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

    不出几日,宋广义的好日子似乎到了头。

    先前放出去的谣言,果真惹怒了一众权贵!

    众人拾柴火焰高,当满朝文武权贵齐了心办一件事时,何愁万里长城建不成呢?很快就有人发现,最初诋毁淮南王世子的那条消息,是在青州刺史上书请求皇上批准世子继承王位前后放出来的。

    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来,不就是想要泼脏水,让世子无法顺利袭爵吗?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可不就太明显了么?

    一连数日,满朝文武在见到宋广义时,都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全都与其划清了界限。

    就连孝仁帝在朝上,也忍不住地挑了些毛病,借机狠狠训斥了一番宋广义,说他“不堪大用”。

    宋广义一事无成,还两头受气,回家后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将笔墨纸砚砸得满地都是。

    “爹,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宋枫旸听闻后,急忙赶着来劝慰,却险些被一方砚台砸中了脑袋。

    “都是你这蠢货!”宋广义怒气冲冲地骂道,“要不是你失手,我们能沦落到这境地?”

    “是,是孩儿错了……”宋枫旸下意识地捂着脑门,跪在宋广义面前,低垂着头认错。

    可他的拳头却死死地捏成了一团。

    在宋广义的心里,他哪里是个儿子,就是一枚好用的棋子!功劳都是他和那两个嫡子的,但凡出了点错,便全归咎在他身上。

    他凭什么要白白为宋广义牺牲,凭什么好处都是他们的?

    “如今,世子地位已稳固,再想动他就难了!”宋广义没注意到宋枫旸阴冷的目光。他痛心疾首,满脸愤恨,指着宋枫旸肆意发泄,骂得他狗血淋头。

    “爹,息怒,”宋枫旸隐忍着怒意,等宋广义平静下来,方才抬起头,“此事处处透着蹊跷,那日孩儿分明是趁着左右无人时溜进去放下的东西,不可能有人看见,可东西却被人置换,孩儿怀疑有人泄密……”

    “你是说……”宋广义也仔细想了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个死老太婆!”

    要说谁能有本事在他们宋二房府上安排眼线,早早知晓他们的动作提前提防,那必然是宋老太太!怪不得那日老太太表现得那么不紧不慢,就像是在等着他们往陷阱里跳。

    他好歹也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是亲生的啊,怎能偏心成这样!?

    “爹,不如我们找人做了他!”宋枫旸举手做了个刀砍的动作,眼中闪过一道寒芒,看得宋广义心惊肉跳,脸色一白:“这……不太好吧?”

    “爹,如今世子尚未袭爵,一旦世子出了什么意外,您自然可以淮南王手足的身份继承王位。但若是等世子袭爵,王位落入子侄辈手中,那您只能过继一个儿子去承那份爵位了……”宋枫旸轻声提醒着,就看宋广义脸上的犹豫一点点退去,目光比他还冰冷。

    终究是权势大过于亲情,宋广义一生所求便是那位置,怎能心甘情愿地放过这最后一次机会?

    “你说得没错,是该想个法子,得找个机会让他离开京城……”他走到窗边,向着窗外远眺,目光掠过了远处一望无垠的田野……

    开春后,田间便冒出了嫩绿的禾苗,虽是稀稀疏疏,却也是一番欣欣向荣,打破了冬季带来的沉寂。

    京城的烟花柳巷,也逐渐恢复了热闹。

    婉转悠扬的小曲儿,配着淸倌儿的软哝吴音,楼里楼外,绕梁不绝。

    红拂楼顶层,素琴雪白纤细的小手轻轻捧起酒壶,给面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甄了满杯。

    “前几日,宋二公子去了青花坊……”她轻声道,眼中有一丝轻蔑。

    “看来,他是当真动了杀心。”男人单手拈着酒杯,停在唇边,目光幽幽。

    宋二公子,指得自然是宋二叔的次子宋枫旸,而那青花坊……却是“暗”门在京城的据点。

    “暗”门专营性命买卖,找上“暗”门,自然是打算□□了。

    “如果事情败露,不知他们又打算如何收场……”男人冷笑,目光朝着楼下看去,却见老鸨急急忙忙地爬上楼来。

    他一个转身躲入厢房里,老鸨下一刻便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道:“素琴姑娘,七、七少爷来了。”

    “七少爷?”素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厢房,“那便请七少爷稍等片刻……”

    她话还没说完,老鸨缓过了气,急忙道:“哎呀,可是七少爷他刚一进门,就被萧家公子拉走啦!”

    “萧家公子?哪个萧家?”素琴吓得手一顿,险些打翻了手里的酒壶。

    “还能是哪个萧家?胆敢在我们红拂楼动七少爷的,自然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冤家啊!”老鸨气呼呼地道,就听素琴房里,忽地传来一声“咔嚓”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此时的柒柒正局促不安地坐在客席上。

    自从上回在凝雪宫“巧遇”孝仁帝后,孝仁帝便三番两次试探她,似乎不相信华太医的判断。

    柒柒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那位父皇未必不会真派了人来剥她衣服,甚至对她身边的人进行拷问。

    她也曾想过,若自己真是宁妃之女,以父皇对宁妃的长情和专一,她或许不仅会被免于一死,甚至还能子凭母贵,成为孝仁帝的掌上明珠。

    但是……

    若她不是宁妃之女,却又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份,岂不是自寻死路?

