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无果,回神社的路上系缚赤砂闷闷不乐,有两面宿傩这个“坐骑”,她干脆眯着眼睛休息,自从那次展开领域消耗了巨大的咒力以后,她经常感觉到很困。
渐渐的,她耳边的风声渐渐小了,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血红色的暗河、深蓝色的天空在她眼前铺展而开。
这是哪?系缚赤砂环顾四周,好像有一层雾蒙在她的眼前,周围站着很多人,他们的面容看不真切,身上穿各式各样的服饰,手里拿着不同的咒具。
系缚赤砂没来得及细想,有许多血红的咒刃向他们一行人袭来,她连忙闪避开。
“未经允许,不能抬头,”两面宿傩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她这才注意到,此时两面宿傩站在高高的骸骨山上俯视着他们这一行人,他的双手抱在胸前,猩红的眼眸里翻滚着骇人的戾气,看上去像杀气腾腾的鬼神。
好奇怪,别人的面容都很模糊,唯有两面宿傩的面容清晰。
两面宿傩不会说谎,系缚赤砂反应过来,她下意识低下头,却看到她身上穿着禅院家的家服。
诶?噢,她现在是禅院砂子吧,她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合理的身份。
“两面宿傩,你这是什么意思?!”站在她身边的一个人大声地质问道。
系缚赤砂保持着低着头的姿势,偷偷看这个人,虽然看不清这个人脸,但是她却知道这个人是禅院家的长老。
此人实力一般但是架子十足。
例如此时,明明他害怕得浑身发抖,面上还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下一秒,长老就被无形的咒刃割成三瓣,切口流畅整齐,鲜血喷溅到她的身上,她连忙收回视线。
“欺人太甚,我们上!”这个声音很耳熟,好像是禅院砂子的堂哥,“十种影法术,玉犬!”
别闹了,系缚赤砂心想,她刚才已经粗略的扫了一圈周围的人,这些人都不是三大家族的主力军,基本上没有术式或者本身咒力并不多的二流货色,而且他们现在在两面宿傩的生得领域内,在场大概有几十人,肯定都不够两面宿傩杀的。
系缚赤砂决定在原地不动,可是下一秒,她的身体居然自己抬起头,从身侧拔出刀来,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救命,身体自己动了,要被杀死了啊啊啊,系缚赤砂惊恐地大叫,但是嘴里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果然,骸骨之上的两面宿傩露出了极为不屑的表情,手指轻滑,下一秒,系缚赤砂的视角开始偏移,眼前开始模糊。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又是暗蓝色的天空。
是做梦了吗?
系缚赤砂打量四周,她发现她睡在一个巨大的骸骨上,身旁是两面宿傩,他双眼紧闭,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身上白色单衣的领口大开,胸口黑色的咒纹流畅而下,掩没进衣服后。
两面宿傩应该是睡着了。
两面宿傩怎么睡在她身侧?
噩梦被砍头的画面历历在目,怒火涌上心头,两面宿傩这样毫无防备的模样让系缚赤砂恶向胆边生。
要不趁现在给两面宿傩一刀?系缚赤砂认真的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能性,但是两面宿傩的身体似乎很硬,没有武器的话砍不开吧,如果能找到两面宿傩当初借给她的那把刀的话……
耳边突然有骸骨滚动的声音,系缚赤砂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发现那把红色的刀插在一个牛头骸骨之上。
用这把刀应该能砍下两面宿傩的头。
说干就干,系缚赤砂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那把刀前,轻轻将刀拔出。
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这把刀很像她之前梦里见到的那一把,不过在那个梦里,她也被该死的两面宿傩砍头了。
很好,既然他很喜欢砍头,今天也让他尝尝头被砍下的滋味,她心想。
系缚赤砂将咒力注入刀中,刀身立马燃起红色的咒焰。
为了不惊醒两面宿傩,系缚赤砂屏住呼吸,慢慢地向两面宿傩走去。
快了,两面宿傩准备到她的攻击范围了。
系缚赤砂此时全神贯注于看着两面宿傩,担心他突然醒过来,脚步很轻很缓慢,但她却没注意到路上一块凸起的骸骨。
果然,系缚赤砂的脚被这块骸骨一绊,整个人因此失去重心往前倒去,结结实实摔在两面宿傩身上。
好痛啊,两面宿傩是吃什么长的,身体那么硬,她像摔在一块钢板上,还在这钢板上磕到了鼻子。
“噗哈哈哈哈哈……”
“嘁……”
两道笑声同时响起,系缚赤砂心里一惊,顾不得疼痛了,她连忙从两面宿傩身上爬起来。
两面宿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没有看系缚赤砂,而是面色不善地看向发出笑声的一处。
“噗哈哈哈哈哈哈,”放肆的笑声还在继续。
系缚赤砂转头看去,居然是一个牛头骸骨在发出笑声,而且这块骸骨还是原本插着刀的那一块。
这是骸骨成精了吗,系缚赤砂愣在原地。
“快滚,”两面宿傩面色阴沉,手里的咒力凝聚成刃,将牛头骸骨砍飞。
被弹到空中的牛头骸骨突然变成一只九尾狐,眼角弯起,大笑还在继续。
“御魂神?!”系缚赤砂大为震撼,看两面宿傩不悦的表情,她猜测御魂神是偷偷跑到他领域里的。
生得领域其实类似于私人的灵魂空间,可以说偷偷跑到别人没有召唤出来的生得领域里,就像偷偷溜进别人房间一样。
御魂神,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作为卡密的操守呢?
