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可说什么了?”
魏昭失笑,“父亲什么也没说。”
待要与魏柬之分道而行时,魏昭叫住魏柬之问道::父亲这几日可与曹煜父亲说过话。”
“如此想来,却是不曾,每次匆匆一瞥,再去看,就不见人影了。”
“之前听闻曹家给曹五娘谈了一桩婚事,定了四月初的日子,眼看殿试就要来了,也不见有轿子抬出去,怕是五娘出了什么事。”
魏昭这话虽是猜测,魏柬之心中也难免起疑,且不谈魏承瑾的婚事,只魏昭这么多年有曹五娘作伴,就够他与许氏不将曹五娘视为外人。
“可去曹府问过了?”
魏昭摇头,“曹府近来并不见客。”
魏柬之回到书房,命人送了拜帖,曹府回话说府上近日测了凶吉,不宜见客,这话倒是不给魏柬之留退路,不止是曹府去不了,府上的人也请不出来。
许氏得知后也往与曹府交好的两家家府上跑了一趟,仍旧一无所获,许氏还想再去,被魏昭给拦住了,“也不差这几日了,就算藏了天大的秘密,殿试结束后,他们总会说的。”
殿试过后,魏承瑾与魏承勋回府,因在住处已收拾妥当,两人直接去了老夫人院中。
“看看,看看!瑾哥儿和勋哥儿走进来这步子一看啊,就知我魏家要好事成双了!”
魏承勋忙道:“不过是见着祖母高兴,祖母怎地还往别处去想?”
老夫人摆手道:“不必与祖母说这些,要是答得不好,怕是不进府门便要苦着两张脸了!”
程氏也道:“若不是得了徐老先生指点,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赶明儿你让瑾哥儿带着,去看看徐老先生!”
魏承勋笑道:“哪里只谢得徐老先生,昭昭才是这牵线人呢!”
老夫人疑惑道:“怎么还有这么一回事?也不见你们谁提过!”
“祖母见笑了,还是勋哥哥聪慧,不然孙女就算使了力气,也没有用不是?”
“你啊,就喜欢拿些漂亮话哄人,平日往藏书阁里一泡就泡一整日,只想着把这嘴给泡甜了是不是?”
魏昭闻言皱眉道:“祖母知道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就这么说出来了?这下子好了,都知道嘴甜不过是大着胆子实话实说,孙女以后还怎么在祖母这里得到好啊?”
魏承瑾颇为无奈地用果子堵上了魏昭的嘴,“祖母还不够宠你吗?”
魏昭憨憨一笑,凑过去与程氏聊起新兴的花样来。
老夫人这才得了空,仔细问起了魏承勋的事来,问了没几句,老夫人道:“瑾哥儿的婚事做不得主,勋哥儿的得尽早拿稳了主意才是,也不知在杭州时可有看上人家,若是没有,过两日也叫你母亲好好挑一挑才是。”
许氏笑道:“前两日才与弟妹过了一遍,是有几家不错的,就等着勋哥儿自己再瞧瞧呢!”
老夫人冷哼道:“之前不见过问,会试一过倒都来求着了,倒是能有几家好的,得空了也往高瞧上一瞧,还没有我魏家说不了的亲事!”
冷不丁被拿来谈论起婚事,魏承勋早就不受控制地红了脸,下意识向魏承瑾求助,魏承瑾也不推脱,只道:“祖母这话虽真,可却说不得的。”
老夫人说完就觉不妥,再被魏承瑾一提,更觉得不舒服起来,“言多必失,你又不是不知道。”
“祖母说的是。”
在老夫人那里说完了话,三兄妹一起躲进了魏承瑾的小院,魏昭不知从哪里拿出几坛眉寿。
魏承瑾讶然道:“从哪儿弄的?”
“在杭州过除夕的时候,泽兰娘子特意拿出来的,两位哥哥不在,今日就给你们补上!”
看着两人还是一副吃惊模样,魏昭又道:“日后两位哥哥都是要为国事忧劳之人,哪里还能似如今这般尽兴饮酒,只此一回了!”
魏承勋摇头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们元日里离开的杭州,到了京城,你这生辰便过去了…”
其实魏昭是开心这及笄礼没办成的,毕竟过了那么多回,想要再有兴趣着实有些难为人,可在旁人看来,却不是一回事。
“过了便是过了,还提它作甚?”
