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缝隙照射进来，他的脸被灼烧着使他的皮肤发出轻微的刺痛。它仍然是不舒服的明亮，但他慢慢适应了光线。帐篷内的温度让他的胸口发闷，他皱着眉头，试图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但他的头脑并不服从他的命令。他懒洋洋地喘着气。小心地吞咽和抬起头，直到他可以坐起来。

    他睡过的帐篷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泥土的味道，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身边的毯子。那顶帽子被遗忘在角落里，布莱恩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他记得昨晚差点失控了。他毫不犹豫让自己倒进肖恩的怀里，等到他在自己的位置睡着时。他依稀记得温暖的触感贴近他的手腕上。但他并不在乎。也不在意。他把这件事归咎于兄弟之间的情义。就像他们总是开彼此之间的玩笑。

    他不想带来更多的负担。

    仅此而已。

    帐篷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屁股下面的毯子。布莱恩穿上靴子，他从床上站起来。捡起地上的帽子，那是肖恩的——如果鼻子凑近点可以闻到外面散发旧皮革的味道。他也有这样的帽子，但已经被他遗忘在警局了。他开始有点怀念过去了。

    他走出帐篷，炎热的温度再一次扑打他的脸。他眯着眼环顾四周，这里仍然寂静。安静的连脚步声都听到的一清二楚 。随后他的嘴里发出轻微的咳嗽，早上的空腹感让他产生强烈的干呕，这让他很难受。

    布莱恩回到汽车那边，他知道那个硬汉一定就在那里。不出他所料。肖恩坐在车的后备箱上。对方吸了吸鼻子，眼睛始终离不开地面。这一切让他感觉很尴尬，他甚至不能向自己解释在这种情况下是什么让他最紧张。事实上，他甚至没有多想，他喊道。

    “肖恩！”

    男人快速集中精神，他左顾右看寻找声音的来源。当他的眼睛最终定格在布莱恩的身上时。他咧嘴一笑。那是令人舒适的笑容。

    “伙计，你的帽子。”布莱恩轻笑着，他将帽子扔了过去。帽子漂浮在空中，直到男人抓住了它将帽子戴在头上。

    “谢谢。”

    布莱恩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会跟着肖恩去抓鱼、巡逻，偶尔还会跟着达里尔去森林狩猎。男孩并不同意布莱恩跟着他，但他不介意多出一只手。布莱恩从未狩过猎。这是他的第一次。他们一起在森林里呆了很长时间。太阳深深地矗立在天空中，亲吻着地平线，红色的光线把他周围的森林浸染在火焰中，温暖着他的皮肤。他拿着滑溜溜的匕首，割开动物的脖子。那个幼小的生物很快就停止了它的生命。

    达里尔盯着男人的动作，试图找到很好的词。他咕哝道，“你明明是第一次打猎，为什么看起来……你好像一直都会？”

    布莱恩看了他一眼。但很快他就将目光锁定在手里的尸体。解释道，“我有一个叔叔。他狩猎过一只野猪。我小的时候在他家玩。我亲眼看到他是怎么用猎刀割开那些皮的。时间一长我就看会了。我没想到我会亲自去捕猎他们。”

    布莱恩没有沉浸在达里尔的夸赞，相反。达里尔才是真正天生擅长打猎的人。没过多久炎热潮湿的日子又回来了，空气中的湿气很浓，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慢动作中完成的。达里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手里的弩很快就要滑下去。但又被他重新握紧。

    他们遇到了几个行尸。怪物的动作是非常缓慢的。布莱恩想要行动他刚想冲过去，飞快的箭支直接插进了对方的头部。在杀死他们时，达里尔还不停地低声咒骂。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尸体旁，用脚踢了踢他们。男人看着达里尔拔出头部的箭支，用帆布将它们擦干后，重新放回了箭袋。

    “要击中头部才能致命。别跟我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布莱恩在不惹恼对方的情况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说，“我不知道。伙计，我以为他们像人一样，只要攻击身体就会死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里尔哼了一声。他说，“前天我在森林里打猎，碰到了一个行尸。我尝试用我的弩杀死他，但我发现那根本就没用。之后我就尝试击中他们的头部。我想。他们缺少了大脑应该不会攻击我了吧。顶多还剩下身体可以行走。我就抱着这样的想法。你瞧。”他用脚再次踹了踹头部，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他就不动了。”

    布莱恩盯着那个头部凝视了一会儿，他皱着眉。嘟囔道。“你是对的，达里尔。”

    夜幕很快就要降临了，天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阴影稍稍减弱了炎热，微风拂过树林。他们围坐在噼啪作响的篝火旁，布莱恩用木棍将动物的尸体串起来。将它们放在火焰灼烧着。直到他闻到烧焦的味道。

