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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6)

    “你不好奇吗?”纪临白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改成十指交叉。

    “什么?”谈音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苑苑姐刚才的问题”,纪临白察觉到她好像有心事。

    “啊”,谈音道:“那你那个时候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有”,纪临白没犹豫。

    谈音反应平平:“哦。”

    “你不生气或者吃醋?”纪临白偏过头观察她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会”,谈音很认真的分析:“你这么优秀,有女孩子喜欢你或者你喜欢别的女孩子都正常啊。”虽然她也会觉得惋惜,但又不能回到过去,与其纠结改变不了的喜欢,她更愿意看未来。

    纪临白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一种无力感。

    谈音像是情商忽然在线,懂了他的点,只道:“或者说你现在还喜欢她?”问完后她又自顾自摇头否认。

    纪临白显然也被她的问题问倒了,愣了好一会儿才道:“等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好”,谈音道。

    “那姐姐呢?姐姐之前有喜欢的人吗?”纪临白问。

    谈音回道:“如果是像喜欢你这样的喜欢,没有。”

    纪临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那蔺御……”

    至少,蔺御对她来说,是特殊的。特别是昨晚,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这种坚定,也放大了他心里的不安。

    已经进了家门,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没发出一丝声响。

    “再陪我走走吧”,谈音提议。

    这里的装修她不算上心,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只在装好之后,来住过差不多两个月,是她从蔺御那里离职后,也是那一年七月最热的时候,仿佛与世隔绝。除了有固定的管家外,陆时屿临时为她请了一位阿姨,只负责做饭和打扫屋子。那会儿她刚决定要考研,除了学习,就是在院子里散散步。后边来,都是短住,三五天或一星期,断断续续把它的一年四季体验了个遍。

    “好。”

    森林古堡,顾名思义,便是森林占了更大的面积。

    “你喜欢这里吗?”谈音问。

    买的时候就是为了可能出现的这一天,也早就做好了等事情完结后卖掉的打算,现在的话,留着也不是不行,毕竟她也有了一个金屋藏娇的梦。

    “你呢?”有点冷,纪临白握住她的手放进自己口袋。

    “我觉得还行”,谈音回答。

    排除最不喜欢的那一个因素,这里其实还是很好的,深秋隆冬的迷雾森林一般,静谧而悠然。

    她上一次来还是去年秋天,这里的树不是同一个品种,秋天反而成了颜色最多最丰富的季节,绿的红的黄的粉的灰的……多姿多彩。春天的薄暮晨光,夏天的蓊郁苍翠,秋天的色彩缤纷,冬天的话,有雪那就不出门看雪,没有的话像这样牵手散步也就很好了。

    这一带鸟雀众多,从清晨开始就叽叽喳喳,她大多没见过,唯一能把名字和实物对上号的只有麻雀和画眉。清晨天不亮就能听见鸟鸣,傍晚便看到小家伙在草地上跳跃捡拾虫子和植物种子,也不怕人,你靠近了它也只是用它圆溜溜的眼睛看看你,继续跳,下一秒扑棱着翅膀飞起来,让你猝不及防。

    远处稀稀疏疏种着几棵乌泊,她以前在外公家屋后山里见到过,但市里很少有人栽种,可能是开发商对这树情有独钟吧。而她对这种树只敢远观毫无想要亲近的想法,因为小时候被树上的毛虫蛰到手臂,又红又肿好多天才消。

    “我还是觉得我们家最好”,纪临白道:“当然,你如果喜欢这里,那我也还可以。”

    重要的不是住在哪里,而是能够和你在一起。

    “那再说吧”,谈音单脚踩在一片落叶上,能听到落叶被踩碎时发出的细小的声响,她的声音也不大,道:“其实我本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的,但是在妈妈怀孕六个月的时候从楼上滚下去,然后就没有了。”

    那天她在房间练琴,是被外边的响动给打断的,出来只看见已经昏迷的妈妈身下全是血,而周围的人乱成一团,她冷静地打了医院电话,又让林叔帮着送人去的医院,但还是没能保住它。

    纪临白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感觉喉咙发堵。

    谈音笑得很轻,道:“虽然我不知道它是弟弟还是妹妹,但我私底下叫它小yu,希望它如珠如玉被捧在手中得到父母的爱,至少不用像我。”

