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孤儿

    永徽元年,政通人和,百姓和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刚刚落在清河县内,集市上便飘起了食物的香味,慢慢地弥漫了大街小巷,最后停留在生意一向极好的“顾氏烧饼”门前。

    顾大娘看着眼前蒙面黑衣的男子,内心一阵疑惑地问道:“客官?这位公子?要来点什么?”

    白光一闪,那男子短刃抵到顾大娘腰侧:“不允出声,我问你答。”

    顾大娘呼吸一窒,不敢开口呼叫,只好带着求饶的目光僵硬地点了点头,随着那男子走到烧饼铺子里间。

    顾大娘没有心思理会外头呼喊叫骂久等的客官,只听那人沉沉的声音响起:“我且问你,清河县令府为何空无一人?人都去哪儿了?”

    他的短刃往里插了插,顾大娘感受到刀刃割破衣裳,冰凉的刀尖挨着她的肉,她开口语气颤抖道:

    “大人饶命,清河县令和夫人在一月前的洪水前丧了命,只剩下一个二小姐往弦京去投奔长姐了。”

    “你敢骗我?清河县令的长女、当今皇后半月前薨逝,怎可能会投奔一个死人?”

    顾大娘吓得一下子跪到地上不住地磕头道:“老身如何敢欺骗大人?一月前二小姐走的时候还来买了个烧饼,说是要去投奔她姐姐了——”

    “夫人、县令夫人的娘家也在弦京,说不定二小姐转头投奔外祖去了呢。”

    “老身发誓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大人半句啊!大人您行行好饶小人一命吧!”

    顾大娘抬眼,眼前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姑娘你看,上京到了。”

    皓月当空,华灯初上夜阑珊,满街灯火,酒肆花窗映着觥筹人影,茶棚烟雾升腾,渲染浓浓烟火气。

    虞归砚看看街旁吆喝贩卖珠花的商贩,又去瞧瞧鳞次栉比的成衣铺、茶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她的心底暗暗盘算着。

    经过这条人群川流不息、摩肩接踵的街道,人声熙攘,满眼绿瓦红墙,勾勒出她向往已久的泱泱盛世画卷。

    “姑娘,看看这个碧玉簪吧,姑娘戴上定是好看至极的。”

    “姑娘可想尝尝这糖葫芦?香甜四溢,不比望仙楼差。”

    “姑娘这身太素净,不如进来挑身衣裳吧。”

    虞归砚不置可否,在心底暗暗撇嘴想道:还想骗我?没门儿!

    虞归砚本是一“高贵冷艳”女总裁,手下金山银山,坐拥矿山。谁料一睁开眼便是这幅景象,爹死娘故,落难投奔陌生且不知如何的外祖。

    这些都是其次,她可以拿出熟读《戏精的艺术》以及对《红楼梦》倒背如流的精湛演技,熟练扮演小白花。

    可是谁能告诉她,她的金山银山和此生挚爱该怎么办!

    这个破地方为什么会没有傀儡戏这么个好东西啊!

    虞归砚从刚开始的崩溃破防慢慢平静下来,像猎人一样环顾周身环境。

    “姑娘,上京果然和咱们清河大不相同,瞧着姑娘便是心绪极佳的样子。”身后侍奉的丫鬟澄澜讨趣地说道。

    虞归砚不置可否地看了她一眼,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轻轻地点了点头说:“事已至此,我若是一味感伤也是徒增哀愁,左不过松快些,爹爹阿娘和姐姐在天之灵,想必也不会愿意见我终日以泪洗面,更何况——”

    虞归砚把剩下的半句话咽进嘴里——

    更何况难过怎么能在这里呢?自然是要等回了纪府慢慢哭才是,无人欣赏岂不是浪费了本大总裁的演技。

    “更何况什么?”另一贴身侍女亭曈好奇地问道。

    “更何况府上传出些‘灾星’的话来糟我的心,我便更不能如她们所愿了。”虞归砚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味与期待。

    “姑娘怎知?我们不是……”亭曈与澄澜相视一眼,皆是有些惊讶。

    “这话就是在告诉你们,以后任何事都不要瞒着我,我自有定夺。”

    澄澜看着虞归砚眼神中满是坚定,拉着亭曈齐声道:“奴婢谨遵姑娘教诲。”

    她的内心一阵波澜起伏——

    姑娘长大了!

