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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晴·二

    午后的青阳城冷意仍旧,雪晴之时最冷,行路之人步履匆匆,呼出的白气朦胧了花行的视野。

    她急促地喘着气,小跑着来到了当时安顿清池和女孩们的客栈。

    花行的心情既激动又复杂,激动的是她从达到长清堂以后,已经好几日未与清池会面,复杂的是她有太多的事,太多的感受,不知从何说起。

    而当那抹青蓝的熟悉身影映入她眼帘时,心里纷飞的心绪瞬时似灰尘般落定,心中似暖阳照入静室般安然清净。

    清池在此瞬间,也似感受到故人温暖活泼的气息,含笑回过头,一双清隽眉眼如冬日香茶般温文。

    他身后那群女孩在听到她的脚步声时,似群鸽似的散开,在客栈门堂处笑嚷着,向她簇拥而来。

    “这些日子可还好?”清池向花行走近,他伸手隔着衣袖轻轻一捏花行手腕,顿时眉眼微蹙,担忧之色隐溢,“可是启用了观梦石的缘故?”

    “嘿嘿……是啊……,”花行以为自己气色无二,清池便不会探查她体内的灵脉,没想到他自打学会这一招后几乎全使在她身上,加上花行总是比起自己吃亏,更担心亲近之人忧虑的性子,不由得用笑掩过,“许是这些时日进益了不少,我体内的灵力已恢复了七八成了,不耽误之后的比试。你呢,你这几日好不好?”

    “花行姐姐!花行姐姐!”周身的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围着她,脸上满是喜悦之色,看得出来清池把她们照顾的很好,花行看向清池,眼神中满是欣喜。

    “我就说,姐姐心里只有何大哥,早就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还不等清池开口,小五抱着手,佯嗔般说道,她身后的女孩们闻此马上跟着起哄地应和着。

    花行听此话脸颊微微一红,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的清池,清池也欲言又止,微微偏过头,似是不想让她和孩子看到此时他脸上的神情。

    花行忍不住轻轻掐了掐小五的脸颊:“属你最可恶!”

    许是以为小五吃痛,阿梨在一旁微微勾了勾花行的小指,花行看到身边的阿梨,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摸了摸她的脸。

    她总是更心疼这个生来不会说话的女孩子。

    身后的女孩们七嘴八舌地跟花行说着在青阳城的年节时光和所见所闻,花行从储物花簪中取出了从长清堂带来了点心,女孩们提着满满一食盒的仙门特产,开心地跑上楼去。

    清池看着她们快活的身影忍不住轻笑了几声道:“她们这几日在青阳待得久了,都说没有你在的日子好生无趣,今日你来她们才这样快活。”

    花行望向清池那双氤氲着柔情的眼,似清茶般暖人心肺,又含蓄之至。她习惯了清池的收敛,也习惯了他的平淡。

    他总是把自己的思念托与他人他物表达,就像她昨夜细细看过的每一幅画卷,他总是不敢将自己也绘入画卷之中。

    他总是竭力克制,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只是一个绘卷之人,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一身白衣素衫,早已为她染上了红尘斑斓。

    她不禁想到观梦石中,解鱼怜一次次那般热烈主动地吻海晏澜,而她和他在相思门的仙缘会时,也最终是发乎情止乎礼。

    清池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回应,而她却将眼神流连在清池的唇畔。

    他的双唇看着是那般的润泽柔软,虽没有海晏澜那般娇嫩,却也在诱惑着她,她的心跳越来越急促,清池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般,也跟着有些局促起来。

    终是花行忍住了心思,低下头挽着清池的臂膀道:“我们上去吧,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

    就这样,二人走进了清池这几日单独居住的房间,不说话的时候,似乎能听到这层楼女孩们笑闹的声音。

    清池为花行斟了一杯茶,花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道:“你可记得在丹城南郊时,我跟你说曾看到解鱼怜和那个相思门徒的事情。”

    “我记得,”清池喝了一口茶道,“你这次在长清堂,莫不是看到了一些有关当年的真相?”

