚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