    不虞归砚不再去管其他事,她远远望去,尽是流光溢彩的景象,花灯满街,宛若数条长龙盘旋在城中。

    不愧是被称为“小京都”的上京城,果然名不虚传。

    虞归砚正兴致勃勃地提着一盏兔子灯,正在灯铺前猜着灯谜,两个贴身丫鬟跟在后头,被感染般活泼地看着四处。

    突然,虞归砚感觉身后有一样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后腰,她浑身一下子如坠冰窖,慌张地正想喊,却感觉捅得更重了,那人甚至在自己耳边道:“还请县主不要呼喊,否则小人的刀可就要出鞘了。”

    遇事不要慌,这里没警察,万事靠自己,保住命再说。

    虞归砚强行镇定在心里默念着,稳住心神,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道:“这位大哥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什么县主。”

    她被逼得一步步往灯铺后的巷子里走,先前那人短刃抵在纪舒窈喉咙上道:“皇后娘娘的亲妹妹,刚封的昭宁县主,难道不是吗?”

    巷子人迹罕至,又是漆黑一片,虞归砚忍住内心的恐慌道:“既然知道我是县主还敢如此,好大的胆子!那人出了多少银子,本县主出十倍。”

    一片寂静中,虞归砚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如鼓阵阵,很快便听身后之人道:“县主不知,我们这行最忌背叛原主,县主放心,不过是去某个地方待上几日,过些日子自然放县主离去。”

    虞归砚猛地眼前一黑,晕过去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该不会成为第一个刚穿越就没命的悲催女主吧?

    待亭曈和拂衣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家姑娘已然不见了,两人焦急地四处边寻边喊。

    而那盏虞归砚提在手里的兔子灯被遗落在原地,随着人群被踩烂,最后污糟不堪,连原本的样子都辨认不出了。

    虞归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她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手脚被缚在一个凳子上,绳子束得极紧,她挣扎了一番也不见有半分松动的痕迹,但眼前被黑布蒙着,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知道在哪里。

    她按捺着不动,耳边隐隐传来风浪声,虞归砚又仔细听了听,还有海鸟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在船上,于是她装作暴躁的样子道:“来人呐!来人啊,这是哪里?”

    “县主这又是闹什么?”

    “这是哪里?还不快把本县主眼前的东西拿开。”

    见那人似乎很迟疑的样子,虞归砚又道:“怎么,你们两个大男人害怕我一个小女子不成?”那人这才将她眼前的黑布拿开——

    虞归砚环顾一圈,只见自己正在一间颇为质朴的房间里,屋子内一件利器都没有,似乎是怕自己割断绳子逃走,她轻蔑道:“我竟不知我还有这般大的能耐,还有人花大价钱帮我这个苦命又无用的草根。”

    “怎么?不说,那人只花钱绑我,可没花钱让你们闭嘴吧?本县主出五十两银子买这消息,如何?”虞归砚晓以利诱道。

    那人心神一动,低声道:“纪夫人。”

    “原来是她呀,本县主人还没到就迫不及待了,果真是好舅母,”说着冷笑的话,虞归砚不动声色地将头偏向窗外——

    只见外头果真是一片江面,她装作是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冷笑的样子,随即又回过脸来傲慢地说:“行了,说了这么久,本县主也渴了,你去倒盏茶来。”

    那人很快就端了碗不知是甚的茶水进来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虞归砚一看,便愤怒地将碗碰在地上,看那人想要发怒,立马换上一副娇滴滴的样子道:

    “你们就是欺负我孤苦伶仃,父母双亡就连唯一依靠的姐姐也没了,孤身一人投奔外祖,却还要被绑,如今连着腌臜东西也能送到我这里,我真是命苦啊。”说着便落下簌簌的泪来,好不让人怜惜。

    那人见虞归砚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怜样,只得应道:“县主稍等,我这就去为县主找上等茶叶。”

    “如此倒是为难你了。”

    虞归砚很快收敛心神,听脚步声越来越远,她才一下子倒在地上,地上垫着地毯只发出一声“咚”,她的侧身有丝疼痛,不过顾不得这么多,她双手抓住地上的碎瓷片,弓着身子割手上的绳索。

    怕那人找到好茶再折回,虞归砚稳住心神来回摩挲,瓷片割伤了她的纤纤玉指,渗出点点血迹,她不敢半分停歇,好歹是割断了。

    “那位县主找你说什么呢?”灯铺老板见人面色难看地回来,忍不住问道。

    那人想起虞归砚的姿态,颇为愤愤说:“还能是什么,县主脾气犯了,要这要那的,不过她花五十两买绑她之人。”

    灯铺老板见他又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神色一凛道:“你该不会把大人的名字说出去了吧?”

    “自然不会,我全推到那蠢笨如猪的纪夫人身上了,看样子她应该是信了。”那人连忙打包票道。

    不知过了多久,上面一点声息都没有传来,灯铺老板突然忆起什么起身道:“我听大人说这位县主自幼在清河长大,性情很是温婉,怎会突然性情大变——坏了!”

    两人连忙跑上楼,推开屋子,只见满地的绳子上带着丝丝血迹,地上一滩不大的血,风吹动大开的窗户猎猎作响。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