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漪熬夜做完了航模社这次招新的策划案。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还没闭眼两分钟。
所以她愤怒地按掉了闹钟。
没过多久，又有人摇了摇她的床帘。
“烦死啦。”初漪用枕头捂住脑袋。
“初小漪，你还不起床。”床帘外响起衡一宁的声音：“你昨天不是和学神约了今天上午去他家吗？”
初漪蹭地一下坐起来。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哦。”衡一宁说：“昨天不是说，八点会有人来接我们嘛？”
很好，瞌睡虫全吓跑了。
初漪冲进洗手间，顶着一头鸡窝飞快地洗漱。
“完了，没时间化妆了。”初漪哀嚎。
衡一宁推了推她的肩膀，奸笑道：“挺好啊，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吧。”
初漪翻了个白眼，只来得及涂了个防晒霜。
然后牵着衡一宁一起冲出了宿舍。
-
初漪和衡一宁所乘坐的保姆车抵达时，鄢清琪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
所以初漪在打开车门前，就透过车窗看到了鄢清琪。
像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样站在门口。
熹微的晨光穿过檐上的斗角，将门前照得一片清明亮堂。
她喜欢的少年，就沐浴在尘光之中。
什么别的都没做，只是静静地、专注地在等待她……
“哇！”身后的衡一宁一爪子拍在初漪的背上：“学神家也太酷了！这个狮子是青铜的吗？初小漪，你是不是不会开门？”
初漪：“……”
等待她们。
什么氛围都被衡一宁拍没了。
初漪从车上跳下来，朝鄢清琪笑了笑：“早上好。”
她扯过背后四处张望的衡一宁：“这位是我的室友，衡一宁。”
“你好。”鄢清琪微微颔首。
“你好啊，学神！”衡一宁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我经常听我们漪宝提……”
初漪狠狠地拧了一下衡一宁的胳膊。
鄢清琪并不追问后面的话，而是侧身示意：“跟我进来吧。”
鄢清琪和初漪并肩而行。
对哪儿都好奇的衡一宁则落在后面左右张望。
“你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学校吗？”初漪问。
虽然借口为衡一宁打气撑腰才特意陪她过来，但事实上初漪很清楚自己的小心思。
明明昨天才见过面。
但还是，一想到能有再见到他的机会。
就舍不得错过。
想多和他待一会儿、想多和他说几句话，或者就是静静地看他几眼。
在暗恋之后，似乎都变成了无意义，但值得的事。
鄢清琪垂眸想了想：“应该不会。”
“哦……”
可能是听出了初漪的失落，鄢清琪偏头看向她：“这次的会……很需要我过去吗？”
“呃，没有。”初漪抿了抿唇：“我就问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必要……
鄢清琪都已经把批注和意见给过她了。
但如果……
如果喜欢一个人的话。
不应该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和她相处的机会吗。
……就像她一样？
初漪忍不住心底泛起酸涩的小泡泡。
真矫情啊。
一点儿也不像她。
“咦，裸男。”后方的衡一宁突然冒出一句话。
初漪的胡思乱想被衡一宁这句惊天动地的话打断了。
她惊骇地回头：“你在说什么呢？”
衡一宁指了指院子的另一侧：“你看啊。”
初漪下意识地看过去。
但是，视线恰巧被鄢清琪的背影挡住了。
院子的另一侧传来一阵兴奋的狗叫。
接着是一句脱口而出的——
“卧槽！”
-
几人面对面地坐在会客厅里。
日光透过整面墙壁的落地窗照进室内，灰尘在阳光中起舞。
……空气中飘舞的也可能是尴尬。
死一般的寂静。
一件T恤套得歪歪扭扭的鄢清杰，正臭着一张脸坐在鄢清琪旁边。
衡一宁则坐在他的正对面。
初漪坐在衡一宁右边，鄢清琪的对面。
因为被鄢清琪挡着，她完全不清楚，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看现在鄢清杰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她选择保持沉默。
衡一宁最先开口了，笑眯眯地伸出手：“清杰弟弟，我是你哥哥为你请来的家庭教师，我姓衡，名一宁。我之前有非常丰富的高中辅导经验，尤其擅长英语和高中理科。”
鄢清杰连眼皮都不抬，交叉着双臂冷哼了一声：“你多大啊？就出来好为人师了？”
“清杰。”鄢清琪压低声音。
衡一宁的视线上下扫过对面的男生，语气轻快：“啊？你很大吗？”
鄢清杰猛地抬起头。
初漪注意到，男生微湿黑发间的耳朵唰一下红了。
鄢清杰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你什么意思？”
