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后，云辞带着云七以及其他八个看不见的暗卫来到了浅墨书院的山脚下。

    他们日夜都在赶路，容不得半点耽搁。

    而云一和元昭留在的皇宫，云一则是作为云辞的替身在那隐瞒着云辞的行踪。

    “主子，穿过前面这个竹林，山上就是浅墨书院了。”——云七。

    “走吧！”云辞抬脚就往里走去。

    ——浅墨书院

    “公子请稍等，山长正在授课，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小厮把云辞和云七领进中堂后解释道。

    “无妨，”云辞站定微微打量着屋内的陈设，随后又转过头问道：“听人说过此处登高之景难得，不知可否前往一观？”

    “那是自然，”小厮为云辞二人指路，“这边院门右转，有一条小路，顺着走过去，就能看见山上的美景了。”

    “多谢！”——云辞。

    “公子客气，请问需要为您引路吗？”小厮恭敬的问。

    “不必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云辞拒绝了。

    “是，那公子还请自便。”见云辞点头示意，就退下去了。

    云辞和云七两人顺着小道走着，慢慢的欣赏着路上的景色。

    走到小路尽头时，一座亭子立在那里。

    亭中有两个人，一个穿着丫鬟的服饰，身份显而易见。

    另一个，身穿红衣，似阳似火。

    柳佳人正在亭子中跳舞，翩翩舞广袖，似鸟海东来，双手交叠，伸开，旋转，下腰……

    云辞就站在一棵树那里看着，眼中带着惊艳。

    舞毕，柳佳人以双手缓缓下落结束。

    “小姐，您的舞姿若是被那些公子看到，怕是这书院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呢！”柳佳人的贴身侍女调笑着说道。

    “就你贫。”柳佳人伸手点了一下清妍的额心。

    “唉，可惜啊——小姐这绝美的舞姿只有清妍一人欣赏。”清妍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突然，清妍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什么人，出来！”清妍犀利的眼神朝云辞两人的方向看过去，又大步一迈，挡在了柳佳人的前面。

    云辞刚刚只是在看到柳佳人笑容的那一瞬间的呼吸乱了一下，没想到就被发现了。

    一双桃花眼还带着惊慌，未施粉黛，但眼尾微微上挑自带风情。

    眉心之间有一颗很小的痣，不在额心正中间，稍微往左偏了一点，却别有一番风味。

    肤色白皙，一身红衣更是衬得她肤若凝脂。

    许是才刚刚跳完舞，腰带上挂着的流苏还在微微摇晃，划过心房，有点痒。

    云辞和云七走了出来，清妍见状，更加护着柳佳人。

    “这位小姐见谅，在下只是来这后山观赏美景，无意中冒犯了小姐，还请见谅。”云辞微微拱手弯腰行礼。

    柳佳人抬手搭在清妍的手臂上，示意她退下，随后上前一步，回了一礼：“无妨，公子不必客气，这登高之景确实难得，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公子可慢慢观赏。”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却不料被叫住：“且慢！”

    柳佳人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云辞，没有开口，眼神带着询问。

    “方才有幸得见这位小姐的曼妙的舞姿，但也实在可惜没有丝竹之声。”云辞拿起了别在腰间的笛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再次得见小姐的舞姿呢？”

    “抱歉，小女子还有事，怕是不能恭听公子的笛音了。”柳佳人没有丝毫犹豫的拒绝了，说完不等云辞的反应就离开了。

    ——浅墨书院中堂

    云辞两人回道中堂时，柳铭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柳铭见到云辞的那一刻，并没有太多的惊讶，自从听闻宋淮回京不久便遇害身亡，又听小厮说来人自报姓云，他便有了猜测。

    “草民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铭双膝跪地行礼。

    “柳山长，免礼平身！”云辞说完便走到了主位坐下，“柳山长不必多礼，坐吧！”

