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发

    一切好像都已彻底结束,日子终该归于平静。

    表面上,于文一确实平静,按部就班的上班,该笑时笑,该哭时她能忍住眼泪,像一个情绪非常正常稳定的打工人。

    可真实情况究竟是什么样,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她的心底,似有千万头凶猛饥饿的猛兽咆哮怒吼着却不知该奔向何处,这股强大的力量急切的想要喷涌而出却又被死死压制住。

    每时每刻、无时无刻,她都坐立难安,想做点什么安抚下这千万头猛兽,百般折腾却收效甚微,她觉得自己即将要爆炸……

    终于有一天,这股情绪找到了突破口,蜂拥着倾斜而出,彻底将她淹没。

    这天,申城残存的寒意终于收尽,道两旁随处可见娇嫩的迎春花迎着凉风吐出黄艳艳的花蕊,干黄的枯芽抽出绿意,整个世界熬过寒冬又活了过来。

    周六的时光非常闲散,窝在家里大半天的小一看看窗外的一片绿意,终于想到点事情做,转头开始收拾冬衣准备全都归置起来。

    拍拍那件年后再未穿过的黑色羽绒服,她费力巴拉的往防尘袋里塞,只是当手滑过右边口袋时,鼓囊囊的手感让她觉出了异样。

    伸手进去,摸出个四四方方的白色盒子来,她诧异的打开一看,一枚银亮亮的戒指安安静静的躺在里面,闪着柔和温暖的光,像在原谅她的遗忘。

    小一愣愣的看着那枚镶着细密的小钻的戒指,身子忽地一软瘫坐在地上,心中奔涌的情绪终于倾斜而出,她不由得张大了嘴巴痛哭。

    只剩一枚的对戒,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躺在自己衣服口袋整整半个月时间,或许,更久?她不敢想,只能无助的靠在床尾上流泪。

    等到天色昏黄,落日与晚风齐齐落下之时,小一终于收干眼泪,胡乱抹了把脸艰难站起身,将盒子塞进口袋,气势汹汹的出了门。

    她要去把戒指还给他,明明说好的再无干系,他干嘛还要把这样一枚戒指塞进她的口袋,不管不问任由她带走这么长时间?

    她不稀罕,更不会要!

    出了门,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她嫌慢,直接打了个出租车一路飞驰着到了郑琮元的小区。

    他,应该还没搬走吧?

    顾不了那么多,她长吸一口气,攥紧了拳头一鼓作气来到他家门前。摁门铃,没有任何回应。她转身烦躁的来回转了一圈,又几次三番上前想摁下那几个熟悉的密码进门,可都在蓝色晦暗的数字灯光亮起的那一刻又缩回手去。

    那天房内突然传出的女声仍让她心有余悸,莫名的,她既希望屋内永远无人应答,可又矛盾的盼望着房门突然打开,屋内一切如旧……

    就这么在矛盾中纠结了将近一个小时,仍没做出决断的她像个无头苍蝇般在楼道里晃悠着,成功引来了小区的物业管家上门问候。

    物业管家曾几次见过小一和郑琮元同进同出,所以她进小区才会如此顺畅,只是这守着家门而不入的情况,还是引起了她的警惕。

    可当她看着这个小姑娘红着的眼眶,以及晦暗焦躁的脸庞之时,她的警惕全然消失,随之而来的关心和担忧,“姑娘,你是联系不上郑先生吗?要不我帮你给他打个电话?”

    出于女性的直觉,管家能看出来这两人中间有什么事,不方便过问的她只能帮他们做这些。

    “别!”小一哑着嗓子着急的喊了出来。

    “要不您和郑先生直接联系,要下房门密码进屋等他吧,这在楼道里干等多冷啊。”管家婉转着表示了小一这种行为的不妥。

    “我……我知道密码。”说着,小一终于鼓足勇气走到门前,抬手摁下那几个熟悉的数字。

    “叮铃铃”,房门没有发出成功的声音,倒是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小一诧异的红了脸,没敢回头看,俯身摁的更加认真,只不过房门并未如她所愿,再一次发出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她不敢再摁了,心猛然下沉,一股莫名的悲伤失落瞬间将她淹没,她缓缓转身,颤抖的手悄悄背在身后撑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迎着管家疑惑的目光,她垂了眼睛低声问出口,“他,真的搬走了?”

