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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

    王府与张清濯所预料截然不同,璟王府十分冷清,下人都不曾见几,府邸十分宽阔,没有多余装饰,简洁、清冷。

    小厮带张清濯从门口直走到尽头大门敞开的堂前,“公子,奴才退下了。”

    张清濯开始审视这间房子,只感还是一样的冷清。

    “不知公子的证据是何?”一位身着玄衣、戴着面具的男子问道。

    “璟王何不亲自前来?”张清濯逗着这位冒牌货。

    “我……本……本——”辛夷结巴起来。

    对于张清濯会猜出,璟王教过辛夷如何,可那两字从辛夷嘴里蹦不出。

    “张小姐天姿聪颖。”一男子从屏风后出来,深紫衣衫衬着那双深邃的眼睛。

    张清濯对上谢予珩的目光,似被这目光吞噬,张清濯身体跳动起来。

    “璟王殿下,民女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张清濯不再隐藏,起来扶身。

    “哦?”谢予珩去堂上坐下。

    “民女愿助殿下找到证据。镖主身份是不可泄,然民女有法找出镖主。殿下位居朝堂之上,民女曾入江湖,故——愿自荐。”张清濯扶身应。

    江湖镖自有江湖事,正因谢予珩位居朝廷,张清濯才有了可乘之机。

    “嗯。”谢予珩离去。

    原戴面具的男子脱下面具,向清濯扶了扶身,“张小姐,我是临舟,即日起,你便是璟王护卫,待会会有人带你领衣服,换上后前去书房。”辛夷退下后,领张清濯进来的小厮来了。

    “公子,请。”

    张清濯的衣衫竟出其合适,这一穿,显得张清濯分外英气。

    “公子,请。”小厮将张清濯带入书房。

    “张小姐,即日起你叫阿毛。”临舟一本正经说罢。

    张清濯见谢予珩正写字,手中挽着的毛笔,张清濯忍了。

    “殿下,有何吩咐阿——毛——的?”张清濯顿顿道。

    “你不妨说说如何找出?”谢予珩停下笔。

    “回殿下,属下知陈朋列收钱的票据藏于何处,通过票据查出钱财出处,便能找出证据。”清濯回。

    “嗯——”谢予珩没停下笔。

    “回殿下,票据的盖印是通过所有镖人印盖,需一个个找。”清濯越说越小声。

    “藏于何处?”谢予珩并不理睬。

    “伴月山庄。”

    伴月山庄是陈朋列哥哥的产业。

    “走。”谢予珩离去。

    张清濯懵了。

    “阿毛,殿下是让现在出发。”临舟向待在原地的张清濯解释。

    张清濯“哦”一声,不经意间望向桌面的字:按行自抑。

    张清濯一出府,谢予珩便已离去,只留身影,而面前的,是两匹马。

    前往上京途中,一月路程走出二月,只因张清濯晕马,现如今,张清濯只好硬着头皮上。

    不出所料,一路飞驰。张清濯落后,一肚东西让她吐出来。

    “殿下让我交于你。”突然出现的临舟扔给张清濯一瓶药。

    “多谢。”张清濯忍着疼痛接过。

    “前方客栈休息。”临舟说罢掉头追谢予珩。

    张清濯连打开药盖,吃了下去,而后缓缓骑马,不一会儿,张清濯当真舒畅了,急前去客栈。

    客栈内。

    张清濯一进客栈,见谢予珩在厅中用膳。在出发前那点时辰,谢予珩就已换了身普通衣裳。

    然衣裳已换,气质不败。张清濯确定,璟王殿下便是那仙人。

    “公子,实是抱歉。”张清濯喃喃道。

    谢予珩用手势请清濯用膳,“无妨。”

    张清濯连下坐,一路赶来,张清濯吐几次,现肚子已饥肠辘辘。

    谢予珩不怎么吃,临舟不曾动过,惹张清濯不敢逾矩。

    “吾已食讫。”谢予珩往阁间走去。

    见谢予珩离去,临舟与张清濯动起筷来。

    次日末时,阳光照得热烈,路上许多中暑行人。

    伴月山庄。

    “公子,后边进。”张清濯一本正经。

    众人跟随张清濯来到后墙,张清濯将地面杂草余去,木板掀开,“公子,陈朋列便将票据藏于此。”

    谢予珩跳入,里面又暗又静,临舟随即点燃火折子递给众人。

    来到尽头,谢予珩停下脚步,“有机关。”

    与此同时,张清濯亦连说“有机关。”

    “何解?”临舟问。

    “应有开关,需找。”张清濯将四周望遍。

    “此处。”张清濯将凹陷处按下,“退后!”