    “是这样。说起来,海家小公子真的很可怜,早年丧母,又体弱多病,不及弱冠就这样病逝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花行低下头去,脸上有些伤感。

    清池将手轻轻盖在花行手背上,说道:“让你这般难过的,不仅是他的人生遭遇,还有他的内心情感,对吗?”

    花行点了点头,或许情之一字,本就难以言说,所以上次她并没有过多和月行诉说她的感受,而在清池面前,似乎他能理解并接纳所有人世间的情感。

    她简洁地说完自己在观梦石中的所见后,抬起头看着清池问道:“你认为海晏澜的不幸,是不是都和解鱼怜的出现有关?”

    清池听出花行这句话,不仅有对解鱼怜和海晏澜感情的思考,也有对感情这样缥缈难定的东西的一些隐忧与不信任,她在问他者,也在问自身,他覆在花行手背上那只手轻轻握住了她微凉的手,温声答道:“我相反认为,若没有解鱼怜的出现,海晏澜的一生会更单调可怜,而他生命的长度也不会因此而延伸多少。有时候,情之一字可以困住人的一生,有时候,情之一瞬却能滋养人的一世,哪怕只是一瞬间。”

    瞬间即是永恒,曾几何时,花行也曾听清池这般说到。

    花行突然想到在观梦石中,她看着解鱼怜和海晏澜二人想起来的,毒龙夫人说过的那个佛典故事。

    穷途末路之人,会因为一滴蜜而甘愿死去,海晏澜那病弱憔悴的身影和满脸期翼的面孔不由得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知怎地,她忽然回想起相思门情宫里那几个讨论相思祖师解寸心的女子,她们都说,爱上凡人是不幸的,是可笑的,陷入感情困局的人都是蝼蚁。

    可这世间,万般众生,有谁不是蝼蚁呢?

    即使仙门之人不同于世间肉骨凡胎,不困囿于情爱,不困囿于名利,早晚也困于刀枪剑影之中。

    “世间何人,才能免于枷锁……”花行喃喃自语道,而清池听到这句话不由得眉眼低垂,失落之色隐隐流露。

    “那你觉得,我会成为你的枷锁吗……”清池终究是千千万坠于情网之人,他忍不住问道,但话刚出口便有些后悔。

    花行听到清池这句话,不知怎地却有些高兴。在她看来,这是清池第一次用言语表达自己对她的心意,世上的爱本就是敏感又多心,自私又无私的。

    她虽强作平静,眉眼之间却可见淡淡的喜色,翻过手掌与清池十指相扣,清池的眉眼间那丝丝缕缕的失望在此时全都散若烟云。

    “你才不会是我的枷锁,”花行盈盈一笑,杏眼中的柔情如春阳照雪一般,她温声细语道,“你是相思门的千丝结,是仙缘会的千灯愿,请你把我的手扣得更紧一些吧。”

    清池红了脸,却没有移开他的视线,花行也勇敢地对上他的双眼。

    窗棂上的细尘纷飞着,似无声的思绪,又似无言的心意。

    午后的冬日阳光洒在他的眉眼上,他的面容仍旧那般清俊隽秀,却并不冰冷高傲,也非柔弱无骨,那双温柔如墨的眉眼中有着一股自幼时花行便能看见的坚定。

    “都要忘记送你了,”清池笑着低下头道,“这些时日,我用玉竹做了一幅画给你。”

    清池从案几上小心地捧着那副画放到塌上,花行也随之起身,走到画的前面。

    画卷墨痕方透,亦如二人心中灵犀一般。

    画上的青阳城细致鲜活,远处可见耸立入云的九华群巅,只不过这一次的画与前几次都不同——画上没有花行,也没有清池。

    清池立即捕捉到花行眉眼间的讶异,他从怀袖之中取出那支玉竹,温言问道:“花行,你还记得我们在毒龙门的时候,我曾以玉竹画你和孩子们入境之事吗?”

