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魔王

    一缕温和暖阳照在古昭昭面颊上,热热的。她抬起遮住眼睛的手腕,深深呼吸感受着这久违的安逸清晨。

    虫鸣鸟语,有种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从槐树枝桠上一跃而下,站在魔神殿院落中央大大地伸了个懒腰,顺带开始活动筋骨。

    不错,今日就连院落里的花草都长势格外喜人。

    花瓣似有灵性一般随着她的抚摸而左右浮动,颤颤巍巍地伸展着着自己的美貌。

    真是美好啊,修行之人不应为外物所困扰。她心想着,暗暗期盼这样的时光过得慢些,长久些。

    可惜,好像能听见这些心愿的神明都死了。

    “姑娘!姑娘,大事不好啦!”一声声疾呼由远及近,先是一群人重重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仿若青蛙入水时有的噗通声。

    像一块巨石砸下,掀起昭昭心中的层层惊涛骇浪。只听得”喀嚓“两声,先前绽放的甚是娇艳的花朵如今已经香消玉殒了,孤零零地被冷风裹挟而去。

    霎那间,乌云蔽日,天地色变。

    “姑娘,您快去看看吧!”

    “现下魔尊闭关,再不管管,整个酆都城都要被烧干净了!没法跟尊者交代啊!”

    “是啊姑娘,您救救我们吧!”

    “请姑娘救救我们!”

    看着乌泱泱跪着的一片赤鳞军,还有好几个都是鼻青脸肿,包扎着伤口还没好全就开始轮值。每个人都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期望能收服那个小魔王。起先那小屁孩还知道怕,现在晓得自己除了吓唬一下别的没什么办法之后愈加肆无忌惮!

    “獓因,你怎的少了两只角?”

    “小主人说,想要能吹响的号角。”这只身形莽大,形容骇人的白牛,从来都被用来吓唬魔界不听话小孩的,此刻眼里竟然浮现起悲愤交加泪水。

    看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昭昭无语至极,闭着眼睛在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半年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十天前把马厩的屋篷给掀了,害得战马惊惶四处奔腾,整个酆都的人连休沐也不得,花了五天好容易把群马找回。上个月连续砸了六七个巡逻队,见护卫们又不敢动手,还放纵恶犬伤人,直接折损了酆都七成守卫军,城内巫医都照看不过来伤员了,不知道还以为仙魔两族战事又起。

    本以为至少今日她总能消停会了。

    哎。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回又干什么了?”话一出口,连自己都听出来了嗓音喑哑。神尊才闭关短短月余,昭昭感觉自己老了几万岁,整天忙的鸡飞狗跳地给小丫头片子收拾烂摊子。

    “婆罗泽畔!”众人见她出声如释重负,齐刷刷地指向西方。

    那里海天交接之处不知何时滚动升起黑烟,伴随着长长火线。

    “哇呜——”混沌的野兽直觉十分敏锐,咆哮着提醒不速之客的到来。

    混沌身旁的女子背影纤纤,在炙热火光的背景之下,对混沌的示警和随之而来的破风之声恍若未闻,嘴角浅浅勾起一抹微笑。

    “铛——”

    “铛——铛铛铛——”

    那身着暗红少女虽未回头,步伐轻盈地跳跃闪躲开神兵们的袭击,刚才站立过的每一处屋瓦都被插上一杆古银色的长枪。

    “好险好险。”女子说话间终于转过了身子,不慌不忙地整理了如瀑青丝,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她容色绝美秀丽,却与稚嫩略带撒娇意味的语气不甚相配。

    “昭昭你也太狠心了。”

    “又在胡闹什么?”古昭昭一挥手,原先扎在瓦片上的银枪如雾消散,又重新汇聚在她的手中。

    “我可没有。”女子小声嘀咕,孩子气地吐舌。她变幻出了个黑棕色物什,极迅速地大力丢了过来。

    昭昭下意识抬枪格挡,将那东西旋转着打了回去。

    那女子轻轻一跃稳稳地接住了。

    昭昭定睛一看那停在她掌心上的黑棕色物什,可不就是獓因的一只牛角!而另一只牛角则被做成了个项圈挂在混沌的脖子上。她顿感眼前一黑,气不打一处来。

    “阿!烿!”古昭昭从牙缝里恨恨挤出这俩字,伸手将混沌脖子上的牛角项圈扯下。

    混沌横行惯了,何时受过被人抢东西的气,何况那还是心爱主人送的,气得身量长大好几倍,跑过来对着昭昭的小腿就是一口。

    “哇呜——哇呜——呸呸呸,噗噗。”混沌这口下去感觉怪怪的,像是咬到了铁板,锋利的门牙都险些硌掉了。它又试探性地换个位置咬了两口,发现真的是铁板一块,嘴里甚至还有一股难吃的铁锈味。

    混沌瞪大了狗狗眼,思考这世上怎么会有自己咬不动的人呢?

