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二人离开后，赵月芽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郡主，殿下几次过来都带了礼物。小物件就放在了书房，大的收到仓库去了。现在郡主要看看么？”
秋棠走了过来，她同赵月芽温声道，之后又讲了齐元裕没有见到她的人后，又在府上做了些什么。
每次都匆匆地来，匆匆地去。
赵月芽心情复杂，垂眼低声道：“先放着吧。”
从待客厅回到自己的院子，赵月芽先去了书房，倒不是看齐元裕给她送了什么，而是突然想到一个关键点。
为什么她的日记烧了之后和檀香“梦醒”是同样的味道？书的原材料是木头，烧起来的也就是木料的气息，而那檀香的原材料应该与书是同一种木料。
赵月芽站在书架边看了一会儿，抬手选了几本书，是她之前做功课用的练习本。这里是将现代的教育体系与古代相互混杂的古风游戏世界，所以现在她拿的这几本练习本相当于小学的那种。
道具的成品找不到，那就找原材料。
赵月芽拿了书后，又拿了火折子。抱着练习本到了香炉的旁边，直接将盖子揭了下来，将本子撕了一半扔进去。
“呼——”
短促地吹一下火折子，让燃着的火星露出，手腕下压，让火星碰上写满了字迹的纸张，如墨染般的势头蔓延，烧起来了。
灰烬味道的烟雾飘起，有点熏，但又裹挟着一丝很微妙的气味。太少了，没有烧日记时的纸张多，赵月芽拧眉嗅了几下，很快就将剩下的全扔了进去。
扔进去的这一下，让原本只是燃香的炉子变成了烤火炉，火噌地燎了起来，赵月芽就一把把盖子盖回去。
“咳、”
她皱眉咳了一下，抬手在面前挥了挥，将熏过来的白烟打散。
有差别，气味很像，但是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日记本只是比寻常的本子更厚些，所以需要定制。
她也没要求要多么名贵的材料——等等。
赵月芽这次没有门窗紧闭，所以很快房间中的气味就散了。
赵月芽见香炉中的烟雾散得差不多，纸张也燃尽了，就起身提着裙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扬声唤秋棠。
秋棠听到声音，连忙从小厨房出来。郡主回来的时间比午膳稍微晚一点，但仍旧是让人提前备下了食材的，等人一回来就开始做。
秋棠：“诶！郡主奴婢在这！”
赵月芽:“秋棠，你可知林哥哥他在何处？他比我先从万佛寺回来的。”
郡主怎么突然问林太傅的去向？
秋棠被问得一愣，想了想，而后答：“奴婢不太清楚，不过昨个儿瞧见林家的马车回来后，没多久就又出去了。今个儿还没见回来，林大人应该不在府上？”
赵月芽抿唇。
秋棠观她神情：“郡主是有什么急事找林大人吗？不若……奴婢现在就差人去问问？”
两家本就是对门邻居，关系交好，问个话也不会有什么。
赵月芽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去。”
昨天和林寒舟见面的时候，就感觉他的脸色很苍白，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而林寒舟又与万佛寺的住持交好，这怎么都透着不寻常。
“午膳马上就好了，郡主不吃吗？”秋棠说。
赵月芽：“当然吃，我只是去看一眼，马上就回了。”
林府门口。
赵月芽往那一站，林家守门的就同她问好。
“少爷在府上。”
“刚回来没多久，还恰好遇到太子殿下呢。”
时间来得巧。
前后脚的功夫。
赵月芽点了点头，而后说：“你同林哥哥说我半个时辰后会过来寻他。”
守门的点头应好，之后招呼了一个年轻点儿的小少年过来当面吩咐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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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芽吃完饭，就重新上门。
林寒舟的书童林生领着她进了林寒舟的书房。
这里，赵月芽很熟悉。
在她很小的时候，林寒舟就开始教她写功课了。
如果她是个零基础的新脑子接触古代的教育，或许是能够适应的。可赵月芽不是，她先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再加上她又没有记忆，学习的时候脑袋就很混乱。
“选一动物咏诵，作诗一首。”
这是给六七岁的小孩儿布置的作业。
赵月芽只能脱口而出刻在DNA里的那首咏鹅。
“嗯，夫子在这提供了范本，你背得还挺熟。”
十四岁的林寒舟端坐在她的身边，将那薄薄的纸张翻了过去露出背面。
正是唐代骆宾王的《咏鹅》。
赵月芽：“……”
她真的很难写出诗来，看到美景，她都只能干巴巴地夸一句好看，好美，好漂亮。
林寒舟：“你也想写鹅吗？”
赵月芽摇头。
她不知道写什么。
看着那诗句开头的“鹅鹅鹅”，她就问：“我能仿照写吗？”
林寒舟点头。
赵月芽脑子里闪过几个动物。
然后，她抓耳挠腮地开始仿写。
【鸭鸭鸭，
曲项向天嘎。
灰毛浮清水，
黄掌拨绿波。】
林寒舟在她写的时候，倒了杯花茶喝，瞥见她写的内容直接呛到。
“噗，咳咳咳——”
他脸很快就咳红了，袖子遮住脸，闷闷地咳嗽。
吓得赵月芽去给他拍背，拍的时候发现林寒舟肩膀在抖，她还以为人呛得厉害。
“好了，我、”林寒舟又假咳了几声压下笑意，摆出严肃认真脸，“这样写是不行的。”
赵月芽瘪嘴：“我尽力了。”
这样乱七八糟的“诗”，赵月芽写过不少。
幸好林寒舟是个好人，不会往外传，不然她会沦为笑柄的。
思绪纷纷，见到林寒舟的那一刻，过往散去。
视线落在林寒舟的手上，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正握着笔在卷面上画出鲜红的叉叉。
“来了？”
林寒舟抬眸看了她一眼，而后低头，加快了批改的速度。
“嗯。”
赵月芽看到卷子上的姓名和分数后收回了目光，同情又唏嘘地摇了摇头。
真可怜，李嫣差一分就能及格了。
林寒舟改完这张后，就停了下来。
青年面容清俊漂亮，架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更是衬得他温润。
林寒舟问：“月芽来找我是为了何事？”
赵月芽找了一圈，搬了个矮凳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林哥哥，我的日记本想要再重新定做一批。之前的不知道被扔哪去了，我找不到。”
林寒舟：“可以……只为了这事？”
赵月芽摇头，接着说：“我感觉林哥哥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肯定是与我有关的事情，因为你看我的眼神都和之前不一样。”
闻言，林寒舟垂眼，只沉默片刻就答：“怎么会？”
“真的吗？”
林寒舟轻轻摇头，而后说：“嗯，我没有事情瞒着你。”
他看向她，黑色眼眸没有任何波澜。
赵月芽与他对视，盯了片刻率先收回，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沉默令气氛变得古怪。
林寒舟：“再过些时日，你请的假就结束了。功课不要落下，复课前记得复习。”
赵月芽：“……”
好烦，怎么又要上一次学！
赵月芽：“我还没及笄呢！”
林寒舟：“……我知道。”
林寒舟：“亲事有什么想法吗？”
赵月芽：“不成亲。”
面对林寒舟就不需要像对待江逢奕和齐元裕那样乱编理由。
“林哥哥都及冠了不也还未定亲吗？”
赵月芽突然想到林寒舟在她三年后成亲时都未定亲。
她立即掀起眼帘，仔细地看了林寒舟的脸，又回忆自己和他从小到大的相处还有上几次林寒舟的行为。
不会吧……
林寒舟可能是她选的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