“我就好奇弟弟在干什么,看一眼,不多打扰了,”御魂神像是知道系缚赤砂在想什么,回答道。
啊,这是会读心术吗,系缚赤砂在脑海里扣出大问号。
御魂神笑而不语,金色竖瞳里是洞悉一切的神光,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御魂神一直这样吗,”系缚赤砂忍不住问两面宿傩。
“差不多吧,”两面宿傩眼眸转向系缚赤砂,显然身边的少女更让他感兴趣,“你提着刀干什么?”
“这……”系缚赤砂脑子极速地转动,试图找一个合理一点的理由,她支支吾吾地开口说,“打算……等你醒了和你切磋一下。”
“切磋?”两面宿傩一把将系缚赤砂扯进怀里,她下意识用不拿刀的手抵住两面宿傩的胸膛,此时她就像依偎在两面宿傩怀里,两人的姿势十分暧昧。
系缚赤砂的长发覆过两面宿傩的手背,他反手圈住了一缕青丝,柔软的黑发顺着他的力道在掌心里扫过,他开口,声音不知为何有些低哑,“就凭你现在所剩无几的咒力吗。”
系缚赤砂没有接两面宿傩的话茬,她莫名觉得两面宿傩现在很危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古怪,她想赶紧远离两面宿傩。
她手里用力推开两面宿傩,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原本两面宿傩是两只手的状态,他宽大的白色袖口突然鼓动起来,下一刻,他另外两只手从袖中探出,四只手紧紧抱住系缚赤砂。
“两面宿傩,你干嘛,放开我?”系缚赤砂心里的不安放大,一边挣扎,一边她抬起头看两面宿傩。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系缚赤砂一跳,两面宿傩垂眸看她的眼神,就像捕食者死死锁定着自己的猎物一样,神情扭曲而又专注。
“不是你先投怀送抱的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他自己也察觉不出的情愫。
“这是个意外!”系缚赤砂被两面宿傩抱得有些疼,此时她只想从两面宿傩怀里离开,“你抱疼我了,松开。”
两面宿傩没有回应,系缚赤砂突然想到两面宿傩不喜欢被人命令他,她又换了种语气,“你抱疼我了,可以松开一点吗?”
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系缚赤砂在四只手的环抱下转了个面,原本他们是面对面抱着的,此时换成了她背对着两面宿傩,两面宿傩从背后抱着她的姿势。
系缚赤砂将手上的刀插进刀鞘里,没有在搭理身后的两面宿傩。
“系缚赤砂,你是真不怕我,”两面宿傩注视在自顾自看刀的系缚赤砂说。
“怕你干什么,反正咒灵还能复生,”系缚赤砂没好气地说,其实她的底气来自于这不过是一个游戏,要不是得完成主线回到现实世界,谁会一直坚持玩这种阴间剧情。
“确实,”身后两面宿傩想到了什么,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愉悦,“你是我的所有物,也是因我诞生的咒灵,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就算我有了身体也会这样吗,”系缚赤砂问。
“有了身体的咒灵更容易被咒术师祓除,”两面宿傩垂下头,在系缚赤砂耳边低声说,“寄生在我身体里的话,我会一直庇护你。”
“这样那你死了我不也得陪葬吗,不用了,”系缚赤砂连忙拒绝这个提议。
“作为我的所有物,也算是死得其所,”两面宿傩的头越垂越低,猩红的眼眸紧紧锁定着少女的脖颈,她的脖颈近在迟尺,红色的血管埋在白皙的肌肤之下,两面宿傩甚至可以闻到透过肌肤散发出来的血香。
这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却流动着她的生命力,他只需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捏断她的脖颈。
两面宿傩感到有些饥渴难耐,他的快感来自于吃东西,此时少女微微弯曲的脖颈就像呈上他面前的美味。
“有些头疼,”系缚赤砂感到脑袋又传来撕裂般的痛楚。
她的话让两面宿傩理智回笼,刚才那一刻两面宿傩是真的想狠狠咬下她的脖子。
算了。
两面宿傩面无表情地将系缚赤砂抱起,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系缚赤砂惊呼一声。
两面宿傩猩红的眼眸垂下,对上怀里少女如同黑色玻璃珠的眼。
这样有趣的咒灵,吃掉就没有了。
“还早,睡吧,”他抱着系缚赤砂在一处整齐的骸骨上坐下。
虽说需要两面宿傩的咒力缓解头疼。系缚赤砂也不想总是睡在两面宿傩怀里,明明靠着也行……
两面宿傩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暖意又让她感觉到无比舒适。
算了,看在这么舒服的份上,就这样吧,系缚赤砂想,她在两面宿傩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假寐。
两面宿傩则是注视着系缚赤砂的睡颜。
这是他的所有物,而现在只能依附他而活。
真是令人愉悦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