    管家心中了然,看来,小情侣是吵架了。年前,小区顿时空了一大半,值守岗位的她曾在大年二十八的夜里,见过郑先生亲密的抱了她归家,之后两人还亲亲热热的相携着搬了行李回老家,现在不过短短一个多月过去,她自然不信两人能彻底闹掰,多半是斗嘴生着闲气。

    于是,她毫不避讳的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这是郑先生的房子,没听说他要搬家或者打算卖房啊。”

    看着对面明显缓下来的一张小脸儿,管家阿姨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只不过,已很久没见郑先生回来了,前段时间小区送新春礼物时他就没在,打了电话说是让我们先放着或转送他人。”

    小一刚落下的一颗心又缓缓提起,撑住身子的那只手紧紧扣住了身后的墙壁。

    默了半响,她另一只手伸进口袋摸出那个白色小盒子递了过去,“能不能麻烦你……把这个转交给他。”

    管家阿姨瞄了眼那异常明显用途的盒子,连连摆手拒绝,“这不妥,姑娘,东西贵重,你还是等郑先生回来亲自交给他吧。”

    “我……”顿了顿,她缩回了手,“好吧,那我就在这儿再等等他。”

    申城的三月,虽已春意盎然,但阴冷的晚风仍能轻轻松松侵透击垮一个人,管家阿姨当然看着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身子,自然不忍心,“要不你随我去物业办公室等吧,那儿还能坐着有口热水。”

    小一身子依着墙壁缓缓摇头,“不了,我就在这儿再稍等一会儿。”说完这句话,她好像已用尽了全身力气,缓了口气才有说道,“若他不回来,我改日再来。”

    感情之事,物业阿姨不方面掺和进来,看小姑娘一脸坚决,也就只能由她在这儿等了……

    靠墙缓缓坐下,小一头痛欲裂,将头深埋在□□用手紧紧摁住,试图借助外力缓解那种烦躁的疼痛和无助。

    时间飞逝,夜色暗涌,紧闭了双眼的她丝毫没感觉到外面已暗夜临近,只想在此坐到地老天荒。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响起,她也懒得睁眼去看,这楼层里的其他两户邻居来来回回好几趟,投过里的好奇探究目光早已让她习惯。

    只不过这次脚步声很轻很慢,直到一双做工考究的黑皮鞋缓缓停到她面前定住。

    小一缓缓睁眼,愣愣的看着那双鞋许久,这才抬起泪眼婆娑的双眼,看到的是冷峻着一张脸的郑琮元,眉头拧成一条直线,正低头死死盯着她。

    她悚然一惊,呆滞的脸立刻慌了神,双手撑地着急站起身来,奈何枯坐太久双腿麻木,强撑的身子还没直起来就趔趄着往旁边倒去。

    就在倾斜下去的一瞬间,一只大手稳稳扶住她的腰,帮她立稳了身子。

    “站稳!在这儿等的力气哪儿去了?”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是从未见过的冷酷苛责。

    “还你!”

    小一撇了身子挣脱他的手,将手中攥着的盒子一把塞了过去,打算还了东西立刻撤退。怎料想,她的手还没碰上他的身子,对方却一个大后退,让她彻底扑了个空。

    抬眼,他冷冷的看着她,硬是不接招。

    心底一股怒气突上心头,小一抬手松开,手中的盒子应声落下,在地面上骨碌碌转过几下,碰到对面那双板正的黑色皮鞋后又弹了回来,稳稳当当的停在两人中间。

    “给你的,不要就扔了吧!”

    好不容易,他二次开口,只是出口的话依旧冰冷绝情,冰锥一样猛力刺向小一。她瞪大眼睛直直看了他两眼,然后转身,非常朝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口飞奔而去。

    不管,反正她已经将戒指送还到了他面前,至于收不收回去,是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下一秒,就在她的腿仅仅迈出两大步的那个瞬间,那只大手如影随形的圈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回去,然后另一只手探上她的腰,死死扣住。

    “不是在这儿等我吗?进去,把话好好说完再走!”

    说着话,郑琮元撤回一只手摁下指纹,门“叮铃”一声顺利打开,他抱了人直往房中走。

    小一大惊失色,努力探出身子一只手死拽门框,另一只手还不忘用力捶打他的胳膊,“我不进去,我只是来还你东西,没什么可说的。”

    目光所及之处,这才发现他将个黑色行李箱一把甩进家门,就是上次在他卧室看到的那个。

    不知怎的,委屈一下涌上心头,她眼泪横流,双手手脚并用挥舞挣扎的更加厉害,“放开我,让我走……让我走……”

    郑琮元一双大掌紧紧箍在她的腰上,未让她挣脱分毫,不管不顾的进了家,反手就要将门合上。

    他怀中的人挣扎的更加厉害,锤在他身上的手愈发用力,连嗓子都带上了哭音,“戒指!戒指!”

    郑琮元回头冷冷瞥一眼地上的白色盒子,站在门内无动于衷,“不是不要么?不要管它干什么,扔了吧!”

    小一怒极,奋力转头用一双眼睛恨恨的瞪向他。

    郑琮元不甘示弱,阴寒着一张脸回瞪回去,直看的她更加愤怒,哭得撕心裂肺。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近一分钟,郑琮元看她眼睛越来越红,几乎滴血的样子,这才抿紧嘴唇跨出两步俯身捡回了那个盒子。

    只是,箍着她的那只胳膊没有丝毫松懈,就这么把人牢牢带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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