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在一起

    穆如的心情难以遏制的坏到了极点,不停地回想起那古老的神界往事。

    彼时鸿蒙初开,清为天,浊为地。

    祖神身躯孕育出了三界——神界、魔界以及恶鬼界,而后神力衰竭消散化作流动的风,一点点给荒凉大地播撒生命的种子。

    那是万物伊始,神界众神也刚刚诞育不久,与如今的人间孩童也无甚差别。唯有祖神血脉相序的神女,与两位最早得了祖神教诲的涯涘与犀奉共同支撑起三界秩序。

    涯涘本源为水,苏醒在魔界尽头的归墟深渊里。那时归墟流淌的力量要更加野蛮强悍,但他生下来就有天赋能驾驭这股不羁的力量,弹指之间就能使天地色变。这股力量令神魔畏惧,后来是祖神收服他,神女悉心教化他。

    不过也传言说,他根本只是畏惧于祖神的力量才蛰伏已久,只等待一个时机就引发动乱企图颠覆神格统治秩序。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基本盖棺定论了,就是涯涘不甘心被神女掌控,带领魔族十万将士压境,在婆罗泽畔掀起整个潮水。

    至于犀奉,这个名号响亮得多,便是后来街头巷尾口口传颂护的,在神女不敌身死后,用法力开启无上神器宿命轮力挽狂澜救三界于水火的神族首尊。如今仙界还在宿命轮旁供奉了她的画像,以便新来的小仙能时时瞻仰。

    而那位灵魄湮灭的神女无人记得,上古遗卷中也不曾包含关于她的只言片语。

    好像她从不曾来过,却早已消失。

    祈烿。

    只要双手于胸前合十,如祈祷般在心里呼唤神女的名讳。与这世间神思相通的她,就能感知到所思所想。

    她深爱这世间,也眷顾每个生灵。

    一如灵魄湮灭那天,神女替诞生不足百年的人界扛下那足以毁天灭地的一击,即便是无望的下坠,清晰感知到肌肤骨骼支离破碎的痛楚,她也依然噙着淡淡笑意,无声地说着抱歉:

    “对不住了,小白泽。”

    “你第一天上任的祭礼被我搞砸了。”

    每每想到这里,穆如的头愈发痛了,像是要炸裂一般。

    是,那天本来应该是自己接替少孤师傅作为新任神官的第一次祭礼。

    也是她第二次见到自己。

    明明为了这天,已经花费了三百年学习神官礼仪。私下里也时时练习,将整个祭礼流程牢牢刻在心里,千字祭文倒背如流,闭着眼睛都能将壁、琮、珪、璋、琥、璜六器摆放的分毫不差。

    就是因为叛乱灾祸,将所有都毁于一瞬。

    人人都说,一切灾祸都源于魔神涯涘,可穆如直觉认为并非如此,但也再想不起有什么关键的信息。

    只能记得神女的歉意吗?那天受到战火波及,整个祭坛都被瘴气掀翻吞噬,自己昏睡了半年有余才苏醒过来。穆如用手勉强撑着沉重的头颅,感觉脑袋里紧绷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魔神涯涘,是个很可怕的人,这一点牢牢印刻在当时年幼的小神官脑海里。魔神生下来就是块捂不化的寒冰,从没有过任何表情,亦没有任何心绪波澜,真神之身须得摈弃□□,这点没人比他做的更好。

    由于他过于冷情,三界无人不畏惧,只有神女将他带在身边时时教化,破费了番心思。

    魔神怎么会?怎么敢!

    拜方才魔神出关一击所赐,穆如感觉自己胸腔中凌乱的神力在翻滚升腾,搅扰得心绪难安,使出全力将手中折扇横扫抛出,试图纾解几分。

    “轰轰轰轰轰——”面前五十丈宽的树木应声向后倒地,这一记横扫给前方十数里的山林剃了个平头,就连山林尽头的婆罗泽都激起不小怒涛。

    祝缘吓得抱头鼠窜,却发现无处可藏。即便是从天宫中抢下命悬一线的阿烿仙子也未见到像今日一般力量暴走的他。

    恐怖如斯!