    “谢皇上——”柳铭顺势坐下。

    “柳山长应该知道朕此番前来是为了何事吧！”云辞犀利的眼神向柳铭看过去。

    “如果草民没有猜错的话，陛下此次前来应该——和宋相是为了同一件事吧！”柳铭以为云辞知道那件事。

    “可以说是，但不完全对。”云辞解释道：“朕并不知道此前宋相来找你是为了何事，宋相去世，朕来此也是来找这个答案，顺便问一下，宋相可有交给柳山长什么东西？”

    柳铭深深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请陛下移步，随草民来吧！”

    柳铭将云辞引向书房的方向。

    “柳山长，不知这后山有什么人经常来往？”云辞边走边问。

    “回陛下，这书院里人很多，后山也没有什么危险，景也很美，常来常往的人不少，书院外的人记录一下时辰，也是可以去的。”柳铭回答着云辞的问题。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书房外了。

    柳铭打开门，之见柳佳人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看书。

    柳铭心头一跳，蓦然想起那天宋淮临走前的未说完的话。

    “阿爹——”柳佳人起身行礼。

    然后视线转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旁的人身上，微微蹙了一下眉。

    “佳人，这是——”柳铭正准备介绍云辞，却被他打断。

    “见过柳小姐，在下是京城中人，此次有要事求见柳山长。”云辞没想到又见到了她，更没想到她就是柳佳人，想到那天宋淮说的话，本来不甚在意，此刻却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见过公子，”柳佳人向云辞行礼，“既然阿爹和这位公子有要事商讨，那就不打扰了！”柳佳人走了出去。

    在云辞充满侵略的视线下，柳佳人不愿多待。

    云辞一直看着柳佳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柳铭在侧面看着云辞，嘴唇抿得紧紧地。

    “陛下——”柳铭拿着圣旨双手递给云辞，“这便是宋相那天来交给草民的东西。”

    云辞看着圣旨，良久，才伸手接了过来。

    云辞慢慢的打开圣旨，看清上面缩写的内容时，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

    云辞将圣旨还给了柳铭。

    “既如此，柳山长是如何想的？”云辞问道。

    “草民跟宋相已经说过了，草民志不在朝堂。”柳铭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回答：“不过宋相跟草民有过约定，若陛下以后有难以抉择之事，草民也可为陛下提供拙见。”

    “这个方法是柳山长的想法吗？”云辞对宋淮有几分了解，这不像是他能提出来的想法，又想起他在自己面前随口夸过的人。

    “这是小女的拙见，不过宋相也同意了！”柳铭解释道。

    云辞没有太多意外的看了柳铭一眼。

    这个方法既不违背柳铭的意愿，又能帮助宋淮，更重要的是，不入官场，保护家人，又能为国为民，还不让人觊觎柳家人。

    “柳山长，宋相跟朕提过柳小姐，朕猜测，他应该也跟你提过，”云辞同意了宋淮的建议，“朕可以纳柳小姐为后，不知如此。柳山长可愿入朝为相？”

    云辞认为如果是她的话，那么他倒是可以多点耐心。

    “草民可否问陛下一个问题？”柳铭看向云辞，两人互相对视着。

    云辞点头同意了。

    “不知陛下是为了草民还是为了草民的女儿？”方才云辞看向柳佳人的眼神都被柳铭看在眼里，同为男人，他又如何不懂。

    云辞直言不讳：“两者皆有！”

    “既然这样，草民也就不瞒着陛下了，”柳铭说出来当时的情况，“宋相走后，草民就跟小女谈过，她跟草民的想法一样，没什么大的志向，还请陛下恕罪！”

    柳铭双膝跪地，向云辞请罪。

    良久，云辞伸手亲自扶起柳铭，“好，那以后可能就要多多叨扰柳山长了！”

    “草民惶恐！”——柳铭。

    “朕不宜在此多留，就先告辞了，柳山长留步！”

    “草民恭送陛下！”——柳铭。

    云辞带着云七走出去，快要走出柳铭的院子的时候，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云辞循着笑声看过去，从小门看到了里面的场景——又是她。

    夜晚，云辞在客栈的房间里，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空中的月亮。

    片刻后，他走到书案前，写下了一列字。

    翌日清晨，风吹过书案，吹落了上面的一张纸，上面赫然写着：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