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说笑着,倒也没觉得收粪桶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宋杳递给她一对鼻塞,“管用,你试试。”
“这个,他们看到了不好吧……”
“没事,我做了隐形设计,他们看不出来。”
温碧香见宋杳用了,果然是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这才放心用了。
等她们两人做完这一切,来到浣衣坊的时候,一个长相颇为妩媚的宫女,对着温碧香道,“怎么才来,快点,不然嬷嬷要骂了。”
“哎,我就来。”温碧香一边应着,一边和宋杳介绍,“我昨天在路上认识的,刘尘莲。”
宋杳微微颔首,但多少还存了警惕,现在走每一步都得谨慎一点。
她不愿在这里久留,便处处留意,事事留心。
这天,司香府的人来拿浣洗的衣服,她留着心,立刻将浣洗好的衣服拿了过去。
“什么味道,还挺好闻的。”司香府的人敏锐地闻到了香味。
宋杳拿出一个简陋的盒子,“这是我入宫之前,在家里自己做的,有些舍不得,就带过来了。”
司香府的人打开一闻,微微一笑,“手法粗劣了一些,不过胜在清新不腻。”
“多谢您指点。我有时间就重新调制,还望您不吝赐教。”宋杳立刻躬身道。
司香府的人将她打量了一番,觉得她倒也不错。
最近闻家获罪,连带着司香府的人都少了许多,正是缺人的时候。
不过,从这里带人出去,只怕不太好。
犹豫一瞬,她还是将盒子还给了宋杳,有些可惜地离开了。
这也在意料之中,从这里出去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从刚才司香府那人一瞬的犹豫中,她也才出来,进入司香府,也不是不可能。
身在浣衣坊,许多宫女和她一样,每天要浣洗打量的衣服,加上冬日将至,有不少人的肌肤已经有些干裂。
连温碧香也忍不住抱怨,“尘莲的手已经裂开了,我们也买不到什么药,这可如何是好?”
以前宋杳没灵力的时候,冬天时,手也容易皲裂,常常备着护手霜,现在到了这里,哪儿还有什么东西给她用。
宋杳乾坤袋中的东西大都是调香的,制作护手霜的材料不多,但她还是挤着做出了一小盒,用极为精致的盒子装好,送到了嬷嬷手中。
嬷嬷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本瞧不上这玩意儿,但当她打开盒子的时候,雍容雅正的香气便萦绕她鼻尖,不比清容郡主用的东西差。
她试着将香膏抹在手上,本以为会有些腻,却发现全然没这回事,手指反而还温润细腻了不少。
一时间爱不释手。
没几天时间,就用完了一小盒。
这天,她特意将宋杳单独留下,“上次你给的那个——对,护手霜,我用起来不错。”
“嬷嬷您喜欢就好。”宋杳受宠若惊地笑了起来,但很快又皱起眉头,“我本来也想多做一些给嬷嬷的,但我入宫之前,也只带了这么一盒,若是想要做的话,还需要一些材料。”
“这算什么难事。需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宋杳迟疑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好像有所顾及,还是闭了嘴。
嬷嬷自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什么话尽管说。”
“嬷嬷已经对我照顾有加,我不敢再麻烦嬷嬷。”
宋杳话说到这份上,嬷嬷自然要继续问下去,“说吧,无妨。”
“我几个姐妹最近手干裂得厉害,不知道嬷嬷能不能多带几份材料进来,我给姐妹们做一些。至于材料的费用,就从我月例里扣。”
嬷嬷一听,心思一转,觉得有利可图,便道,“可以。”
“那真是太感谢了!谢谢嬷嬷!”
第二天,宋杳需要的材料便都被嬷嬷悄悄送来了。
关于她的流言也在宫女之间蔓延开来。
“前几天还巴巴地往司香府的人身边凑,别人不理她,现在又开始巴结嬷嬷了,果然跟那些戏子一样贱。”
刘尘莲也拉住了温碧香,“你最近可不要跟方明心有来往,她那种只会巴结人的,能是什么好人!”
温碧香犹豫了半响,“你别这么说她,我看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什么不像?!她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这样的人有什么廉耻。”
“尘莲!”温碧香听不下去,“事情现在还不清楚,你不要乱说。”
等宋杳做好所有的护手霜,要给嬷嬷送去时,一打开房间门,外面站着的人都目光鄙夷地看着她。
她暗自握紧了手里的东西,一言不发地离开。
系统也看不下去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解释?”
