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栖眸中震颤，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很想问他，她值得吗。
“我——”她顿住，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宋知倦突然说：“想和我亲亲吗？”
林栖泪花都要涌出来了，她用力点头：“要！”
......
林栖最后还是决定去签这个合同。
想清楚后，她给赵雨茜打了一个电话。本以为要另约签约时间，没想到她当下就有时间，还说可以跟上次一样过来接他。
林栖看着身边的男人，婉拒了她的好意，只约定了一会儿见，就结束了通话。
宋知倦听了全程，知道她们的安排。林栖说要回屋收拾下自己，就要他先等在堂屋。
说是收拾，林栖其实也没废什么心思，只是换了一条更得体的长裙。怕他等急，她出来得也很快。
两人进城之后，宋知倦看和赵雨茜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就先拐去公司附近的商场给林栖买了杯奶茶。
等到了地方，跟前台表明来意后，就有人下来接他们。那人介绍了自己是赵雨茜助理，随后便带他们去等电梯。
电梯一路到七楼停下，又到了会客室，赵雨茜已经等在了里面。助理又去给他们倒了茶，才带上会客室的门离开。
赵雨茜看到宋知倦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她上下打量了眼前明显气度不凡的男人好几眼，才好奇地问林栖：“这位是，林小姐男朋友？”
林栖有点害羞，小幅度点了点头：“对的。”
她原本只当宋知倦是送她来的，结果到了之后，下车一路跟着她来了这里。不过有他在身边，她也觉得安心很多，好像一切都不那么怕了。
赵雨茜还挺意外的，随口感叹了一句：“想不到林小姐还有男朋友。”
很快，她意识到这句话里的歧义，又解释了一句：“我是说，林小姐你看起来很小，我总觉得离你谈恋爱起码还要个好几年。”
林栖有些赧然，她记得上一次赵雨茜也有问到过类似的问题。
她真的有那么显小吗？
林栖暗戳戳用眼睛去丈量宋知倦的身高，对比两人肩头位置。
“......”
只到腋下，最多也不会超过锁骨。
那她走在宋知倦边上，岂不是很像大人和小孩......
宋知倦不知道林栖在脑补什么，听赵雨茜这样说，只是散漫地笑了笑。
“赵？......”他顿一下，视线扫过她胸前的胸牌，继而道，“赵总监会意外不奇怪，如果不是我，小姑娘确实也不会恋爱。”
不是不会太早恋爱，而是根本不会恋爱。
赵雨茜秒懂了他话里的含义，抿了口茶，淡笑不语。
“关于合同的事，林小姐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吗？”寒暄过后，赵雨茜也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了解的倒是差不多了，就是关于分成的问题，我还想跟赵总监再谈一谈。”
她问的人是林栖，回答的却是宋知倦。赵雨茜预感接下来可能不会太过顺利，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口气，接着示意他继续。
林栖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插不上他们的话了，于是静静听起了他们的谈判内容。
中途的时候，之前的那位助理进来给他们加过一次水。接下来便是宋知倦和赵雨茜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
有今早宋知倦的前言在先，林栖也有听懂一些。光靠半蒙半猜，也大概能知道他们是在聊她的账号发展方向、运营团队和如何对接之类的事情。
起先她还听得挺认真的，到后面专业名词一个接一个的自他们口中蹦出来，就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又不是什么小学生上课，还有提问环节。很多不懂的东西，她也不好打断，只能默默记在心里，想着等回去之后再让宋知倦解释给她听。
林栖又坚持了十几分钟，彻底放弃，安静欣赏起身边男人来。
她一直知道的，宋知倦很好看，从初见时就知道。就连他右侧眉尾处的那颗小痣，都长得如此恰到好处。不笑的时候，会给人一种寡淡疏离的距离感。笑起来的时候，眉毛挑动之间，那颗小痣就会为他添上几分闲肆的随意。
跟她在一起时，他总是在笑的。眉毛、眼睛、嘴巴，身体的所有部位，全都在笑，以至于她都快忘了他严肃正经的样子。
以前也有想过，离开南渡之后的他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他好像什么都懂，有教养，有气质，也很有钱，与记忆里的他全然不同。
从前觉得这是他的私事，她不应该过问。
她从来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条裹在泡泡里的小鲑鱼。只要她不主动戳破泡泡，海水便不会吞没她。
现在想想，其实，除了两人幼时的那段渊源，她从未主动了解过他。她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大海的温柔包容所接纳，还偏安一隅的自我欺骗着、恐惧着。
林栖在心里下了决心。
她要了解他，她也要对他好！
她愣愣地出着神，宋知倦不知什么时候，探了一只手过来，用手背贴了贴她捧奶茶的那只手的手背。
她有些疑惑，把还有大半杯地奶茶移过去一点，用口型无声询问：“你要喝？”
宋知倦似乎轻笑了一声，把奶茶推回到她另一只手边，然后自然地握住她就近的那只手，放到会议桌下面：“是手。”
听到他的声音，林栖反应过来，问他：“你，你们已经谈，谈完了？”
宋知倦温声说：“还没有。看你在走神，是无聊了吗？”
林栖下意识摇摇头。
宋知倦指尖点了点她掌心，安抚她道：“就快了，一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赵雨茜：“......”