“啊？什么什么意思。”对面的衡一宁笑眯眯地看着他，表情人畜无害：“就是看你脸长得还很小嘛。”
“……”
“我已经辅导过十几个像你这样的高中生了。”衡一宁眨巴着眼睛：“我英语六级632分，辅导高中生绰绰有余啦。”
衡一宁又指了指鄢清琪：“而且你哥平时读研忙得要死，你又不是没长大，还像小学生一样黏着你哥帮你写作业呀？”
“……”鄢清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没黏着我哥，谢谢。”
“那这段时间就由我来辅导你，没问题吧？”衡一宁的笑容更灿烂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不要再让你哥为你操心啦，我也是你哥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才呢。”
旁边初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哪有好不容易才找到。
明明就是她们主动送上门的。
衡一宁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比她强多了。
但显然，对付鄢清杰这种熊孩子，扮猪吃老虎还是衡一宁玩得溜。
鄢清琪瞥了一眼两人，直接拍板钉钉：“清杰，上去把课本拿下来。或者你直接带衡老师上去。”
“衡老师。”鄢清杰蹭一下站起来：“真期待您能帮我提升多少成绩。”
然后疾步走出了会客厅。
“呃……”
终于等到鄢清杰离开，初漪摸了摸鼻子，想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刚才发生什么了？”
初漪先看向鄢清琪。
鄢清琪怔了怔，眉头轻轻蹙起来：“就是……清杰在和Eros玩。”
和狗玩……至于反应这么激烈吗？
初漪依旧一脸茫然。
“诶呀，学神不好意思开口。”衡一宁嘿嘿一笑：“就是刚刚，那个弟弟在帮狗洗澡，衣服裤子都湿了，然后全脱……”
“衡老师。”鄢清杰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背后说学生的八卦不会有违师德吗？”
衡一宁面不改色地回头，笑着招了招手：“哦，我在和他们讨论昨晚看过的电视剧呢。一日之计在于晨，快让衡老师带你在英语的世界里徜徉。”
初漪：“……”
她默默地在衡一宁的背后为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一会儿，鄢清杰拉着一张脸，抱着一摞书回来了。
“那就不打扰你们了。”鄢清琪站起身，乌黑的眼珠看向初漪：“你和你室友吃早餐了吗？”
初漪摇了摇头。
一边的鄢清杰把书拍在桌子上，抗议道：“我现在是得饿着肚子上课？”
鄢清琪瞥了他一眼：“等下我叫苏姨给你们送进来。”顿了一下，又说道：“吃你那份，不要抢衡老师的早餐。”
衡一宁哦了一声，笑得意味深长。
鄢清杰一脸震惊：“我特么是属狗的啊，还抢别人饭吃？”
“嗯。”鄢清琪轻飘飘地应了一声，然后看向初漪：“我们去餐厅。”
鄢清琪和初漪走远了。
一脸懵的鄢清杰才反应过来。
操。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哥这么能记仇啊。
-
初漪在餐厅的长桌前坐下。
鄢清琪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一道桌的宽度，将近有一米五。
长桌的中间铺着一条绣工精美的桌旗，金线在水晶吊灯下闪烁着灵动的光辉。
桌旗上摆放着一束百合花，花瓣上还滚动着剔透的水珠。
……在这种地方吃饭，还挺有压迫感的。
怪不得，那些上流人士吃饭都不说话。
隔这么远，中间还有东西挡着。
初漪默默地吞咽着，苏姨放在她面前的早餐。
两只烧麦，一个溏心蛋，还有一碗美龄粥。
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鄢清琪。
鄢清琪垂着长睫，白皙细长的手捏着瓷勺，慢慢地喝着粥。
很安静。
连勺子碰到碗的声音都没有。
初漪感觉自己，莫名紧张得有些食不下咽了。
她味同嚼蜡地盯着桌面发呆。
直到听见鄢清琪轻声开口。
“你不习惯这个口味吗？”
“啊？”初漪抬起头，看到鄢清琪已经放下了勺子，微微侧着头从花束间望向她。
她连忙摆手：“呃，不是，我吃饱了而已。”
“哦……你要等你室友教完清杰和她一起走吗？”
“嗯。”初漪点点头：“我们傍晚社团要开会。”
“省赛提案，和社团招新的事？”
初漪眨眨眼：“是啊。”
鄢清琪垂着长睫，似乎在思考什么。
……她总感觉，鄢清琪今天的情绪有点低落。
虽然他以前话也不是很多。
可感觉……今天说的格外少？
是担心清杰的成绩吗？
初漪在心底纠结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这时，鄢清琪抬眼看了一眼楼上。
“你要不要去客房休息一会儿？”他指了指自己的眼下：“你黑眼圈看起来，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