    “记得,”花行似乎有些联想,眼中精光一闪,她竖起一根手指道,“那次你用玉竹让我们‘回’到了临安,这次你莫非也是用玉竹画下了青阳之境,这其实是一幅可以真正入画的画,对吗?”

    清池欣喜地点了点头,轻抚着玉竹温润生凉的笔身说道:“渡恨祖师的玉竹确实是一件神器法器,她在秘境中曾说玉竹认主不看修为,只看心性与真情。我记得你曾说毒龙夫人赐你观梦石,是因为观梦石认主挑的也是主人的心性品质。这般看来,两件法器真是相配。”

    说到“相配”二字,花行面色微红,同时,仙门中诸多对仙门女子和凡间男子不看好的言论又在她脑海中浮现,她眉眼间闪过一丝悲伤。

    “在我看来,人和人也是一样的,心性相配,才可能志同道合,才真的能携手共进。可笑的是这世间看的永远都是名利地位,而不看人的心性是否相配。”花行有些无奈又感伤地说道。

    话刚出口,花行就有些后悔。

    在花行眼里,清池自然是很好的,她向来也不看重地位名利,因为她知道自己儿时,是白岩书院的少爷们口中的农家丫头,她也曾陷入深深的自卑和对命运的怀疑,是清池告诉她人和人之间的贵贱是以心性品德来划分的,是清池教她识字读书。

    现在她是仙门护法,清池不过是有些微末灵力的凡间男子,仙门中人自是不看好这段感情,关于此,丹阳没少点拨她,就连亲近的毒龙夫人和月行,也有些忌惮和劝诫。

    她从来都没有嫌弃过眼前这个对她始终如一的男子,她只是怕自己的感情在众人的偏见和攻击的浪潮下,变成一场悲剧。

    清池在她说出这句话后,渐渐低下了头,他知道花行从来不会嫌弃他,他不多心,也不怀疑花行的品质变了味。令他难过的,同样是世俗的成见,而他们都是人,都很难一点也不在乎,不关注身边人的眼光。

    “我想这世上完全不在乎他人眼光的人,是不存在的,”片刻后,清池抬起头打破了这悲伤的沉默,他的眼神中依旧是包裹着坚毅的温柔,“但你方才说我绝不是你的禁锢,你让我扣紧你的手,我就无论何时都会陪着你,你与我一起,从来为的不是他人的嘉许,而是自己的心安。”

    清池说着话的时候,默默地用五指扣握住了花行的手,花行突然看向清池,她的眼睛是那么的亮,眼神中也是温柔中闪烁着无畏。

    “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有什么话都不要憋在你的心里,这也不应该是你的性子,”清池关切地轻声说道,“你不需要顾虑说出心里话我是否会不开心,我更怕的是,你对我有遮掩,有不信任。”

    花行的手传来他手掌的温度,她的心此时就像个香炉,清池的这些话像洒下一把香料末般,令花行心间温暖馨香。

    “那今晚我们在客栈用过饭便一起到青阳城里走走,好久没这般热闹了,你都不知道,那长清堂里每待一日都是一种煎熬……”花行开始叽叽咕咕地吐槽起来,她细细地欣赏着这幅画卷,笑着说道,“那这一次,你就把我们和孩子都画上去吧。”

    “好啊,你喜欢自然就好,”清池轻声应下,他看着画语气中有些遗憾道,“只可惜之前送你的那些画都是普通的笔墨所作,没法再重回其中了。”

    “没关系呀,”花行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愿意陪我一直走下去吗?”

    “我愿意。”清池脸上泛起两圈红晕,低声道。

    “那如果不能制作很多的画境,你就陪我制造很多的回忆吧,一些有我们的回忆,”花行的声音轻快又甜蜜道,“毕竟你以前送我的画都没有你,但我的回忆里却都是你。”

    清池将花行轻轻拥入怀中,他抚摸着花行的背,就像在哄一个怀里的孩子入睡一样,花行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

    “对了,小呆子,”花行在他耳边呢喃道,“你应该不会做饭吧?”