    她那时,根本不在意其他人怎么说她怎么看她,一心只想着车子快一点再快一点,可是她在乎的两个人,一个没了,另一个住了很久的院才回家。

    纪临白停下,抱着她,很紧很紧,声音也发紧,在她耳边道:“对不起。”他之前不明缘由,也是埋怨过她重视蔺御多过于他,但此刻……只有心疼她。

    “我一直都知道蔺御不是它,也没想过把蔺御当成它,但我确实一直都把蔺御当弟弟的”,谈音从他怀抱里退出来,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能陪我我真的很开心,就算没有在机场恰好被你遇上,我也会和你说这件事,我只是不想让你卷入害怕你受到伤害,而不是想要瞒着你。”

    陆家包括她的母亲教给她的,都不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甚至还会因为哭受到责罚,让她养成了凡事靠自己。可纪临白用行动告诉她,她可以哭闹可以任性甚至可以作天作地,因为她有他。

    纪临白上前一步再次抱住她:“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谈音觉得在他身边很踏实:“你说的我也知道,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会学着习惯依赖你。”

    她是知道的,她得到过偏爱,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许的一个愿望,可能转头就忘了却被他们记住并且实现了,包括现在的纪临白。因为知道自己被偏爱过,所以即使孤身一人,也不觉得孤独。因为知道自己正在被偏爱,所以即使岁月漫长,也不曾惧怕。

    “好”,纪临白道:“毕竟我才收到你的信物。”

    起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温度,但在她睡过的地方,枕头上静静放着一枚平安符,就像是在无边海洋上漂浮的船只,忽然间就找到了一个锚,得到了安定。

    “那个呀”,谈音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脑袋。

    “你什么时候去求的?”纪临白问道。

    “过年那段时间”,谈音道:“二哥陪我去的,我一共求了两枚。”

    她第一次如此贪心,许下了两个愿望。

    “哦”,纪临白隐隐有些笑意:“那下次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总不能,吃二哥的醋。

    “你有时间的话”,谈音并未把话说死。

    唐瓷给她说过一个叫马赫带的心理学名词,是形容对光线的明暗感受性,说的是在明暗交界的的边界上,人们往往会在亮区看到一条更亮的光带,在暗区看到一条更暗的线条。

    她想,她是和光待久了,所以也明亮了起来。

    两人差不多转了半小时,然后回了屋里。

    蔺御是下午五点多醒来的,虽然还是虚弱,但医生检查过没什么大碍。

    谈音坐一边,静静看着他喝粥。

    右手掌心几乎被抠得血肉模糊,被包了起来,蔺御用的是左手,虽然情况比右手好,可手腕摔下来的时候磕到,有些使不上劲儿,但他依旧拒绝了纪临白的喂食,别扭而缓慢地进食。

    谈音等他放下勺子,又抽了纸巾递给他擦了嘴,才道:“抱歉啊,叔叔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

    当时冯姒都等不及叫救护车,直接让保镖送去的,还闯了无数的红灯,可还是来不及了。她让人跟着去了医院的,但也只能得到那么一个消息。

    蔺御扯了扯嘴角,目光平静:“那是他的选择,也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三天前到达的时候他父亲就是处于半睡半醒状态,直到看到他眼里才渐渐有了光,而且趁着冯姒不注意,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他才能拿到父亲给他写的信。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信,也明白了自己一直以来对父亲的误解。知道早已存了死志,对此刻听到的答案也能接受了,也只能接受。

    谈音把桌上的文件袋推了过去:“二哥中午让人送来的,但二哥也说了,这些资料的话,还不足以让冯姒进去,她背景太深,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让她起不来,所以现在的话,至多是让她在里边多待几天而已。”

    蔺御拿过资料,但没有看,就压在手掌下:“这就足够了。”

    “什么?”谈音没明白。

    “我父亲现在人在哪里?”蔺御没有正面回答她。

    “在关哥那里”,谈音道:“冯姒因为被指控囚禁和杀人被带走了,我和关哥趁着这个间隙把他带了出来。”