    谢予珩预料到,提醒临舟,一跃来到清濯旁。

    “殿下好见识。”张清濯轻声。

    谢予珩未理,将尽头前处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票据。

    张清濯探出头来,将面上票据盖印道出:“龙狮镖局,武天镖局,飞龙镖局……陵昌镖局,武陵镖局。不——不对,殿下,陵昌镖局不应参与陈朋列的买卖,此镖局乃近两年出现,按规矩,新镖局需5年经验才能入大镖。”

    “去陵昌镖局。”谢予珩掉头。

    客栈内。

    “公子,陵昌镖局守卫深严,属下探不进去。”临舟一脸无奈。

    “群山环绕,倒隐蔽。”谢予珩接着说,“阿毛,你随吾前去,临舟你去通知辛夷。”

    陵昌镖局外。

    谢予珩一跃而起,立在山壁之上观察整个陵昌镖局。陵昌镖局坐立于两山之间,依山而立,守卫有条有序,不似江湖门派,倒像监察司。谢予珩正要问话,然张清濯未跟上来。谢予珩忘了,那日在太守府盯梢,这小姑娘躲都无法躲,武功竟学得如此差?

    谢予珩下去试探,“为何不上?”

    张清濯手足无措,“殿下,太高了,上不去。”张清濯轻声说。

    谢予珩传来声“冒犯了”,挽住张清濯的腰,一跃而上。

    “殿下,民女似乎见过这些守卫,是监察司的人。”张清濯记得这些面庞。

    “你可有法子进入?”谢予珩问张清濯。

    若张清濯不在,谢予珩自能用轻功闯进,然张清濯武功实是不好。

    “殿下,看那!”张清濯用手指向西南方。

    有两守卫在如厕!

    谢予珩仔细拥张清濯下去,二人共将守卫击晕,而后连忙换上衣裳。

    换装完毕,谢予珩与张清濯混入队伍。

    一领头从房中出来,“尔等前去后院护卫,仔细莫惊扰了瑞王殿下。”

    当真是瑞王。

    换守卫之时,谢予珩同张清濯换入另一队伍。

    该队伍在书房守卫,好巧不巧谢予珩与张清濯位于窗口两处。

    一切都太容易了。

    谢予珩与张清濯跳入书房,二人开始在房内走动起来。

    “殿下快看!”张清濯见门外有人影,故意道。

    谢予珩刚过来,一支箭直射向张清濯,谢予珩用手抓住,“本王的人,尔等当真要动!”谢予珩怒道。

    张清濯一愣。

    “皇哥可是在包庇嫌犯啊。”衣冠华丽的男子推开门,“璟王包藏嫌犯,私通江湖,给本王拿下!”瑞王给众守卫一手势。

    守卫将书房包围,十几名侍卫一起上,谢予珩将他们轻易打倒在地。

    瑞王不屑笑道,“璟王殿下武功当真高强。”

    谢予珩死死地盯着瑞王。

    “给本王上!”

    “圣旨到!”一名公公来到,众人停下。

    “奴家救驾来迟,璟王殿下赎罪。”公公赔笑道,转而面向瑞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瑞王私通江湖,杀害忠良,污蔑长兄,今贬为庶民。监察司指挥使玩忽职守,降为二等侍卫,钦此。”

    说罢,谢子玱被抓,终尘埃落定。

    客栈内。

    “璟王殿下,民女告辞。”张清濯换回女装,向谢予珩道别。

    谢予珩抬头看张清濯,想起那日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身青衣,然看着可可爱爱,配上那眼神,又如此清冷。谢予珩看得清楚,少女的目光是疑惑的。

    “殿下,此女便是长史张简之女张清濯,太傅曾于昭和六年教授此女。另,属下查到张清濯在江湖上有另层身份,名长莲神医。”临舟在一旁扶身道。

    江湖事江湖清,谢予珩深知瑞王会假借名义,若张清濯有胆识,合作便是上上签,否需担负干扰江湖的罪名,只多走一步。

    然张清濯来了。

    谢予珩点点头,张清濯随即归家。

    两月后,张宅。

    “阿爹!”张清濯跑去抱住张简。

    “哎呦!阿瑶,行啦!”张简哭笑不得。

    “此事你做得很好,你若实在想去闯,阿爹允了!”

    “当真?阿爹!您便是全天下全好的阿爹!”张清濯更激动地抱住张简。

    “阿爹阿娘,您瞧瞧,也只有这种时候便是全天下最好了——”张简望着父母张喜吴姝贤。

    “阿爹——”张清濯撒娇。

    “有一点,此次不能同上次一样如此久!”

