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言情 > 玉谋(女扮男装) > 半道上劫了我的人

半道上劫了我的人

    杨氏愣住,半晌才道:“封二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我素日虽与谈夫人有些交情,可自谈大人下狱之后,我便再没见过她们母女,何来‘请’字一说?”

    封宗眼帘微垂似笑非笑,一张俊俏脸庞似罗刹鬼般可怖,无端令人胆寒。

    他只一字一句重复道:“夫人没见过谈玉书?”

    杨氏信誓旦旦:“不曾见过。封二公子若要找人,应当到乾道桥富乐院去,实在不济,金陵十六楼也可寻一寻,封二公子怕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罢?”

    乾道桥的富乐院乃收容教坊司乐籍女子的居所,杨氏让他去那里寻人,便是笃定谈玉书依旧身处教坊司。

    封宗抬眸,挑起眉头,目光在她脸上打量了一圈,才慢慢道:“原先瞧着夫人是个好说话的,没想到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儿连晚辈都自愧不如。”

    杨氏像猫儿被踩了尾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说话怎可如此放肆!”

    “我说话虽放肆,却从来不说假话。不像夫人,愣是要把脸皮撕了,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一点情分也不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封宗敛了笑容,朝院子里的小厮喊了一声,便有两人推搡着进了正堂里。

    原来是蔡妈妈在院子里看到的那两人,年轻小厮推着另一人绕过屏风走到他们面前,朝各人行了个礼。

    杨氏本没在意,打眼一瞧,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意识到失态又立刻坐了回去,却坐得很不安稳。

    封宗瞥了眼杨氏,扬唇笑道,“夫人,你可认得此人?”

    杨氏一阵头皮发麻,手不自觉抓着月牙扶手,连鹅头枨顶端都快被她掐烂了,她紧紧盯着穿着褐麻短衫的男人,不发一言。

    封宗是个没耐心的人,见杨氏不哼不哈,索性把话讲开来:“此人乃是文昌巷生药局的白大夫,月前我差一个小太监将谈家姑娘送到他那里,没想到他却把人弄丢了,害得我一通好找。”

    杨氏白着一张脸,脑子里灵光闪过,很快便推敲出前因后果,她深深地看了眼封宗,扭头对着蔡妈妈吩咐道:“将屋外的丫头遣到院子里去罢,你独守着,别叫任何人闯进来。”

    蔡妈妈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杨氏的目光在封宗脸上逡巡了一圈,缓缓道:“你既抓了白大夫来见我,我也抵赖不得。我说句实话,白大夫确实把谈家两位姑娘送到我这里来了。但今日,不是我不肯叫玉书出来见你,而是她已不在府上,若是只要谈家姑娘出面,我可以让二姑娘来见见你,但我想了又想,你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小的你是瞧不上罢。”

    封宗脸色一沉,他万万没想到谈玉书已不在孟府,追问道:“她去哪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何要走?”

    杨氏没想到他如此赖皮,连连发问,嘴硬道:“她自然有她的去处,封二公子未免管得太多了。”

    封宗听罢,冷笑一声,咬牙切齿道:“人是我从教坊司里冒着风险运出来的,命是我费了劲救的,如今人不见了,我不过是问一个下落,反被夫人倒打一耙,说我多管闲事。既如此,当初夫人又何必半道上劫了我的人,就算是抢功劳,也没有这么厚脸皮的!”

    “你!你说什么?”杨氏气得阵阵发晕,什么抢功劳,什么厚脸皮,简直没有天理了,她夫君官至二品左都御史,她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是得了朝廷认可的外命妇,今日竟然被一个不着调的毛头小子指桑骂槐,气煞她也!

    “夫人息怒,大人息怒,”白大夫见两人剑拔弩张,急忙跪下来磕头,“都是小人的错,小人擅自将人送到孟府,害得两位生了天大的误会,小人简直该死!”

    封宗冷冷道:“你确实该死。”

    白大夫被吓得立刻闭上了嘴,如鹌鹑般跪在地上,抬眼看看杨氏,又望了望封宗,被他的寒恻恻的目光吓得手脚冰冷,浑身瘫软。

    封宗扭头,盯着杨氏:“我最后再问夫人一句,谈玉书如今身在何处?”

    “徽州绩溪,她外家出资建的一所庵堂!”杨氏恶狠狠回道。

    封宗诧异了片刻,又听杨氏说道:“玉书决意出家为尼,难不成你还要从佛门之地把她掳了来?”