    涯涘将将踏出恶鬼地界,还未来得及驱散云霾,就被一坨火红色的人肉旋风击中,差点没站稳。

    “涯涘!你终于出关啦!”人肉旋风从他胸前抬起头,有对明亮的双眼。

    “恭,恭迎魔尊出关!”呼呼喝喝跪了一大堆牛头马面,声如击鼓鸣锣,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獓因把头深深埋进双臂之间,头也不抬就知道来人定是阿烿,除了那小魔王无人胆敢直呼魔尊名讳,暗道自己真是倒霉透了,走哪都能碰上。

    阿烿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团成一团看起来极为硕大的獓因,正气鼓鼓地瞪着涯涘面无表情地把自己从他怀里拔出来。

    “嗯。”涯涘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示意众魔起身。

    阿烿见他这样无视自己很是不甘心,转瞬就攀上他的胳膊,紧紧抓牢,誓不撒手。

    一众妖魔见状不知眼睛该往哪看,光是站着都胆战心惊。

    “都抬头,看着我!”阿烿颇有些自得的大喊。

    这回连涯涘也摸不清楚她想干嘛,只见她俏皮挤了挤眼。

    “咱们要成婚的,我以后就是涯涘的妻子,他们应当习惯。”

    “……你可知道成婚是什么含义。”涯涘噎住。

    “自然知晓。成婚就是两个人永远在一起呀。”阿烿对他这么简单的提问颇不以为然。

    “……”

    “难道你还打算娶别人为魔后不成?”阿烿攥紧了拳头。

    “……”

    “嗯?”阿烿撅起小嘴。

    “……退下。”

    这两位大人都是惹不起。得令众妖魔如释重负,一溜烟儿跑得连影子都没了。

    “呜哇——你果然是不喜欢阿烿了,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是为了躲着我才去闭关的!”她也不顾及半点形象,直接往地上四仰八叉一坐,哭的那叫撕心裂肺。

    “我不娶魔后,”停顿了片刻,他压低了嗓音说,“也会永远陪着阿烿。”

    “当真?”嚎啕声戛然而止,揉了揉眼前的水雾,她懵懂说道。

    “当真。”

    “那你为什么总是闭关,一去就是那么久。”

    “修炼。”

    涯涘以为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伸手打算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却被那纤纤素手一下子拍开。

    阿烿怒道:“昭昭阿秭骗我,连你也不肯跟我说实话!那十恶万毒的恶鬼寒潭究竟是伤你还是助你,你们都当我是傻的不成?”

    “并非欺瞒。”

    “你的手比寒冰还凉,”她从地上蹦起来,伸手便要扒下他的衣领,“叫我瞧瞧你到底有没有伤到哪里。”

    “无碍,”涯涘拿住她纤细手腕,正视道,“此修炼法门在乎此消彼长。”

    看着他没有半分血色的薄唇,感受到从手腕渗透进来的蚀骨寒凉,阿烿突然心情坏到了极点,再次甩开他扬长而去。

    “你说是什么便是什么罢,依你的,我做个傻子又有何妨。”

    涯涘盯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天边,微微阖上双眼,冷言道:“热闹看够了吗?”

    “魔尊可冤枉我了,解决那跟屁虫费了些时间,来了看到这出走也不是,怕惊扰到你们。留也不是,怎好看魔尊大人的热闹。”昭昭缓缓从树后走出来,从一棵不起眼的杂草变换为自己原有的模样。

    “哼。”涯涘不屑于多费口舌拆穿。毕竟谁能比与天地同寿的她还能来去悄无声息呢?

    “她看样子气得不轻,还要劳烦魔尊大人费力哄好了。”昭昭抱臂,望着阿烿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你在揶揄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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