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雁年與顧曦

    「同學,我不管你哪個顧,哪個稀,我只是想提醒你,」拉著顧曦的同學露出圓圓的臉頰,圓圓的臉型,平穩的指著顧曦胸前:「你右邊的第二個扣子扣到左邊第三格了,把衣服穿好吧。」

    被同學提點後,顧曦瞬間石化。原先預想開學完美的自我介紹場景設定瞬間崩塌。

    「噗!」

    被大三學弟拉進教室旁觀協助的陸雁年看到這一幕後,終於迎來這幾年睽違已久的笑。

    聽見笑聲的顧曦,順著聲音來源往窗外一望,對上了他的視線。

    高大修長的身形,狹長臉型,濃眉大眼的一個人。

    好帥。

    他叫什麼名字?

    第一時間顧曦這麼想。

    好丟臉啊!我該怎麼辦?

    第二時間顧曦沒有勇氣繼續想自己的狀況。

    偷偷瞄著窗外望著自己的男孩,發現他也打量著自己,顧曦滿臉脹紅,在心裡數123,開始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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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宿舍裡把玩著手裡的棒球,陸雁年手機響起鈴聲。

    林堇。

    陸雁年盯著手機屏幕,思考了一下才按下接收按鈕。

    「雁年,是我。你今天第一次到新環境讀研究所,祝你順利適應,有好的發展。還有,有事找人幫忙,別一個人撐著,別讓自己餓著。」

    電話裡,陸雁年的學姊輕輕交代。

    陸雁年第一天到達雲城大學宿舍的那晚,林堇撥來了電話。

    「嗯,知道了。」陸雁年淡淡應了聲。

    「等你那邊安頓好了,我可以去找你嗎?」林堇話中有所期待。

    「到時再說吧。」陸雁年試圖讓自己語氣聽起來平淡,不痛不癢。

    其實面對林堇,陸雁年還拿不定主意。

    林堇是他18歲剛入扈城農業大學的食品營養學院學姊,跟他因為參加同一個社團而相識,進而走在了一起。

    說到底,林堇是陸雁年的初戀。

    18歲那年的陸雁年,其實是一個非常缺愛的男孩。

    7歲就喪母的陸雁年,從小被自己的家族親戚撫養長大,爺爺姥姥伯父與姑姑們輪流著照顧,就這樣拉拔就大了。

    因為沒人專責照顧陸雁年,所以陸雁年早明白自己沒有歸屬,很早就學會性格獨立,自行解決自己的問題。

    陸家不因為陸雁年早年喪母,而忽略了這個孩子,甚至因為他的聰明與高悟性,而讓他接受菁英訓練,好讓這孩子成人以後能有所成,回饋家族。

    所以陸雁年從小就要深知利用自己的優秀,好在家族裡繼續被栽培,茁壯自己。

    要很努力,表現好,才不會被遺棄。

    陸雁年是這麼理解的。

    輪替的親戚照顧他的學業發展,沒人專責他的情緒。

    陸雁年只知道接受安排,從不言敗,不喊累,擅長忍耐與觀察,不發洩情緒,這樣過了18年。

    直到他遇見了林堇,林堇溫暖的關切,讓他心裡堅硬的部分,柔軟了一塊。

    一開始總是順利的,積極的林堇被陸雁年俊俏的外型所吸引,折服陸雁年出色的體育才華,喜歡他的沉默,讓她感覺神秘,進而提出追求。

    被動的陸雁年遇上主動關切自己的林堇,就像接受家族女性主動照顧自己一樣,感覺溫暖,所以當林堇對他提出交往要求時,就僵硬的點了頭。

    那時候,只懂接受的陸雁年不知道愛情這麼痛苦。

    活潑且對人友善的林堇,其實不懂自己要的是什麼。

    儘管她年長陸雁年三歲,但也不過是個孩子。

    所以對每個男女都友善,不懂得保持界線,容易動情的林堇,在與陸雁年爭執後,常常就選擇放棄了陸雁年,轉身尋求他人安慰。

    這種叫做背叛,不是嗎?

    但陸雁年只是拗執等候,不開口挽留,但在她的感情生活又失敗後,默默接受。

    這樣的情感模式讓陸雁年受挫幾次,甚至影響了自身學業,於是在大四那年,陸家終於安排陸雁年離開扈城。

    陸雁年有時很討厭林堇,但每當關鍵時刻又說服自己接受她,這樣反復了好幾次,幾年。

    後來他意識到自己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處於這種狀態,所以選擇逃離。

    隱約中,他好像也明白自己並不是那麼喜歡林堇。

    所謂離不開,不過就是繼續接受被依賴而已。

    所以他離開了。

    沒有解脫釋然的開懷,也沒依依不捨的情緒,顧雁年彷佛被抽乾了想法,就這樣來到云城。

    接到林堇的電話陸雁年是高興的,但也備感壓力,只能簡單應了聲。

    其實他也是矛盾的。

    好不容易離開的一個環境,覺得孤獨,但常讓他感到孤獨的女人又想要依賴他。

    這樣的陸雁年,怎能高興起來。

    開學這天,徬徨又一夜無眠的陸雁年起了個大早,準備走到自己的研究室。在先前他已來到雲城參加口試與筆試,對學校環境十分熟悉的他早已演練過到研究室的路線,卻在往研所的路上被人攔住。