    出家为尼?真是天大的笑话!封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副轻蔑的笑容。

    “我掳不掳,夫人未免管得太多了!”封宗学了杨氏的口吻,又将她气得浑身发颤,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直视杨氏,话锋一转,颇有点挑衅的意味,“我瞧夫人眼冒金星,身体未免太虚弱了点。白大夫既来了一趟,就为夫人把把平安脉吧,可别气性一发作,翻了白眼撅过去,反倒赖在封某身上,封某可担不起这罪名。”

    说罢,他连晚辈告辞的礼节都未行,像一阵风似的卷出门去了。

    杨氏涨红了脸,看人出去了,才敢在背后啐一口,“果然是没爹娘教养的!”

    随后又瞪着地上的白大夫,低吼道,“你是个谎话精托生的,当初敢诓骗我,说是从乱葬场捡来的两姐妹,我才收留她们,若早知道是那大魔头从教坊司里偷出来的,我死也不会让她们沾着孟府一点边!”

    白大夫自知理亏,也不敢分辩,连声乞求杨氏息怒。杨氏心烦,甩手让他滚。

    白大夫真是吃了黄连心里苦,吃了闷亏没处撒。

    此话还要从一个半月前说起,那日宵禁刚过,他还未来得及关上生药局的门,便来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

    小太监用大木桶运来两个人,又给了他两锭银子,命他一定要把人治好。

    他怕摊上麻烦,本想拒绝,可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人,倒有几分眼熟,再真切一瞧,竟认出其中一人乃前刑部侍郎谈大人的长女,另一小女童,自然不用说,八成也是谈大人的家眷。

    原来这白大夫曾经和谈夫人有过几面之缘,因为谈大人素有风疹之症,谈夫人常常亲自采买蛇痢草等疏风解表的药材,久而久之,白大夫便也能和谈夫人说上几句话,偶尔入府替她把个平安脉。

    三年前,有一泼皮无赖讹诈他家的药材吃死了人,恰逢谈夫人带着长女在铺子里捡选药材,谈姑娘听了片刻,跳出来指出那无赖言语中的漏洞,帮他解了围。

    白大夫心生感激,从此记下了谈姑娘的恩情。后来听说谈家遭难,他甚是惋惜,却无能为力。

    天道轮回,今日竟让白大夫遇见了谈姑娘,他心生疑窦,假装不知眼前人身份,暗暗派了人去跟踪小太监,只见他从生药局离开后,径直去了封府,找到门口的管事回话。

    白大夫猜测这小太监是为封家办事,十有八九是那臭名昭著的封二公子封宗,素闻他钟爱寻花问柳,沉湎淫逸,莫非如今将主意打到了谈姑娘身上?

    白大夫不忍送羊入虎口,心生一计。

    原来这白大夫最后一次替谈夫人把脉时,孟夫人也在场,闲聊时透露出两家结亲的意思,便让他记下了。

    这大概是老天爷安排他还报罢!他便自作主张,连夜将人送到了孟府,又担心孟夫人碍于封府的势力不肯收下谈姑娘,便称这两人是他在乱葬岗拖出来的,丝毫没提封宗。

    翌日,小太监前来要人,白大夫只说人死了,怕是传染之症,便连夜埋了。小太监不信,嚷嚷着要去埋尸的地方,白大夫随意指了两块无名坟墓,草草敷衍小太监。

    原以为此事已了,没想到封宗回京后,听闻谈姑娘已死,直接上门扣人,押着他去掘了那两处坟墓,又派人验尸,查出那两具尸骸皆是男人,绝不可能是姑娘家。

    封宗大怒,动用私刑逼他说出真话,白大夫吓傻了眼,只能如实相告。这便有了今日封宗去孟府要人一事。

    白大夫忆起往日之事,拖着一身伤痛连声哀叹,走到孟宅影壁前,被一个慌里慌张的老妇人拦住,他认出此人是杨氏跟前的蔡妈妈,便好声问她什么事。

    蔡妈妈拖他去了隐蔽处,问道:“白大夫,当初果真是封二公子从教坊司里救的谈姑娘?”

    白大夫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只叹了一声道:“千真万确。”

    蔡妈妈眼珠子转了转,也不知在想什么,随后振作精神,将人送出孟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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