“费什么口舌?你解释了他们也未必听。而且我能告诉他们,我给嬷嬷送东西,是为了让嬷嬷对她们用护手霜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嬷嬷会怎么想?难道不会觉得我利用了她?这样我以后还怎么过?”
“那就这样让他们误会?”系统想想就憋屈。
“当然不啦。人情世故,人心人性,哪儿有那么简单。”
两人交流间,宋杳已经来到了嬷嬷房里。
她将十个精致无比的小盒子放在桌上,“有两种不同味道的,嬷嬷可以换着用,免得单调。”
“你有心了。”嬷嬷收起盒子,忽然看到宋杳另外一个包裹里,露出的一角,“这里面是什么?”
“哦,这是给我姐妹们用的。”
“我看看。”
宋杳打开包裹,露出里面方块状的,看起来相当粗制滥造的护手霜。
“给嬷嬷您做这十盒我用了十二分的时间和精力,等要给姐妹们做的时候已经有些来不及了,所以只能匆忙制成。”
嬷嬷看着上面还沾着些许灰尘的暗黄色方块,顿时就没了兴趣,和她如玉如凝脂的护手霜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拿走吧,别在明面上用。”
“是。”
宋杳带着东西,敲响温碧香的房门,刘尘莲正和她哭诉,“温姐姐,我的手要废了,这可怎么办啊,都快疼死了,我明天还有那么多衣服要洗。”
“别哭了别哭了,明天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你先休养一天吧。”温碧香实在是心疼,咬牙准备帮她洗衣服。
本来她们每个人要洗的衣服就非常多,现在又揽下一个人的,明天只怕得不眠不休了。
宋杳推开房门,“温妹妹,听说你手裂了,我特意给你送点东西。”
刘尘莲一把拉住温碧香的手,果然看到上面纵横的裂口,“姐姐,你……”
“我不碍事。”温碧香藏住双手。
“温姐姐,是我不好。”刘尘莲道歉,却又狠不下心来说明天自己洗衣服。
宋杳没多理会她,只给温碧香一块小小的护手霜,“东西不多,省着点用。”别给旁人用了。
之后,她又看向刘尘莲,“我看你的手也裂开得厉害,试试这个。”
刘尘莲一看,闻了闻,“你哪儿来的这个东西?”
“自己做的啊。”
“材料呢?谁给的?”
宋杳瞥了她一眼,“你用不用?不用给我。”
刘尘莲哪儿舍得,立刻抱在怀里不松手。
“我还给其他姐妹们送,你们晚上睡前用,免得第二天又洗没了。”
第二天,关于宋杳的流言几乎是戛然而止。
有不少通透的人都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纷纷来找宋杳,“明心,是我们不对,听信他们说辞,对不起。谢谢你的护手霜,真的很好用,早上起来比之前好多了。”
至于其他愚笨一些的,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倒也不说什么。
后来见宋杳的护手霜是真的效果很好,更是对宋杳刮目相看。
而嬷嬷也因为办事得力,被调到太后身边做事了。
司香府的人再来浣衣坊的时候,便闻到人人身上都有一股淡雅的香味,这里倒不像是一个充满艰辛和痛苦的地方,反而像是一片香气逼人的花园,带着幸福和芬芳。
宋杳照例给他送衣服。
他很快就闻到了宋杳身上有些格格不入的清冽香味,“你身上是什么香?”
宋杳闻了闻自己身上,“有香味吗?我今天身上没带香囊和香料。”
拿人一愣,脸色微红,“哦,可能是我闻错了。”
宋杳一笑,“或许是这几天做护手霜,香味都染上衣服了。”
说着,宋杳也给了他一盒,“天冷,可以用上。”
他闻了闻,“是松木香。”
这种深邃沉稳的香,很适合他。
本想推辞,最后还是没舍得。
这么好的调香人才,若是在这里,着实有些浪费。
不过还要先请示一番才好。
他拿着衣服离开。
宋杳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深了深。
没过几日,来找宋杳要护手霜的人多了起来,大部分都是太后那边的下等宫女嬷嬷们。
宋杳猜想,或许是以前的嬷嬷把她会做护手霜的事情说了出去。
不过,这也不碍事。
活儿多了之后,她每天基本上只需要做好护手霜即可,至于材料她根本不用担心。
寒风凌冽,天不亮就要起身的那些下层宫女嬷嬷们,也没觉得这个冬天有多难熬了。
进来一个多月,她们这批宫女又开始换血了。
又会有一批宫女进来,她们则会被遣送出去。
刘尘莲找到了宋杳,“我不想出去,姐姐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