    他们坐在一起聊着天，在布莱恩和达里尔出发之前。他还带了一瓶啤酒。他们彼此分享着。布莱恩接了过去，喝了一口。灼烧感很快就烧灼他的肠道了。随着醉意的袭来，布莱恩不在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你和你哥哥关系怎么样？”

    达里尔盯着篝火。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眨过。火焰的灯光在他的眼睛里被点燃了。“我一直相信我哥哥，这就足够了。”

    布莱恩将喝完的半杯酒扔到一边。他揉了揉下巴说，“你们关系真好，我从小都是一个人。但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也不在乎。我的余生都是我的养父养母照顾我的。”

    “他们对你一定很好吧。”达里尔冷冷地问。

    布莱恩瞥了他一眼。他的眼皮变得有些沉重，他不知道达里尔的问题是否还有别的意思。他漫不经心地回答。

    “是的。”

    达里尔没有说话。随后他们一直在保持沉默。吃完的骨头也都扔进了火里。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达里尔不怎么主动发起话题。他说话的次数都很少。达里尔有的时候会变得很暴躁，他会站起来在原地走几圈然后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坐着。话题又变多了。

    达里尔问，他的语气明显不耐烦。“你是干什么的？”

    “警察。和肖恩一样。”他用手指了指胸前的徽章。呻咛道。“我以为你注意到了。”

    男孩抓着他的短发，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是啊。”

    后来他们聊的很晚，但绝大部分都是关于他哥哥的内容。要不就是他狩猎了多少动物。达里尔极少谈论小时候的事情。布莱恩也不敢多问。

    达里尔躺在潮湿的地上，他背对着布莱恩。空气寂静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他不安地移动着，地面的潮湿感让他浑身不舒服。就像自己淹没在冰冷的海水里。连呼吸都是致命的。布莱恩不明白为什么达里尔会睡得那么安慰，不管怎样。达里尔不仅仅是个猎人那么简单。

    睡眠悄悄地伏击了他，所有的不安和紧张都消失了。

    ——

    当布莱恩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的时候，达里尔已经离开了。他的嘴巴干涩，唾液有昨晚喝的酒精味，四肢僵硬肿胀。他的身体冷冰冰的。他呻咛着，坐起来。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咽了一口口水，从余光看到达里尔昨晚睡觉的地方。有一个鹿的尸体。布莱恩从冰凉的地面站起身，缓缓地朝动物的尸体走去。

    他将鹿从地上捡起来跨在肩上。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达里尔去哪了。但他可以肯定达里尔还在狩猎。

    太阳高高地挂在平线上，空气热的像个火炉。品尝着干燥的泥土味。他必须离开这里了。布莱恩沿着营地的方向往回走，他在空气中咳嗽着，手里紧握着猎刀。肩上的尸体跟随着他脚步而移动。布莱恩咬牙切齿，脖子开始酸痛。很难让他集中思想，更难集中注意力。布莱恩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肩膀和脖子。他不该睡在潮湿的地面。

    他的目光在森林徘徊。保持着警惕。他记得回营地的路，布莱恩让自己交给记忆并让它引导。谢天谢地。时间没有被浪费掉。他很快就走出了森林，刺眼的光芒使他的视线开始变得迷糊，慢慢的。他的眼睛完全适应了光亮。

    布莱恩朝营地走去。但他停了下来，颤抖着，眼前的景象让他睁大了眼睛。布莱恩又努力摇头，试图驱逐这样的画面。但无论他怎么努力他还是能看到他。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但他的表情是喜悦的。高兴的。布莱恩困惑地眨着眼睛。没有注意到肖恩在一旁站着。他向前走了几步，凝视着那双蓝色眼睛。他嘟囔道:

    “真的是你吗？瑞克？”

    男人看了看他，咯咯地笑了，它听起来明亮而欢快。

    “是我，布莱恩。”

    “真的吗？”

    “真的。”

    瑞克朝他走来，布莱恩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拥抱他了。这让布莱恩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只是站在那里，享受重逢的快乐，他抓住瑞克的肩膀，瑞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们最后分开了。布莱恩将动物的尸体从肩膀拿下来，呈现给男人的面前。他笑着说，

    “我和达里尔捉到鹿，晚上的食物。”

    瑞克点点头。他轻轻地说道，“放在这里吧。我有你的东西。”他从头上脱下帽子扣在布莱恩的头上。“粗心的男孩。”

    布莱恩想要大笑，男人仍没有忘记他经常不戴帽子的事。瑞克在他的耳边低语道，

    “来吧，布莱恩。让我们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