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意从手机屏幕里抬起视线，笑着朝门口挥挥手：“你先回去吧，我接个电话，”

    周稚柠看她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垂眸和电话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便也不多问，先一步回了公司。

    “晚意，谭杰的老婆生了，是个女孩。结果你猜怎么着，谭杰他妈知道后连看都不去看一眼，转头就让谭杰来向我示好。潘云帆自顾自话冷笑了声，“他妈这是盼着我能给他们家生个孙子。”

    宋晚意其实并不关心她的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但出于礼貌还是安静听着。可经过谭杰这事，潘云帆显然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错误的认知。

    她仿佛将宋晚意当成了可以交换所有秘密和心事的闺中密友。可对于宋晚意来说，她可以是自己的朋友，却完全没熟悉到可以彼此坦诚的程度。

    对面，潘云帆还在滔滔不绝数落着谭杰和他家人的不堪行为，宋晚意却已经喝着咖啡有些走神。

    “晚意，宋晚意，你在听我说吗？”

    “嗯？”在潘云帆地反复叫唤下，宋晚意终于回过神来。

    她这般的心不在焉，即便心思不敏感的人也感觉到了她的走神，更何况是如今的潘云帆。

    “晚意，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宋晚意瞥了眼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还有不到20分钟，她就要结束今日的午休时间。她很想和潘云帆说清楚之所以会帮她的原因，可又怕她为此事想太多，再度陷入封闭的精神状态当中。

    于是她只能轻轻叹了口气，刻意放柔语气道：“云帆，我还在上班。”她的这番话，再明显不过，潘云帆也曾在嘉然任职过，不会不记得公司的时令表。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欠考虑了。”潘云帆忙不迭和她道歉，宋晚意也不忍心和她说狠话，淡淡回道：“我先上班了，改天再聊。”

    挂了电话，宋晚意如释重负。她长吁了口气，发现手里的咖啡不知何时早已见底，干脆一口气将它喝净，起身将空杯子丢进垃圾桶里。

    回到公司，周稚柠像是一早便候着她回来。宋晚意还没坐下，她便压低了声音凑了过来。

    “晚意姐，你回来啦。”她笑得一脸八卦，宋晚意不用听也知道她的小心思。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笑盈盈问道，“和谁聊这么久呢？你的那个男大弟弟？”

    宋晚意没好气地瞥了她眼，正要回话，余光似瞧见她隔壁座位上的李逸洲抬眸看了她眼。会议室里糟糕的记忆再度袭来，宋晚意脸上的笑顿时一僵，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回复周稚柠：“别瞎打听了，好好上班。”

    宋晚意说完，伸手去拉椅子，坐下的时候她不动声色朝李逸洲的方向瞥了眼。见他只是低垂着脑袋，不知在纸上涂涂画画写些什么，似乎并没有注意她们这边的情况。

    她不想为了些第六感和无关紧要的人闹出更大的动静，便只能自我安慰是刚才恍神才看走了眼。

    ——

    顾洄周六是最后一场考试，考完便可以直接回家。周五晚上，宋晚意提前和家中两老说明了情况。

    “那顺道把你弟给带回来，省得他再坐车。”宋爸扒拉着碗里的饭，嘱托宋晚意。

    她本意也是这般决定的，便也没多做思考。正要开口答应，一旁的宋妈却突然瞪了眼宋爸：“你儿子是自个没腿，回不来是吧！”

    宋爸吃饭的动作一顿，后知后觉看了眼宋妈。在她的眼神暗示下，他终于恍然大悟，赶紧改口：“嗷对，男孩子哪那么娇贵。女儿你去干你的事，不用管那个臭小子。”

    他们两的眼神交流，宋晚意都看在了眼里，那么点小心思她早全猜到了，但还是没有开口揭穿。

    “好，明天等到了学校再说。”将丢在饭桌上的骨头剩渣夹进碗里，宋晚意端着空碗筷起身朝厨房走去，“我吃饱了。”

    因为打算自驾去崇明大学，宋晚意周五晚上很早便睡下了。这些天来，不是忙潘云帆的事，就是忙工作的月结和季结，她已经很久没在12点前上床睡觉。

    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宋晚意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不断摩挲物品发出的。她心里害怕，但还是壮着胆子睁开眼睛朝四周望了一圈。然而，房间里只有熟悉的衣柜、梳妆台和一些日用家居，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活物存在。