    “哇,好厉害!”阿烿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兴冲冲地跑过来端详完好无损的“伤口”。

    古昭昭只当她是个小孩,并未有所防备。谁知她竟趁着自己一时松懈,眼疾手快地将自己手中的长枪一把夺走。

    “嘿嘿,借我玩两天吧昭昭姐姐。”阿烿笑得灿烂极了,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柄沉甸甸的新玩具。

    她之前没少偷看昭昭练习枪法,早就想亲自上手使一使,舞动之间还真像那回事。

    昭昭蹙眉看着有些失神,心想有些事情或许是早已注定,即便重来千万遍都只会走到唯一的结局吧。

    “下盘要稳,光耍的好看那叫花架子,有什么屁用。”

    “屏息凝神,在招式之中注入灵力。”

    “注入灵力?怎么注?”阿烿有些手忙脚乱,这杆枪确实没有那么容易上手。

    “把枪想象成你身体的一部分,用火焰打个响指。”

    阿烿闭着眼睛照做,一簇三丈高的火焰蹭得蹿了出去,还把发呆混沌的屁屁给燎着了。

    混沌也受了点惊吓,打了好几个滚才扑灭身上的火焰,哀怨地瞅着自己的冤大头主人。

    只可惜它的主人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太多,正玩的不亦乐乎呢!一招一式之间挟带着炽烈的风光,恣意席卷在婆罗泽畔猎猎灼烧的绵延火线上。

    “姑娘,姑娘!”藏在不远处树后獓因等人小声呼唤,见火势越来越大,急得汗都下来了,生怕昭昭忘记了来此的目的是摁住那混世小魔王。

    有意无意地,阿烿使着长枪招招式式锋芒都朝向大树的方向,獓因吓得不行连忙藏好自己宽大身躯噤了声。

    眼见阿烿攻势带起的火球冲着獓因露在外边的长尾飞去,昭昭无奈摇头,一脚将地上好生生蹲着的混沌踢到半空中。

    混沌懵懵的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吞下飞到自己脸前的火球,咽了下去,打了个冒黑烟的嗝。

    “玩也玩够了。”昭昭黑着脸唤回长枪。

    委屈两个大字爬上阿烿娃娃般的小脸,嘴瘪了瘪,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你有什么好哭的?”昭昭好气又好笑,“看看赤鳞卫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你们都有自己的命剑,就我没有!”阿烿一边耍无赖打滚儿,一边哭得稀里哗啦的,“你们都不疼我啦!我什么都没有,呜呜呜……”

    昭昭扶额,神尊的吩咐还没完成,没那么多时间陪她玩。

    “你有了命剑之后呢?是想趁着神尊不在把整个酆都都给烧干净吗?”昭昭怒目,罕见地斥责了阿烿。

    真怀疑你是卧底来的。

    阿烿吸了吸鼻子,一脸无辜地抬眸说道:“阿烿没有,阿烿只是很想他了。”

    她坐在地上,此刻就像个懵懂的幼童,通过捣蛋来吸引大人的注意,想让神尊像以往一样能回来身边管教自己。

    “阿烿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了。他是不是讨厌我了……”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填满了整个眼眶。

    昭昭没想到她这些日子上蹿下跳地给自己找麻烦,竟是这个原因,内心不由得一软,柔声说道:“可即便如此,也不能纵容混沌随意伤人,还放火将群马惊吓窜逃四散。”

    “是他们先仗着酆都守卫不分青红皂白欺负人的,混沌最通人性才不是谁都咬呢!”阿烿脖子一拧,气鼓鼓地分辩道。

    小狗听见主人夸奖自己,乐得追着尾巴转了几圈,骄傲极了。

    獓因等人在树后都看傻眼了,这还是那日身躯直逼三层楼高,一口吞两个魔卫的恶兽混沌吗?

    “好,此时我会着人查个清楚,那马厩一事呢?”昭昭并未想到此事还有隐情,差点一味错怪了。

    “那是战马。”

    “?”昭昭不明所以。

    “厉兵秣马,是为战事。战事旦起,六界将不复平和。”阿烿孩子的脸上又难得一见的正色。

    她竟是在担忧仙魔战死再起,虽然行径幼稚了些,仅仅放走战马又能改变什么呢?看着眼前人,昭昭发觉她跟从前除了样貌更成熟柔美了些,性格倒是天差地别。以前像一枚透亮冷清清的琉璃,清澈见底,没有半分杂质的甚至不像一个人。而现在宛若脱胎换骨,真正开始有了自己,或者说那块琉璃生出了些裂缝,在阳光下反而熠熠生辉。

    “至于獓因,”阿烿顿了下,叉着腰颇有些自得地扬起小脸,“我是单纯看他不顺眼,拔下两只角来给混沌当玩具。”

    昭昭听见自己后槽牙咬碎的声音,收回方才的心声,她就是个心智只有几岁孩童大的捣蛋鬼,还是最不招人待见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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