    “我……我只会做很简单的,”清池有些不好意思道,顿了顿,他突发奇想,“不过我可以试试玉竹,玉竹或许可以!”

    “好耶!”花行松开抱着他的手,开心地跳了跳,“你先试试画一碟饺子吧!”

    清池握住玉竹,心中默念,将体内灵力汇聚笔端,不一会儿,就真的绘制出一碟饺子,他从宣纸上一点,那碟冒着热气的饺子就真的出现在书案上了。

    “真的好厉害!”花行忍不住脱口而出,“把你想吃的,吃过的菜都画几样,我叫孩子们出来一起吃!”

    花行欢快地走出房间,不一会儿,孩子们就像回巢的鸟儿一样全部挤到圆桌前。

    只见桌上有几碟水饺,一只肥美的叫花鸡,一碟龙井虾仁,一碟做工精致的海棠糕和青团,一盘酱汁肉,还有一锅鲜笋火腿汤。

    “都是临安和苏州的菜样呢,”花行落座后看着一桌子样式精美色泽缤纷的菜色说道,“果然味蕾的记忆是永恒的!”

    “味蕾?”清池坐下后有些懵地问道。

    “就是舌头,我的意思是人永远都忘不了家乡的味道。你看,海棠糕,青团,酱汁肉,都是苏州最招牌的菜式呢。”花行笑着解释道,清池明白后脸上浮现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全是怀念与追思。

    花行夹了一筷子叫花鸡,牙齿一咬,鲜嫩的鸡肉与鲜美的汁水便在口腔中满溢,她说道:“不仅卖相好,味道也好!何大厨技艺超群!”

    “是啊是啊!何大哥这几日教我们书画,带我们去城里逛,还吃各种青阳的好吃的呢!就是好几天等不到花行姐姐,害的何大哥想的好苦!”小五心直口快,一个饺子才下肚就调侃起来。

    清池瞬间红了脸,侧过头去观察花行的表情,花行和他对视了一眼,她不敢想这几日小五都调侃了清池多少次。

    “你呀,欺负欺负我就算了,别整日欺负你清池哥哥。”花行给她夹了块酱肉道。

    阿梨听见他们说的话,看见这一幕后,默默地又往小五盘子里夹了一个虾仁,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小五。

    小五会意后也跟着红了脸,默默地吃起盘子里的食物。

    花行揉了揉阿梨的头,给她盛了一碗汤递给她,看着她乖乖地一口一口地喝着汤的模样,花行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时她浑身是泥土的瘦弱样子,悄声对着清池说道:“阿梨总是那么懂事,可我总觉得她的懂事让人心疼。”

    “是啊,世上的家庭说来简单,无非父母与子,但细说又那般复杂,有的年幼失怙,有的颠沛流离,幸运与福分总是那么难求。”清池看着双筷夹着的家乡味,不由得感慨着。

    花行用桌下的手轻轻拍了拍清池的臂膀,笑着对孩子们说:“吃完后我们一同去青阳城逛夜市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应着,阿梨的眼睛中瞬间满是期待的光芒。

    他们闷头吃起来,彼此笑闹交谈着,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对了,我有一件要事和你说,”清池吃完碟子里剩下的那块海棠糕后,乘了一碗汤说道,“以前冷姑娘有没有和你说过她家里的事情?”

