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栖梧殿内燃着不舒服的线香,烟气袅袅盘旋而上,模糊了座上的老不死,啊不是,太后娘娘。

    老嬷嬷吱呀合上殿门,陈无许孤零零一个,站在偌大的殿中,跟落水鹌鹑似的。

    “给皇祖母请安。”陈无许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

    座上的人不吱声,陈无许耷拉着脑袋,左手指勾着右手指打架,就欺负人太后老眼昏花。

    “起来吧。”过了好一会,不紧不慢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太后腔调怪里怪气的,总觉得不论说点什么,都是在阴阳怪气,“听说,早些时候四娘五娘带着来看望过你,你却与妹妹们闹了些别扭?”

    陈无许扶了扶沉甸甸的头发,飞快朝上瞟了眼,“也没有,就是姊妹间玩闹。”

    太后站在左右护法,一长脸一圆脸,没一个好惹的,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善了了。

    陈无许腿肚子发颤,只保佑蕊黄芍紫能机灵点,找机会去找她娘报信,或者徐离真能有什么办法。

    太后堵她不是第一回,蕊黄芍紫没一次成功叫过救兵,指望她俩不大现实,现在只有徐离了,陈无许满脑子徐离的名字和身影。

    头顶上重重一声脆响,太后不再废话,摔了茶盏,撕掉好祖母的皮相,“玩闹,玩闹就是把你四妹五妹弄成那副模样,还故意弄坏本宫送于你的屏风?文婵,本宫虽不喜你,却也未曾如你父皇那般偏袒谁,你便如此厌恶本宫这个皇祖母?”

    太后这个帽子扣得可够大的,陈无许骂了句老不死的,袖子下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皇祖母,屏风分明是四妹不小心压坏的,皇祖母送给文婵的东西,文婵喜欢得紧,时常摆着。总不能说,是文婵把屏风摆着,是做错了事吧?”

    “可本宫听五娘的意思,怎么是你故意吓着四娘,四娘才不小心弄坏了屏风的呢?文婵,你平日与徐氏那孤女玩闹野惯了,皇帝宠爱放纵你,本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呸,睁眼说瞎话也不怕腰疼。

    “可如今你已及笄,皇帝已在为你择驸马了,便是天家的女儿,到了夫家也不能再肆无忌惮,让人瞧了笑话。这样吧,今天的事,本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

    陈无许一哆嗦,认命地听着但是后面的话,十有八丨九又是磋磨她的法子,陈无许搞不懂都是孙女,老东西为什么这么恨她。

    “但是......”

    “咻——”

    太后的但是没但出来,一支箭穿过殿门上的隔扇,射中太后梳起的头发,把人钉在了椅子上。

    左右护法没了太后嬷嬷的气度,哆嗦着一个护驾,一个高声叫来侍卫。

    “护驾——护驾——”

    一众侍卫冲了进来,拨剑把太后三人围得严严实实的,蕊黄芍紫趁机跟来,抓着自家公主躲在柱子后面。

    陈无许视线在太后滑稽的造型上拔不出来,隔一会就要回头瞧一眼,再捂住嘴忍笑,“到底是哪个义士。”救她于水火。

    不是陈无许幸灾乐祸,着实是太后如今的模样太过好笑。

    太后爱带冠,今日宫宴,盛装打扮一番正是时候,谁能晓得也正好方便了这支箭,扎扎实实插在她头上。箭钉的位置稍高些,太后坐着头发就被拉扯得疼痛不已,她只能扶着脑袋上的冠,屁股离椅面远一些,跟扎马步似的。

    她老人家养尊处优几十年,哪里受得了这种苦,没一会就两股战战,保养得当的指甲嵌入左右护法的胳膊,“一个刺客就让你们吓傻了吗,还不快点把箭给本宫取下来!”

    奈何左右护法和侍卫是真吓傻了,把太后围在椅子上,警惕地环视四周,以防暗中的刺客猛然出现。

    太后叫了好几声,没人理会,声嘶力竭气急败坏的模样让陈无许忍笑抖得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恶人自有天收。

    “殿下都什么时候了。”蕊黄嗔怪道,有刺客这么大的事,殿下还只顾着看太后的笑话,真是......真是大逆不道,又大快人心,便是如此,蕊黄还是忍不住提点,“殿下,娘娘好歹是您的祖母,殿下这样子会让人背后戳脊梁骨的。”

    芍紫呸了一声,“这你就错了,太后娘娘都不怕被人戳的,咱们二公主怕什么,当年贵妃娘娘有孕罚跪,殿下生辰送的毒药玉,哪个不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做下的,为老不尊就莫怪小辈不尊老爱幼!”

    陈无许一脸欣慰,跟芍紫默契击了个掌,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拍了她的脑门。

    “哎呦。”芍紫揉着脑门,“殿下,奴婢这是说对了,还是不对啊?”,怎么一会这样一会又那样的。

    “你说的对,但你个小宫女还胆子那么大敢非议太后,脑袋不想要啦?真要人听到,你殿下我使劲浑身解数都保不了你,知道没有?以后跟你蕊黄姐姐好好学学。”陈无许扯扯芍紫雪媚娘似的脸蛋,芍紫与自己同岁,几乎一进宫就被选做自己的贴身宫女,没受过太多磋磨,性子也被自己影响了十成十,“听到没有?”