    她又定下心来，仔细聆听了半晌，那声音却如同消失了般，再也没响起过。宋晚意松了口气，心想可能这几天太累，将梦境和现实混淆在了一起，睡意朦胧间产生了错觉。

    她释然地拍了拍胸口，安抚自己别想太多，便又闭上眼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说来也怪，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睡得格外沉，连闹钟都没把她吵醒。还是宋妈在餐厅听她房里闹钟迟迟不停，才开门进来叫她。

    “宋晚意，闹钟响了这么久，你怎么还不起。”她边说，边将吵个不停的闹铃关掉，又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拉开。

    哗啦一声，明晃晃的阳光顷刻间洒满房间，黑暗瞬间被光明驱散。宋晚意悠悠醒来，一睁开眼便被阳光刺得下意识侧目，用手臂挡住了双眼。

    将窗户打开通风，宋妈转身看依旧赖在床上的宋晚意：“知道今天要早起，还熬夜？”

    宋晚意睡眼惺忪地支起身子，语气有些委屈：“昨晚没过12点就睡了。”

    “是吗？”宋妈显然有些不信，“那怎么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宋晚意愣愣得盯着床边被子的一角，呆愣了半晌。宋妈以为她这是默认了，便径直向卧室外走去，临出门前，她又叮嘱了一遍：“快些起床，吃早饭。”

    宋晚意下意识点点头，简单洗漱了下便到餐厅坐下。宋妈盯着她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些担忧：“要不还是别去崇明了，你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宋晚意吃了一口粥，慢半拍似得应声抬头看向宋妈：“我没事，就还有些没睡醒。”说完，她又怕宋妈不放心，笑着补充，“等下出门，去买杯咖啡就好。”

    宋妈皱眉看她，心里依旧有些担忧，但知道说多了宋晚意也不爱听，便只是提醒她：“咖啡，还是少喝点。”

    宋晚意点头“嗯”了声，突然开口问宋妈：“妈，你昨后半夜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见宋妈不理解，宋晚意思索了下，试图和她解释，“就，像是布料或者塑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了一阵。”她说完，转而又想起之前在房间里听到过的另一种声音，“也有可能是，咚咚咚的墙壁敲击声。”

    “没听到。”宋妈喝了口粥抬头回复，又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回问了句，“怎么了？”

    宋晚意捧着碗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听错了”

    既然宋妈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声音，想来可能真是自己将梦境和现实搞混了。如此一来，宋晚意便暂时放下此事，不再去想。她快速将碗里的粥喝掉，又匆匆跑回房间化妆换了衣服。临出门前，和在厨房刷碗筷以及刚起床的宋爸道了句：“我出门啦。”便小跑出了家门。

    顾洄和宋言理的最后一场考试在下午1点半到2点半。按照原计划，宋晚意早上出门，不过1小时的路程就可以到他们大学，三人还能带上林野一起在中午提前聚个餐。

    可等到过了约定的时间，顾洄也没收到宋晚意打来的电话。他心里有些不安，问宋言理：“言理，你姐出门了吗？”

    宋言理还在临时抱佛脚，几乎将整个脑袋塞进了面前的专业书里，听到他的话有些无奈又无语：“哥，这话你一个小时前就问过我了。我也回了，我妈说她早出门了。”他打开微信家庭群，将手机递给顾洄，“你打她电话试试？”

    家族群里的消息，顾洄早已看过，便没伸手去接他递来的手机。

    宋言理见他面露难色，心也不自觉揪了起来：“打不通？”

    “对，一直是忙音，没人接。”顾洄边说，边按下重拨键。可这次和前几次一样，宋晚意的电话依旧只是持续的忙音，没人接。

    “可能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宋言理安慰他。

    顾洄没回应，也没回头。电话那端每响起一声嘟的忙音，他心里的不安便又加重一份。直到忙音结束，电话被迫挂断，他无奈之下，只能试着给宋晚意发微信消息过去。

    【晚意，你到了吗？怎么不接电话，是路上出什么事了？】

    “怎么样，我姐回你消息了吗？”宋言理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瞥了眼两人的对话框。

    顾洄情绪有些低迷，语气失落：“还没。”

    “你别急，可能真就是路上有事耽搁了。”宋言理心里明明也担心的要死，却还是想要试图活跃气氛，“说不定，她现在人就在学校里，正来找咱们呢！”他说完嘴上呵呵笑着，手上却已经不自觉地掏出手机，给宋晚意发去了消息：【姐，你到学校了吗？】

    然而没等他将编辑好的消息发出去，顾洄的声音便猝不及防响起：“你姐她回消息了！”

    宋言理一听，顿时激动地凑到他身侧，同他一起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

    宋晚意：【抱歉，公司突然有急事要处理，可能会晚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