    “说过几句,月行姐姐说她家里曾催她嫁人,定了官宦之亲。她一家人很想在朝为官,才从峨眉搬迁到了临安,那时候她经常来南郊找我玩,脸上总是愁眉不展的,估计姐姐在家里并不开心,”花行回忆着幼年的事说道,“不过这些年,她再没有提起过。”

    听到月行儿时已被父母定亲之事,清池面色微微一沉,他看了看忙着享用晚餐的孩子们,声音压低了许多道:“来青阳之前,冷姑娘将在冷府遗迹里发现的碎玉交给了我,这些日子我知道了一些事,或许与此有关。”

    花行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复杂性,放下筷子认真地盯着清池问道:“你快告诉我。”

    “前几日,我在青阳城里遇到了当年白岩书院的先生,他也是我们何家的族人,自从成王之乱,家道中落后便失了联络,未曾想倒在青阳遇到了,”清池顿了顿道,“我拜访了先生很多回,有一回提起书院里的学生,先生说起李家教子无方,就提及一件事。我问你,你知道当年冷姑娘因着父母为自己定亲的事颇为烦恼,那她可知道定的何人?”

    “月行姐姐也不知道,她父母管的那样的严,满口的儿女终身,自然不肯细说与她。不过我想定是官场沽名钓誉之人,月行姐姐才会这般反感吧。”花行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当年冷府定亲之人,正是当年李家的公子。”清池脸上露出少见的冷峻之色,沉声道。

    “什么?李家……”花行听此不由大吃一惊,许是记忆茫远,又许是不敢置信,花行愣了一会儿问道,“你说的是当年那李将军家里的公子?不……不会是李铭那东西吧?”

    “不是,那与冷姑娘定亲的是李铭的堂兄李铮,”清池摇了摇头说,“当时先生请我到他房舍饮茶,说起当年的学生们,先生说起李家子弟的淘气混沌,就偶然间提起这件事。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冷家的祸事和李府脱不开关系,就对先生说了冷姑娘嘱托之事,先生就细说起当年的这门亲事。”

    “这姓李的家里没几个好东西,你看李铭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估计他堂哥也好不到哪儿去,”花行神色中显露出深深的不屑和厌恶道,“当时的李家虽看着烈火烹油,却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冷府在峨眉时是有名的习武世家,在江湖中颇有名望,怎么能看上这样的人家还与之攀亲呢?”

    “先生说冷家当年已与许多为官之士结交,冷姑娘的父亲一心渴望入朝为官,而李家世代为官,其势可想而知。不过李家那样的为人风气,冷姑娘看不上实属正常,要是当年的她真的听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知日子怎生凄苦难熬。”清池垂下了眼眸,神情中满是对命运和身世的慨叹。

    花行猛地想起那次在水帘境中救月行启动观梦石的经历,她在观梦石中看见月行在沧州遇到流放的李铭,她连忙将此告诉清池,猜测道:“当时月行姐姐训了李铭那厮一顿,我在想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李铭在书院那会儿尚不知晓月行家里和他堂兄议亲之事,但流放时他已经知道了,月行离家出走之事对于李家而言是一种羞辱,加之月行在沧州时并没有救下他,他就怀恨在心报复了冷家。”

    “有这样一种可能,还有就是当时局势错综复杂,各家势力轮番洗牌,冷家毕竟和李家订过亲,自然也对李家提供过帮助,李家当年的仇家肯定不少,于是就报复了冷家一族。”清池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月行姐姐当年的事情,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我不想让她一直活在对自己的自责里,我看得出来,她一直觉得亲人的惨死,和自己的出走有关,”花行面色痛楚道,“但就像你说的,人生无常,若月行真的嫁给了那个李铮,又真的能保冷家万全吗?她的人生或许更为痛苦黑暗……”

    清池伸手轻轻抚摸着花行的肩背,柔声道:“冷姑娘并非铁石心肠之人,她冷面之下却是热心,这样的人不应该,也不会背负着这份痛苦太久,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你方才不是说要一块热热闹闹地逛逛吗?”

