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便到这里。”阡落啼不知何时又回来了。

    君寒收回手掌，无波无澜行了个礼，退到了一边。

    阡落啼走到我面前，拉过我的手，在掌心画了一个小小的符咒，红印划过，掌心一片刺痛，像是被针用力扎了一般。

    我皱眉问道：“这是做什么？”

    阡落啼说：“下次试炼时，孤便会召唤你。”

    “若我不来呢？”

    阡落啼笑道：“你不会不来的，因为只要你不来，这咒便会令你五脏六腑疼痛，再严重些，可就化作齑粉了哦。”

    我沉默站着，手指蜷缩成拳。

    她娇笑道：“只有三次，超过三次若你还不来，那你便会灰飞烟灭。”

    如此恶毒的诅咒……

    女人拍了拍君寒的肩膀：“你，送少主出城。”

    “不用，我知道路怎么走。”我转身便走，不再理会两人。

    白姬城比起六界之中的其他地方都要冷清，街上行走的人只是少数，大多人都不爱言语，目光空洞，只忙着自己做的事情，不在乎周围如此荒凉的环境。

    我走了一段距离，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还是令我毛骨悚然。

    君寒仍然跟在我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奇怪的是，白姬城的人看见他并无波澜，也不需要行礼。可明明这般法力高强之人，又是阡落啼身旁唯一忠诚的手下，再不济也是个护法，多多少少的族人都会向他问好才对，为何看向他的眼神始终带着些许轻蔑。

    我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我识路，你跟着我作甚？”

    君寒狭长阴郁的眼睛望着我，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浓烈少年感，反而像一条咝咝吐着信子的毒蛇。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久到我已经不耐烦想转身离开时，他终于说话了。

    “小狐狸，你可记得我？”

    我皱了皱眉：“记得，你就是上次交换大会上抢夺崆洞印的家伙，听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拿走灭世黑莲是为了做什么，但是，你们若是……”

    “我说的不是那次，”君寒打断我，“还记得你也被抓进来的时候吗？”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想要上前抓住我的肩膀，我猛地后退。

    “你说的，我不记得，还有，你不是前冥王之子吗？怎会出现在混沌之地？”

    君寒仍是定定看着我，半晌垂下眼睛：“是，那时和你一样被抓进来的，族长给我下了诅咒，除非她死，否则我永远不能真正离开这里。”

    他将一截手臂露出，黑袍之下，苍白的皮肤上面赫然是块巴掌大的符咒，暗红色的纹理如同干枯的血液雕刻在肌肤上，张牙舞爪，甚至丑陋。

    而这个图案，正是囏咒！

    我想起禁术中记载的囏咒，没有想到，君寒……竟然是囏咒人。

    养在身边的囏咒人，是专门用来承载宿主痛苦的容器，分担诅咒之力的蚀骨之痛。

    君寒自嘲地笑道：“这么多年，我也渴望能够被带走，像你一样离开这个地方，可我不是你，我没有亲人了。”

    我沉默不语，君璇宗的死，结束了冥界小鬼们长期受他欺压的痛苦，鬼王易主，怎么说也算君璇宗自食恶果。

    他一死，君寒也失去了父亲。

    君寒大抵也是可怜的人吧，至少我现在这么觉得。

    “不过，也不全然是绝望，可惜你想不起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我看见上面有一处疤痕，岁月斑驳，却仍然能依稀见得伤口之深。

    “你小时候，救了我两次。”

    我全然没有记忆，君寒那张邪气而阴森的脸在我面前，隐隐带着残忍和占有欲，我心里有些反感，转身走出了混沌之地。

    他阴沉的声音空灵地回荡：“小狐狸，还和当年一样漂亮……”随即被黑夜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