    “谢谢”,蔺御露出个苦笑:“我就是个笑话吧,这些年的努力都是想要报复,到头来发现事实和我想的完全相反。”这让他迷茫了,仿佛这些年的坚持都没有了意义。

    谈音摇摇头,她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他,想到陆时屿给她的另一份资料,开口:“阿御,你之前和我说过,你的母亲的梦想是做金牌经纪人,而你的父亲是想要做最好的演员,虽然中间出了那么多磨难,但他们的梦想还是完成了,而且最主要的,我觉得是他们能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他们虽然来不及给你很多的爱,但是他们倾尽所有,而你,你当初选择这条路,虽然更多的是赌气和报复,但我相信,你对演员之路有天赋,你也希望他们的梦想最终能在你身上实现。”

    要是可以,她也想让他做单纯的演员,她觉得他做演员的时候是最真实而美好的,但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蔺御没说话,垂眸看着桌面,不知在想什么。

    “你之前都是为了他们而活,但今后,我希望你为自己而活,想想什么才是你最喜欢最想要的”,谈音知道他有在听:“如果你还是想要继续演戏,那我也支持你,虽然以冯姒在这个圈子里的人脉和实力封杀你不是难事,但你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们,靠我和二哥虽能在短期内压制娱乐锋华胜算不大,但抗衡还是能做到的。”

    所以,想做什么就去,我和二哥给你兜底,毕竟我们是亲人。

    蔺御笑了,是真心实意的笑,声音也轻快了不少:“暂时不用,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就好,毕竟你们可是我的底牌和秘密武器,要到关键时刻才能用。”

    他这两年的收入上来了,加上金吾的投资收获不少。之前他之所以按兵不动,是因为顾及了他父亲,但现在知道了真相,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的了。

    而且陆时屿身上背负的,并不比他少。

    而他,也想成为他们的依靠。

    “好”,谈音道:“还是那句话,我们都在。”

    “我知道”,蔺御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还怕你被人骗了呢。”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纪临白一眼。

    “谁敢骗我啊,我可是大明星蔺御的姐姐”,谈音道。

    “嗯,的确没人敢骗你”,蔺御收了笑:“我想休假一段时间,你可能联系不到我但不用担心,等我玩够了就会回来找你。”

    谈音虽然想到过这种可能,但听到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许久才轻松道:“我们等你回家。”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蔺御说的一段时间是两年,整整两年之后,他凭借着一部小成本的电影重新杀回了影坛,收获无数奖项,被粉丝们声称杀疯了。

    好在每两个月,谈音都能收到一份来自他的礼物,是他报平安的方式。

    “好”,蔺御掩饰住眼眶的涩意。

    谈音想起什么,将右手上唯一的一个银色的手镯褪下来递给他:“这个你带着,无论何时都不要取下来,至少能让我知道你是安全的”,她顿了一下:“这也是二哥的意思。”

    手镯是陆时屿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触感偏向于玉,但质感更接近于金属却不是金属,而是一种稀有材料经过特殊的加工制成的,质地坚硬,耐高温高压炙烤冰冻,靠常规手段是无法把它毁掉的。手镯内部被植入了一个芯片兼具定位和检测功能,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不摘下手镯就能找到人,而且在遇上佩戴的人生命受到威胁时发送消息到系统进行求救。她昨晚已经想到蔺御会离开去做危险的事,所以和陆时屿商量把手镯给他,陆时屿答应了,但是拒绝了把消息发到她那里的建议,说怕她意气用事不管不顾,信息还是发给陆时屿,而且他让人连夜把系统中的身体信息指标替换成蔺御的。

    蔺御知道这个手镯对于谈音和陆时屿的意义,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他还是回了个“好”,将镯子紧紧抓在手里。

    他私心里,也想带着一个她的物件,她担忧着他的安危,他又何尝不是记挂着她。

    “你记得离开前先去找二哥一趟,身体的信息数据分析还需要重新的扫描录入”,谈音终于放下心来。

    “好。”

    当整座屋子陷入黑暗之后,一楼的房间被轻轻推开又合上,夜色中,一人踏着月光,如同暗夜里的修罗,悄然离开。

    谈音和纪临白站在二楼卧室的窗口,看着人渐渐走出视野。

    谈音似是被冷到身体抖了一下:“明天我们回一趟你家吧。”

    她习惯性顺着右手腕往上摸却什么也没摸到,才想起来已经给了蔺御,忽然间泛起了一种失落的感觉。其实她并不喜欢佩戴饰品,之前就是,感觉被束缚着,可现在每次下意识用手去摸的时候,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最明显。

    纪临白握住她的右手腕:“好。”

    既然是她的弟弟,那就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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