    “听到啦,听到啦,殿下比蕊黄还要唠叨。”芍紫揉揉半边脸。

    太后折腾了一番,左右护法回过神来总算把她老人家解救下来,她出了大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整个栖梧宫没发现人,就叫来御林军搜宫。这时参加二公主及笄宴的官宦家眷都还未散,御林军贸然搜索,将半个皇宫闹了个人仰马翻。

    但这些,就与陈无许没关系了,“请”走了太后娘娘这尊大佛,陈无许连忙叫人关上宫门,免得大佛半路又想回来。

    外面的腥风血雨陈无许听不着也看不着,美滋滋看着昨日没看完的话本,夜里到了时候,蕊黄催促着洗漱完,便熄灯睡去。

    今夜的皇宫灯火通明,太后一顿搜宫闹了许久,搜到最后真的什么人都没发现,太后才不甘愿地收了兵。

    “这里搜完就走吧,太后娘娘已经下旨所有人回去了。”一个御林军挥开满室的灰尘,举着灯笼随意往屋子里一照,漆黑的内殿照亮了一些,他随意转了一圈,见没人转身就走,“没人,走吧。这个殿不住人常年锁着,刺客也不会往这里钻。”

    “欸,走罢。”这一队人马在殿外等着,听到他说的,立马转身离去。

    这一处宫殿常年未住人,负责洒扫的宫人便不用心,杂草四处横生,未经修整的竹子顶破路上的青砖生长出来,一个急着赶路的御林军不留神绊了下,差点摔倒,惹得同僚笑话。

    “听说这里原本是安排给邻国质子的,奈何那质子身子不好,来的半路人就没了,这座宫便闲置下来,近十年都没住人进来。王通你走路可得当心了,别冲撞到了那位质子。”同僚打趣道。

    差点摔倒的王通脖子到脸涨得通红,“什么质不质子的,我刚刚那是没看到路上长了根竹子,再说了,人质子不是没到宫里就死了,怎么可能会碰到他。”

    “那可不一定了,邻国没为质子收敛尸骨,成了孤魂野鬼,那不就只能来这里了。”

    “我可去你的吧,少贫嘴......”

    御林军的声音愈来愈远,再次恢复宁静的宫殿外传来一阵风,野蛮生长的树影在凉月下张牙舞爪,突然,窗上出现一团灯火。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的是一盏素纱罩着的宫灯,手柄末端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暖橘色照耀下,青筋显露得分明。

    听到些许动响,来人灭了宫灯,翻身跃上宫檐,消失在月色当中。

    ...

    ......

    整个及笄宴后睡得最好的,就是当天的主角陈无许了。

    她一觉睡到自然醒,醒来时屋外静悄悄的,不似往日那般喧闹,陈无许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梦到整个栖梧宫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好在没多久蕊黄和芍紫便来了,可瞧着她们的难看的脸色,一大早似乎就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我睡下后母妃生气了,还是皇祖母又来兴师问罪?”陈无许还记得自己没等美人娘回来,就让人把栖梧宫的门关了,还有被刺客吸引跑注意力的太后,在自己面前丢了大丑,等回过神来肯定怀疑自己。

    这么一想,自然醒的惬意顿时没了,不止这些,还有父皇说选驸马的事,一想到这些,陈无许只想重新躺回去。

    芍紫蕊黄面面相觑半天,最后还是蕊黄开了口,“昨日太后娘娘搜宫到半夜,刺客是没搜到,倒是撞破了大驸马的私情。这事官宦家眷们都亲眼瞧见了,闹得收不了场,今早大公主与驸马去见了陛下,还不知陛下如何定夺。”

    陈无许听了一阵恍惚,宫里公主皇子的排序是分开的,她行二是指她是宫中第二个女儿,而在陈无许头上还有个大姐,与她相差岁数极大,早早出宫成了婚,住在宫中的大公主府里。

    她大姐不是个厉害性子,温婉知礼,与驸马相处在外人看来还算和睦,也就是陈无许,每每大公主回宫她都要撺掇大姐与驸马合离,这也是为什么皇帝打趣她平日爱说驸马成婚。

    她明明说的是:大驸马,渣男,合离!

    这个渣男总算暴露本性,陈无许内心雀跃,“那与他偷情的人是谁?”

    “呸呸呸,殿下您还是个姑娘呢,说话怎能如此......”蕊黄闹了个大红脸,缓了会,才继续,“就是殿下昨日见过的,承安侯府的嫡小姐.......”

    “啊?”陈无许瞪大了眼,畜生啊,梁琪跟自己一般大的吧。

    “的继母。”

    陈无许沉默了一会,问:“那是谁?”

    不管了,是谁她都要去看看,这次一定让她大姐合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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