    “阿爹!”,张清濯一脸哀求,见张简不为所动,只好作罢,“遵命,父亲大人。”

    说起张清濯上次出远门,是昭化六年,那次亦是求来的。

    那时否长师外出游玩,正好碰上张清濯被叫花子抢了银钱。

    否长师自是看不过,帮张清濯制服了叫花子。

    张清濯初出远门,光银钱已所剩无几,身上衣裳也几日未换,在追叫花子时,还不慎弄脏了脸。否长师以为张清濯也是个叫花子,便说:“你跟着我吧,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自那以后,张清濯便跟着否长师。否长师教张清濯习武,礼仪,棋艺,琴术,医术……然张清濯并非样样精通,唯舞艺,否长师请来妹妹教授却赞不绝口。

    一年光阴荏苒,否长师道:“为师要回去了,若你有事,去找飞舞阁找月娘罢。”

    与此同时,张简派出多人寻找张清濯,张清濯便只好回家中。

    否长师是朝中人,偏张清濯是来闯江湖,朝堂与江湖相来互不干涉,否长师便换了身份,名唤“长否”。

    张清濯这次出门,便只往飞舞阁去。

    “月娘!看看谁来啦!”张清濯拿着盒梨花酥蹦蹦跳跳地进来。

    月娘仔细瞧了瞧,才笑道“这是谁呀,这是我可爱的小阿瑶呀!都长这么大啦,月娘都快认不出你来啦!”

    “是嘛,那阿瑶可长得好看?”张清濯嬉皮笑脸。

    “自是好看的!”

    “即月娘如此说的话,那便赏月娘一盒梨花酥吧!”张清濯将梨花酥在月娘面前晃了晃。

    “小丫头!没大没小!”月娘领着张清濯上楼。

    张清濯与否长师虽离去,月娘然保留着二人的房子,吩咐小厮日日打扫。

    经过否长师房外,张清濯问道:“师父还末归来?”

    否长师不曾告知知张清濯离去缘由,实因朝堂事务繁多。

    待来到张清濯房内,月娘才道:“哥哥他,已离去了。”

    否长师是月娘哥哥。

    “什么?离去?什么离去?如何离去?”张清濯将茶水放下。

    “阿瑶,就在四月前。其实,你师父他是——”

    “璟王师父,朝中太傅否长师。”张清濯接过话。

    “师父武功如此高强,怎会被瑞王杀害?”

    “我们的探子来报,哥哥当时被下了药这才……阿瑶,哥哥这几年身体已大不如前了。”月娘抚摸着张清濯。

    夜里,张清濯坐于楼阁上,看着月亮,只想否长,长否,师父您骗我。我见过您总说的那位师兄了,武功的确高强,但就是不太爱说话。师父,阿瑶生辰快到了。师父,阿瑶的玉镯您可打好?师父,月亮好圆啊。师父,阿瑶好想您啊……

    翌日清晨。

    “月娘,您可知璟王将师父葬于何处?”张清濯在饭桌上询问。

    “于延安寺后山。这是干粮和一些衣物,你长大了,该学着打扮打扮。”月娘将行囊递给张清濯,其实昨日月娘得知张清濯在赏月便深知张清濯势必会前去祭拜。

    “人呢?”月娘问侍卫。

    “阁主,小姐在楼阁赏月。”

    赏月是否长师与张清濯的约定,每年便一起把酒问青天。这八年来,否长师尽管再忙,也不曾失约。

    昭化十二年。

    “阿瑶,你已待字闺中,为师为你打一玉镯,当我们阿瑶的嫁妆可好?”

    “求之不得!师父可要快些——”张清濯依偎在否长师怀中。

    否长师前已吩咐谢予珩将此镯仔细送去飞舞阁。

    月娘从一木盒拿出玉镯,仔细戴在张清濯手上,“哥哥命璟王殿下将玉镯送来,带话说,此镯名莲花镯,对应我们阿瑶的名字,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好了,阿瑶,去吧。”

    张清濯赶往延安寺后山。

    “徒儿拜见师父。”张清濯跪下。

    突然,张清濯觉背后一凉,用手中的剑挡向前方。

    是谢予珩。

    “师兄。”张清濯扶身。

    谢予珩回揖,“师——妹。”

    谢予珩见张清濯佩剑,才知是同自己的是一对。

    不愧是否长师的作品。

    张清濯的剑一直藏于飞舞阁,那是否长师亲自为她打的把软剑。

    张清濯先前不敢确定,现望向谢予珩手中的剑,名了。

    “师兄,阿瑶还有事,先离去了。”张清濯打算回家苦修师父所授。

    阿瑶。

    谢予珩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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