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正拿着裴铮的衣物往回走,刚刚进入御花园的时候,被惠妃带着众多宫女拦住了去路。
这样的架势,委实有点唬人。
初夏内心充满了叹息,仍然屈膝行礼。
木晚晴冷冷地说:“你真是不懂规矩,居然见到我还敢不下跪。”
“似乎娘娘误解了,当时皇上下令要我跪,但并非要我日日下跪。”
“你!”
木晚晴气得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愤怒地说:“我不管,你跪过一次就必须每天都跪,如果你今天不跪,我就会打你到你跪为止。”
初夏感到不安地说:“惠妃娘娘,我只是跪了一跪,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这事传到太后娘娘那里,让她知道皇上身边的贴身女官每天都低头顺从一个后妃,我不知道会对木家产生什么看法,也不知道她会如何看待娘娘您。”
木晚晴再次被惹怒了,她的表情多次变化,突然一拍巴掌:“碧玺,她刚才那是顶嘴吧?居然敢对主子不敬,本宫要好好教训她,应该没有人会说什么吧?”
碧玺迅速表示赞同:“您教训奴婢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娘娘,只要得知此事,都不会对此有所异议。”
初夏心情沉重,作为奴婢身份吃亏太多了。更糟的是,我的主子还在为别人撑腰。今天,恐怕无法逃脱了。
她默不作声地向后退去。
一群人拥挤在重华殿中,黑压压的围了上来。碧玺毫不客气地朝她的腿弯踹了一脚,她的膝盖猛地撞在青石地面上,疼痛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幸好她忍住了痛哼。
木晚晴嘴角扬起,轻蔑地说:“你这种下贱之人,果然乖乖跪下是最合适的。”
她急不可耐地向碧玺伸手:“快点,把东西给我,我今天就要把她的脸打得稀巴烂,我要看看她变成丑八怪的时候,铮哥哥还会不会留她在身边!”
碧玺从怀中取出了一片竹片,它长四寸,宽两寸,尾部还配有一个手柄。
这是内侍省用作惩戒宫女的工具,专门用来打耳光,只有犯了大错才会使用。
果然木晚晴要毁了她的脸。
“你说要打烂她的脸,需要多少下?”
她问得兴致高涨,碧玺也很机灵地接着说:“这种厚颜无耻的人,恐怕脸皮比城墙还厚,我觉得至少要打一百下才行。”
木晚晴斜睨谢蕴一眼,开口道:“这样不如先试着打一百下?”
“主子英明。”
碧玺将刑具扔给内侍说:“你使出全力,如果有人手软,娘娘可能会奖赏他亲身尝尝这个东西的滋味。”
内侍吓得低下头回答说:“是,奴才遵命。”
他卷起袖子,向初夏慢慢逼近,还有两个宫女上前,抓住初夏的发髻,强迫她仰起头。
初夏沉默了许久,似乎意识到无处可逃,最终开口说道:“惠妃娘娘,宫里禁止擅自使用私刑。如果您真的认为奴婢有罪,可以命令内侍省来处置,但如果重华殿内的人动了手,可就是明知故犯了。”
木晚晴对她故意装作冷静的样子感到非常愤怒,她白了眼睛,说道:“我就是故意的,你能奈我何?铮哥哥难道会因为你这个贱婢而惩罚我吗?”
“你怎么知道不会呢?”
木晚晴气得脸色一红,火气如同汹涌的洪流一般涌上心头。她几乎要被这句话气疯了:“他是我木家抚养长大的!就算我今天打了叶妃,他也绝不会对我怎么样,否则就是是忘恩负义!”
她怒视着内侍,说:“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不动手呢?快给我狠狠地打!”
身穿内侍服装的人咬紧牙关,抬起手:“初夏姑姑,对不住了......”
刑具迎风挥下,初夏丝毫不退避,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碧玺心生莫名的不安:“主子,奴婢感觉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木晚晴正准备责骂她,突然传来一道威严而年迈的女性声音:“慢着!”
内侍手一抖,刑具慌张地躲避了初夏。木晚晴很生气,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真是一个废物!我让你打人,谁敢拦你?!”
她停下来,迅速看向声音的来源,却看到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妇人站在树下,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她。
木晚晴心中不知何故紧张起来:“李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李嬷嬷却根本没有理会她,反而侧身后退一步,她身后雍容华贵的太后被宫人簇拥着慢慢走了过来。
木晚晴初次进宫时,曾奉命去拜见太后。那时,太后非常和蔼可亲,慈祥地叮嘱她们要为皇家延续后代。然而如今,她仿佛变了一个人,满脸都是厌恶之情。
木晚晴感到有些不安,她刚才的嚣张和愤怒都消失了,想到宫规不允许擅用私刑,她心虚地低下头向对方问好。
太后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的礼哀家可受不起,毕竟就连皇上都欠你们家的恩情呢。”
木晚晴心里一震,意识到刚才那些自负的话被她听到了,连忙跪下认错:“太后,请您息怒,我并不是有那个意思。”
“那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太后严肃地斥责道:“难怪别人都说你木家狂妄跋扈,看来果然不假。”
木晚晴的心情变得更加慌乱:“不是这样,真的不是,臣妾只是因为这个贱婢气得......”
“你说谁是贱婢?”太后再次中断她的话,“那是皇上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这句话让木晚晴感到十分委屈和不满,眼睛红了起来,但她不敢说出来反驳。她事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初夏算计了。
她刚才为什么没有反抗,还故意说那种让人生气的话......她一定知道太后会经过这里!
这个贱人!
她怒视着,但太后认为这是对她的挑衅:“好你个惠妃,你是对我不满吗?!”
碧玺察觉到太后生气了,立刻拉了一下木晚晴的袖子:“主子,快点道歉。”
木晚晴连忙磕头,表示自己绝没有那个意思:“太后请息怒。”
太后挥了一下袖子:“回去吧,回到你的宫殿里,抄写宫规和《礼记》各十遍,让你明白什么是礼仪、义理、忠孝!”
这处罚虽然轻微,但却是毫不掩饰地给予了一记当头一棒,简直就像天下昭告她无礼、不忠、不孝、不义。
如果不是木家居住在兰陵,明天木家的家主和夫人就会进宫向皇上和太后请罪。
木晚晴脸色发白,还想着为自己辩驳,太后却看向了初夏:“还不把人扶起来。”
李嬷嬷匆忙弯腰去扶:“初夏姑委屈了。”
初夏不敢劳动她,所以自己站了起来,但没有提到任何不好的话:“作为奴婢,怎么会有什么委屈呢。”
太后非常满意,微微点头说:“你一直都很懂事,我知道的。在后宫中,最重要的是保持太平,无论是谁惹事,我都不会宽容。”
这番话仿佛是对木晚晴说的,然而初夏明白这同时也在警告自己。她屈膝致敬,恭敬地目送对方离开。
木晚晴被碧玺紧紧抓住手腕,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她恶狠狠地盯着初夏,准备找她算账。然而,这时太后刚刚离开,如果木晚晴再有任何行动,后果将不仅仅是被罚抄书那么简单。
“主子,别冲动。”
木晚晴愤怒得全身都在发抖,然而初夏却没有在意。她弯腰拍了拍膝盖上的土,歪着头微笑道:“惠妃娘娘,请务必要好好抄书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