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砚

    酉正,太阳渐渐于西方落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

    不多时,晚霞消散,天色暗了下来。

    此刻鹿山书院的学堂里走出来一些学子,三三两两地朝着膳院走去。

    甲子号房间内仍有两名学子在看书。

    一人坐在窗边的书桌上,一人坐在他一侧的书桌上。

    坐在窗边的学子约摸二十岁左右,身着鹿山书院的学子服,头戴玉冠,五官明朗,相貌英俊。身子靠在椅背上,目光看着窗外尚有一丝痕迹的晚霞,整个人带着几分随意。

    来来往往路过的学子跟他打着招呼。

    “许公子,去吃饭吗?”

    “你们先去,我稍后就来。”

    “好,那我们先走了。”

    “嗯。”

    待晚霞消失殆尽,许砚收回来目光看向屋内,此刻屋内已经是半黑的状态,书上的字几乎看不清了。

    他看向坐在自己身侧一桌的男子。

    “子云兄,天色已晚,要不要去膳院进食?”

    名唤子云的男子头上仅用一根木簪子固定着头发,目光紧紧盯着书上的内容,甚是专注。

    听到有人唤他,他抬起头来,看向屋内。

    男子五官柔和,肤色白皙,长得颇为俊秀。

    瞧着空荡荡的屋子,他眨了眨酸痛的眼睛,长长的眼睫忽闪几下,感慨一句:“这么晚了啊。”

    许砚:“是啊,快到戌时了,再不去膳院怕是连菜汤都没了。”

    范修渠:“走吧。”

    两人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

    这二人坐着时不显,站起身来才发现两人皆是身形颀长之人。许是日日苦读,身形略显消瘦,白色的学子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

    去膳院的路上,二人时不时讨论着今日读书时的一些困惑。

    快到膳院时,书院门口看门的老仆匆匆过来了。

    “许少爷,您家中的小厮过来了,说是您的家人来了鹿城,正在云来客栈里等着您。”

    一听这话,许砚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

    “当真?”

    老仆:“千真万确,那小厮此刻还在门口等着您。”

    许砚看向范修渠:“子云兄,今日我怕是不能跟你一同用饭了。再烦劳你跟管宿的赵先生请个假,我明日一早就回来。”

    范修渠:“好,天色已晚,路上慢些走,别着急。”

    许砚:“好兄弟,我先走了。”

    许砚语气里的兴奋快要溢出来了。

    范修渠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眼底多了几分羡慕之色。父亲儿子众多,又日日忙于族中和官场之事,怕是不会想起他来。

    至于母亲……就更不可能来看他了。

    虽生在大家族中,可却有诸多的烦恼。倒不如像许兄一样,生在商户,自由自在。

    停顿片刻,范修渠朝着膳院走去。

    他今日来得晚,膳院里已经没有多少菜了,他选了一份清炒茄子,要了两个馒头,又打了一份菜汤。选择一个角落的位置,安安静静吃饭。

    膳院里来的早的那一批学生吃完饭准备离开了。

    路过范修渠时,有人忍不住讥讽:“呦,范小公子今日就吃这么清淡的饭菜啊?”

    另一人道:“还不是因为咱们的大财主许大公子不在么。”

    “你懂什么,咱们的范小公子出身南陵世家,定是膳院的餐食不合口味才吃这么少的。”

    “什么世家公子,他娘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

    “哼,也不知这种低贱的人怎么来的鹿山书院。”

    “污染了这个清贵的地方。”

    范修渠拿着筷子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抬眸看向正在羞辱他的人。

    那人冷笑一声,故意凑近了,道:“怎么,你还想打我?你打我一下试试,你敢碰小爷一下,明日我就让你滚出书院!”

    范修渠抿了抿唇,低下头,继续吃饭。

    那人嗤笑一声,把范修渠盘子里的馒头扔在地上,随后离开了,只听他嘴里骂道:“切,怂包!”

    待人走后,范修渠低头捡起来掉在地上的馒头,把脏了的皮扔掉,又继续吃了起来。

    许砚很快就来到了云来客栈。

    看着房间内的爹娘以及妹妹,他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

    “爹娘,莺娘,你们竟都来了!”

    他原以为只有父亲来了,没想到母亲和小妹也来了。

    见到儿子,许三爷心中很是欢喜,只是,瞧着儿子冒失的模样,严父又在作祟。

    “你都多大了,竟还这般冒冒失失的,都不懂行礼了,离开书院也不知换身衣裳。”

    许砚连忙敛了敛脸上的笑,朝着许三爷和梁氏行礼。

    “这不是听说爹娘和妹妹来了么,心情激动,忘了换衣裳。”

    梁氏:“老爷,您责怪他作甚,他这不是许久没见着咱们,心中欢喜么。刚刚砚哥儿没来时,您不也时不时往门口瞧么。”

    妻子这般说,许三爷脸上有些挂不住。此刻再也无法板起脸来训斥儿子了,无奈地笑了笑。

    许砚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最后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妹妹身上。他家小妹向来闹腾,今日怎得这般安静。

    他朝着莺娘走去,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亲昵地道:“小鹦鹉,你今日怎么不叫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莺娘的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这是她哥给她起的外号,自从兄长去世后,再也没人这么叫过她了。

    许砚知晓妹妹不喜欢听这个称呼,每次听到了都要炸毛,他也只是想跟妹妹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今日妹妹听到这个称呼后没炸毛,反倒是哭了起来。

    许砚一下子慌了起来。

    “这么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许三爷的笑维持了不过片刻,见女儿被儿子惹哭了,脸再次板了起来。

    “就会欺负你妹妹,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还问你妹妹怎么哭了,还不是因为你手上没个轻重,把你妹妹弄哭了。”

    许砚心想他也没用力啊,只是,此刻小妹哭得甚是伤心,瞧着她这副可怜的模样,他心里也很是难受。

    “都怪我,都怪我,我跟你道歉,你莫要哭了,你不是喜欢我去年得的那个玉荷叶盘吗,连带着那两朵玉荷花,一并送给你好不好?”

    莺娘却越哭越伤心,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她扑在了许砚怀中。
新书推荐: 这只小草神是俺拾的嘞 快穿:社恐宿主她不干了 开局躲神避魔,原来我是大佬啊 逍遥尘世子 这是僵约,你是认真的吗? 致我未曾谋面的青春 破天战尊 消失的天堂?游戏开始! 皇帝宠臣?不,我一身反骨! 扶桑剑心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