    就算她真是宁妃之女,却是被戚皇后隐瞒下来,她冒然暴露了身份,戚皇后又可会放过她?

    柒柒生性胆小谨慎,特别是经历了“玄礼”一事后,她更不敢拿命去博弈。

    故而她找了个借口出宫,装作情窦初开,被这纸醉金迷的温柔乡迷了眼,打算来红拂楼寻个姑娘一夜春宵。一来可以让孝仁帝派来的暗卫把话传给孝仁帝,让孝仁帝打消疑虑。二来也好趁机问问素琴,可知道深宫里的内幕。

    她鼓足了勇气踏入红拂楼,可是没想到,半途忽然杀出了一个“熟人”来,一下就将她掳进了厢房。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殿下。”萧浪挨着柒柒,怀里还搂着一名面庞清秀的姑娘。

    他眼下的红痣好像胭脂融化的一般,将脸颊也染上了绯色,露着一股醉酒后的兴奋劲。

    “不知殿下什么时候起,也好喝花酒了?”

    柒柒定了定神,推开萧浪,冷静地道:“怎么?只许萧公子来此消遣,却不许本殿下来?”

    “怎么会呢,殿下能来,在下可是高兴坏了!来来来,殿下,品一品这最上层的花酒。”萧浪推开身旁的女子,换而去揽柒柒的肩膀。

    柒柒嫌弃地避开他的手,刚打算起身逃走,却感觉到腰间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似乎是一柄冰冷的利刃。

    “你!”柒柒怒目而视,警告着萧浪。

    胆敢胁迫皇子,这人莫不是疯了?

    “难得见殿下出宫,还与在下这么有缘,那在下可得好好招待招待殿下。”萧浪毫不在乎,贴近柒柒身侧,一只手放肆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低头言道,“殿下不会是想拒绝在下一番好意吧?那……”

    身后的利刃在柒柒腰后上下滑动,似乎他再多用一分力气,便能将柒柒这身袍子撕为两半。柒柒抿着嘴,不敢动弹,只得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放在唇边。

    “殿下,倒是快喝呀!”萧浪一边催促,一边扬起手,似是故意打翻了柒柒手中的杯子,叫那琼浆洒了柒柒一身。

    “呀,殿下莫慌,是在下之过。在下给殿下擦擦……”萧浪一边笑,一边拿起帕子要朝柒柒身上摸来。

    “不必不必!”柒柒急忙避让,同时紧张地往腰间摸去。

    萧浪的手已经不老实地摸上柒柒的衣摆,还故作为难地道:“这可怎生是好?要不殿下先把衣服脱下来,我让姑娘们帮殿下清理清理?”

    说罢,他竟欺身上前,伸手摸向柒柒的衣领。

    柒柒立即摘下腰间一枚香囊,抬手就要往萧浪脸上砸去,却被萧浪识破了动作,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是什么?”萧浪看清柒柒手里的东西,眼里笑意更浓了几分,“没想到殿下对我这般热情……”

    “放手!”柒柒脸上一片红。

    那香囊里装着一些蒙汗药,本打算撒他一脸,没想被他识破。

    “其实在下自第一眼看见殿下,便心悦于殿下,现在看来殿下与我是两情相悦。”萧浪厚着脸皮,从她的手中抽走了香囊,塞进自己的怀中。

    柒柒气得直瞪眼睛:“萧公子信口胡说的本领,本殿下领教了!放开本殿下,否则……”

    “否则什么?”萧浪坏笑逼近,在柒柒的耳侧蹭来蹭去,沙哑的声音若即若离,“无论殿下要怎么罚,萧某都甘之如饴。”

    柒柒一咬牙,另一只手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朝着萧浪肩膀上刺去!

    萧浪仿佛身后长了眼睛,微微侧身躲过,又一手抓住了柒柒,顺势将她推到,将两只小手牢牢地锁在了地上。

    柒柒顿时有点发懵,这分明被酒色掏空的纨绔子弟,怎么动作如此敏捷利落?

    “殿下,你便是要了萧某这条命,萧某也心甘情愿地奉上……”

    “你休得胡来……”柒柒只觉眼皮莫名沉重,而萧浪高大笨重的身子也欺压下来,一只手紧扣着她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捂住了她的口鼻,低声道:“萧某对殿下之心,可昭日月,可不像某些人……”

    柒柒不明其意,狠狠瞪着萧浪,却发现他的脸上却再无戏谑之意,反倒有一丝无奈、一丝苦闷,好像他才是受了委屈的人:“殿下便这般容不下我?倘若我不是身在萧家,殿下身边是不是就能有我一席之地?那好办,殿下一句话,在下便敢放弃一切……”

    “唔唔……”柒柒慌乱之下来不及细品他的话,只是急红了眼,想要推开身上这座大山。

    “殿下莫急,我知道殿下只是被人蒙骗了,”萧浪轻笑道,“萧某就让殿下好好看清……看清他的真面目!”

    说完,他竟直直栽倒下来,“咚”地一下倒在柒柒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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