他们都当她是死的吗。
她皮笑肉不笑地出声：“午饭咱们一起吃吧，我请客。”
宋知倦挑挑眉，扭头看向赵雨茜。他眼里还带着笑，嘴角弧度却微不可查地拉平了。
看样子不太高兴，好像在说，她很打扰他们。
赵雨茜满不在意地笑了下，对林栖解释道：“公家的钱，有公关预算，也算是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这句话的意思是，分成的事她妥协了。
其实他们一上午聊的主要也就是分成的事。
合同上是三七分成，他觉得低了，想给小姑娘争取更大的利益和保障。起初赵雨茜并不同意，与他扯皮了许久，直到刚刚才有了松口的迹象。
宋知倦把选择抛给了林栖：“栖栖想要一起吃吗？”
林栖看着笑盈盈的赵雨茜，点了点头。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但她对赵雨茜还挺有好感的，既然了邀请他们，那当然要去。
话都说到了这儿，几人于是暂时放下事情，去了周边一家档次不算低的酒店。
一顿饭结束，几人再次回到公司，把合同上一些内容又细分了一下，分成也改成了四六。修改完，林栖又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就签了合同。
之后，赵雨茜又介绍给她两个人，说是一个负责内容运营，一个负责拍摄与后期。他们互相加了彼此的联系方式，方便以后沟通。
回到家时，林栖还有点茫茫然，她试图回想上午都发生了什么。
吃早饭，喝奶茶，吃午饭......然后，合同就签好了？！！！
林栖心情稍稍有了几分复杂，她透过院门，望向那个正蹲在坪地上替她搭秋千的男人，感动又沮丧。
她觉得自己对他真是太不好了。
没有他对她的万分之一好。
“栖栖？在那愣着干嘛？”宋知倦半仰着头，视线高过台阶，扬声叫她。
林栖手里还拿着剩半杯的奶茶，还有一式两份后留存的合同原件。两人回来后，宋知倦没进屋，直接在外头干起了活，她是想先回屋放合同的，结果原地就发起了呆......
还没等她回神，宋知倦已经过来牵住了她，他勾起唇，淡淡地笑：“就这么点路，还要我来牵你啊。”
“......”
林栖语气弱弱地说：“才，没有。”
“没有？”宋知倦重复了一遍她的话，“那怎么在盯着我发呆？不是要我来牵你的意思？”
林栖心里还想着事情，根本也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应付性地点了点头。
宋知倦：“......”
“这才在一起没几天，栖栖就学会敷衍我了？”宋知倦用空闲的那只手揪了揪她的脸颊，一副没好气的样子。
林栖脸上一疼，反应两秒，看见他轻拢的眉，以为他生气了。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可支支吾吾了许久，绞尽脑汁也没编出来一个像样的理由。
“对，对不起。”她最终道歉。
宋知倦觉得她一本正经道歉的样子很可爱，用力拽一下彼此交握的手，把人带进了怀里，笑声道：“算了，给我抱一下，就原谅你。”
林栖的发顶被他下颌抵住，身体也被他的两只手臂给锁住，侧脸正好贴上他裸露在外的锁骨边。顷刻间，心思就全都空了。
她沉静下来，感受着被紧紧包裹带来的安全感，与极为熨帖的温热气息。
五六分钟后，她才从他怀里退出来。
谈恋爱可真奇怪，只是单纯抱在一起，什么都不干，什么也不想，居然也一点都不会觉得无聊。
-
把所有零配件都准备好之后，秋千其实并不难搭。
宋知倦是主刀医生，林栖像机械护士，负责传递他所需要用的工具。
于是“手术”开始了。
他们先是支了两个防止秋千翻倒用的长三角形稳定架，然后用几个螺丝把座椅框架先钉到一起，底面又加固了三根木料条。
把秋千靠背按同样的方式组装好，同样加固上木料条。接着再把所有部分用麻绳铁链组装到一起，挪至坪地上的百合花树边，所有工序就都完成了。
宋知倦摘掉劳保手套，坐上去试了试，又用了点力气往下压，确保稳定性没什么问题后，他向林栖招招手：“过来。”
林栖眼睛亮了亮，小心翼翼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秋千做得并不高，不只宋知倦，连她的脚自然垂落时也能碰到地。
她脚尖微微施力，推动着秋千前后摇摆两下。秋千停下，她又用力。这样往复几次，愈发大胆地推了一把，于是摇摆幅度更大。
虽然秋千客观来说还挺丑的，有些木板的毛边没处理干净，有些钉子钉歪了，会从侧边露出钉子尖尖，还有划痕和打错的孔位，处处都是手工痕迹，但是她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心里已经在期待今年的百合花能早点开了。
宋知倦躺倒在秋千上，偏头看着她，也不打岔她的自娱自乐，只是轻轻笑。
院门没关，他们又一时没说话，屋内几只小猫挠猫窝，或喵喵叫都能听见。
宋知倦起身去里头抓了一只叫得最狠的出来，帮他们物理隔开，出来时看见秋千没了他的体重压制，摆动的更厉害，知道小姑娘是彻底玩嗨了。
他很扫兴的从边上拦了一下秋千，抱着猫重新坐上去，问林栖：“就这么开心？”
林栖手腕撑住两边，屁股往后挪动一些，脚下便悬空了。她脚尖一前一后翘来翘去，开心溢于言表。
宋知倦忽然就很想使坏：“所以，栖栖是玩秋千更开心，还是跟我在一起更开心？”
“......”
林栖眼睛都睁大了，是真的想了很久，才温着声回答：“是不，不一样的，开心。”
“嗯？”
“跟，跟你在一起开心，”林栖声音弱下去，“有你一起就更，更开心。”
说完这句话，她整张脸几乎都羞红了，别过脸不敢看他。
宋知倦愣了好几秒，胸口溢出几声控制不住的闷笑：“怎么脸这样薄，这就红了？”
“......”
林栖强制自己忽略掉他的调侃，忽而回头：“那你呢。你，你也开心吗？”
宋知倦：“开心。”
他补充，说：“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