    花行平复了自己的心绪后点了点头,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早已在他俩谈话时被孩子们风卷残云,笑了笑说道:“我们一起逛夜市吧。”

    孩子们许久没见到花行,自然欢快地站起身,跑在二人前面出了客栈。

    青阳的夜市鳌灯壮美,比起南方花灯的精巧更多了分大气,许多行人围着鳌灯啧啧赞叹。

    “不知道青阳城的糖人和临安的相比怎么样?”花行说道,清池会意挽着她的手向卖糖人的摊子走去。

    “嘿呦,这位官人和夫人想要给孩子们买糖人啊?”卖糖人的老人笑眯眯地问道。

    清池和花行对望了一眼不好意思起来,许是天寒白雾迷眼的缘故,加上他们二人的穿着,乍一看确实像一对富贵人家的年轻夫妻,尤其带着这些女孩,难免让人有这样的猜想。

    “我要小兔子!”

    “我要小鸟!”

    ……

    孩子们纷纷说道,阿梨轻轻地指了一下画上的一个图案,清池会意说道:“还有一个山茶花的。”

    “阿梨一直都喜欢山茶花啊,”花行摸了摸阿梨的脸,对清池说道,“和我一样。我还记得那时在樟木巷她经常摘一些新鲜的山茶给我们。”

    “阿梨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孩,”清池说道,“她很多时候,总让我想到儿时的你。”

    “心思细腻?”花行心里腹诽道,她儿时身边的人都说她性子活泼,她的感伤和心绪从不示人,因为她担心身边的人为她伤心担忧,为她烦闷,她希望每个人都好好的,她没想到清池会觉得看起来腼腆内敛的阿梨,和她儿时很像。

    似乎是察觉出了她心中所思,清池说道:“其实儿时的你和她有很多相似之处。阿梨不会说话,那时的你也从不主动说自己心里的难过,但其实你们都是那样的细腻善良,内心纯净。”

    “我们也要糖人,照着我们二人做,手里要有山茶花,”花行笑着,多给了摊主两串铜钱道。

    周围的孩子们吃着手中的糖画,偶尔抬头观察花行和清池的神情,又彼此露出不约而同的神秘笑容,似是不想打扰两个人的静谧时刻。

    片刻后,清池和花行接过摊主手中的糖人,花行将糖人和清池的并肩放在一起说:“真是可爱极了,尤其是放在一起的样子更可爱了。”

    清池听花行这么说微微红了脸道:“可我的这个没有你的可爱。”

    “哪有!”花行抗议道,“只要是你就可爱,但还是放在一起最好!”

    孩子们在前面笑闹着跑着,花行吃着糖人渐渐愁起来:“过几日就轮到我试剑了,我的对手是相思门的护法,可我的剑法……唉。月行姐姐在长清堂都要忙疯了,我总不能让她天天为我操心了,这可怎么办啊?”

    “你储物花簪里有没有毒龙门的剑谱典籍?”清池问道。

    “有,可是你知道的,我看了跟没看区别不大,看字和真的练起来真的是两回事啊。”花行摇了摇头道。

    “别灰心,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清池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玉竹道,“你将剑谱给我,我可以用玉竹将那些招式画出来,这几日你在画境中就能看到动态的剑法招式,跟着练几遍,定能熟悉起来。若实在不通,便在冷姑娘有空时和她切磋一下,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花行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拍了拍手道:“对啊,你这个主意是好!我一定要打败那个相思门弟子,为毒龙门争光!”

    清池看着花行重展笑颜也忍不住跟着微笑起来,花行趁他不注意探了探他的灵脉,有些惊异道:“这几日,你的灵力提升了好些,你怎么做到的?”

    清池看着手中的玉竹道:“闲来无事时,我经常研究玉竹的妙用,或许是我和这件法器越来越有默契了吧。对了,这几日我思虑了很久,我想等你比试完我就带着孩子们去怡香楼,我想再去临安探知一些当年的事。”

    “好,”花行思忖道,“说来我们也有很久没回临安了,怡香楼不知可还好,你带着孩子们去看看也是好的。我们最后在毒龙门会面,怎么样?”

    “好,”清池点了点头道,“一切都会好的。”

    “不过还差一点,那就是你要把今夜青阳城的鳌灯,糖人,和我们,都画到画境里去!”花行眨了眨眼道。

    “嗯。”清池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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