    「您好?是新進學員嗎?」一個帶著圓框眼鏡,臉蛋白淨的高瘦大男孩拿著旗子招呼著陸雁年。

    「嗯。」就一個外校考進的研究生而言,陸雁年的認知暫時將自己歸納為新學員。

    「那請跟我走。我叫周宴,大二學長,你好。」大男孩推了推眼鏡,領著陸雁年往前走。

    結果就這樣烏龍一場,陸雁年被這個叫做周宴的男孩帶到了大一新生的教室門口。

    陸雁年往內一望,裡頭坐著滿滿的年輕臉孔,偷偷互相觀望彼此反應。

    「到教室了,請出示識別證然後進課堂吧。」周宴推推眼鏡,用制式話口氣告知陸雁年。

    「什麼識別證?為什麼我要出示?」陸雁年這時突然明白了狀況,抱起了胸環觀四周。

    「我們大學部第一天進校園,都需要提出識別證給工作人員的。」周宴拿出專業耐心對他認為的新生解說。

    「我叫陸雁年,今年進研究所一年級。」陸雁年簡短解釋。

    看來這周宴,是個沒眼力價的人阿。

    「什麼?」周宴頓時語塞,打開手裡文件檢查新進學員名冊,確認沒陸雁年這名字後,趕緊道歉:

    「研所一年級?學長您好!是我搞錯了!很抱歉對不住您!希望別冒犯了!還是我這就帶您到研究所部門?學長對不起,我……」

    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學弟,陸雁年也不忍再多說什麼。

    「沒事,走了。」語畢後陸雁年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窗內新生響亮的自我介紹,突然感到一陣好奇。

    四年前的這日子,他也曾這樣介紹自己。然後遇到了林堇。

    「我是陸雁年。」

    那一年,他看著台下對他投射的目光,簡短的這麼說。

    那天帶他進校園的人,是林堇。

    就這樣的依賴,他跟林堇糾纏了幾年。

    撇了下頭放掉那些回憶,把那些畫面甩出腦袋。

    此刻陸雁年好奇隔了四年,大學新生怎麼評價自我。

    於是他不理會身邊認錯的學員,對於帶學長走錯教室而直冒冷汗感到焦慮的周宴,倚在窗邊看著新生自我介紹。

    總有那麼幾個被訓練過的學員,懂分寸,瞭解人情世故。

    陸雁年看著長相端莊可人,白皙臉蛋尖下巴的嬌小女孩自我介紹:

    「我是於筱帆,單于的于,筱的筱,揚帆而行的帆。我喜歡畫畫,英文詩與古典樂,如果各位同學有興趣,歡迎與我一起切磋琢磨。」

    聽完以後,陸雁年轉身就想離開。

    無趣。

    這樣有禮疏離的自我介紹,在他的成長過程彷佛是應該例行的文字檔一樣,複製貼上總是重複,毫無新意且平淡。

    「走了。」陸雁年甩起肩包到後背,拍一下周宴肩膀打招呼。

    「學長好走。」周宴立即弓起肩膀鞠躬。

    本來要離開的陸雁年,卻被一道聲音留住了腳步。

    「大家好!我叫顧曦!顧茅坑的顧!尿尿很稀的稀!」

    陸宴年挑起濃眉,富撓興味地轉身。

    「我既沒啥才華更沒學什麼藝!可是我之前去看牙醫,他說我笑起來會露出八顆牙,微笑時候露出八到九顆牙、這是牙醫界的微笑黃金比例。所以我是微笑的黃金比例。」

    黃金比例?

    「噗!」

    被周宴拉進教室旁觀的陸雁年注視著杵在台上呆立的顧曦,忍不住笑了出聲。

    這樣的對白,正常人怎麼能說得出口?

    陸雁年心想。

    黃金微笑。她怎麼好意思自我形容?

    陸雁年倚著窗端詳著此時正驚慌失措的女孩,在台上胡言亂語後又發呆,觀察台下一片靜默後又匆忙下台,沉浸自己的世界裡。

    好笨。他在心裡給她評價。

    是不聰明,但他覺得可愛。

    她的模樣是他喜歡的樣子。

    不高不矮的身形,約莫163公分,靈動的大眼與充滿膠原蛋白的鵝蛋臉,白皙豐滿的身形,是他記憶裡母親的模樣。

    不過在他記憶的母親總是從容,不像眼前這女孩一樣驚慌。

    真可愛。

    三個字的形容詞突然從他心裡竄出。

    糟糕,他竟然說出可愛這種形容詞。

    陸雁年全身一抽緊。

    上一次說可愛的情景,是第一次跟林堇去遊樂園玩時,看見她頭髮黏滿棉花糖的樣子。

    他說她可愛,就這樣跟林堇糾纏了數年。

    甚至林堇的外型,不是陸雁年喜歡的類型,稱不上可愛,儘管她高瘦修長,五官清晰立體,秀氣清朗,細長的眉眼。

    再看了一眼教室裏,女孩手忙腳亂的面對牆壁整理自己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在整理扣子,冒失的樣子差點又讓陸雁年嘴角失守。

    顧稀。

    陸雁年記住了這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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