魏承勋本不觉得魏昭这想法是对的,但又想到他对魏昭的误解,便也觉得过了便是过了。
再看魏承瑾已恢复了神情,魏昭只当他惊讶的也是及笄一事,不想刚给魏承瑾斟了酒,魏承瑾便问:“五娘喝的多吗?”
魏昭违心道:“不多,只是喝过屠苏酒,将酒瘾勾了起来,泽兰这才忍不住开了眉寿,怎么说也是她辛苦从京城带去的,不能一次就给喝了。”
说到这儿,魏昭又想起来,“前几日泽兰送信过来,说是要和孔乔离开京城了,只是泽兰拿准了魏家两位郎君必当高中,这才等着要喝两杯喜酒再走。”
“徐老先生可痊愈了?”
“还需再静养一段时日,前几日才将我从府上赶了出来。”
魏承瑾失笑,“你又在老师面前多话了?”
“不然呢?都去看他了,自然是要说些话的。”
魏承勋悄悄看了一眼魏承瑾,问道:“近日来可有谁家有了喜事?整日泡在书堆里,都不曾注意过。”
果然,魏承瑾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垂着脑袋,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娘子怕人给跑了啊?只是能给魏府递请贴的不多,自我回京还没收到过。”
魏承瑾暗自松了口气,而后又觉得实在自私了些,举杯一饮而尽。
随时注意着魏承瑾的两人都自觉收了声,看他一杯又一杯地灌下起又难免不忍,“你们且坐着!我这就往曹府再走一趟,殿试都已经结束了,哪里还有不见人的道理!”
魏昭起身往外走,魏承瑾快步跟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坐下吧。”
魏承瑾走回去坐下后又看魏昭,魏昭终是也依言坐了回去,“哥哥是害怕了吗?”
魏承瑾没有回答,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问道:“曹煜也不见你吗?”
“不见。”
“若是曹家四爷的意思,曹煜会听吗?”
这话倒是问得魏昭冷静了下来,以曹煜的脾性,若单单是曹四爷施压,他大可以待在徐府置之不理,但若这是曹五娘的意思,可就是另一番结果了。
“前些日子五姐姐还被关在院子里,怎么会一转眼就都看五姐姐的意思了?”
魏承勋立时有了猜想,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回了二房的院子,他才细细与程氏说了自己的看法。
程氏笑道:“你看人这么不准,往后就算做了官,识人不清则用人不明,如何做得长久?”
魏承勋不想程氏竟说得这么远,又是在说他的不好之处,只好问道:“母亲可能仔细讲讲?”
“先说曹五娘,你觉得曹府众人能配合行事,是因为这是曹五娘临终遗言?”
魏承勋点头。
“我听说昭昭与曹五娘是从小玩到大,书也是一起读的,她们必然在一些事情上有着共同的见解,就像当初的镜花楼一事。”
见魏承勋想要辩驳此事与他们无关,程氏又道,“我与你父亲只是心中有疑,确认此事却是到京之后了。”
“是大伯?”
程氏没好气地瞪了魏承勋一眼,“你若是有你妹妹半分机灵也好叫我少操些心!”
见魏承勋安分了些,程氏才又道:“曹五娘在看待一件事时,多少会与你妹妹有些相似,你觉得你妹妹会因中意的婚事没了就去寻短见吗?”
“不会!她让自己落了不好的名声本就是她权衡之下的抉择,所以就算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她第一反应必然是先看这件事发生的原因,而后再寻找应对之举,唯一拿不准的,便是无从得知,她能舍到什么地步。”
“你倒是将昭昭看得透彻了?”
魏承勋叹气道:“看透了又如何?还不是看错过。”
程氏失笑:“你与衍哥儿哪曾低过头,如此看来,不失为一件好事。”
魏承勋深有同感:“若不是遇见徐老南下,后又提前来了京城,儿子怕是要在会试就将头埋进土里了。”
“看来你这几个月收获不小,只是如何也连殿试都参加了,再轻视自己也就叫人要说闲话了。”
“母亲教训的是。”
“虽说曹五娘与昭昭有相似之处,但她总归是曹家教养的女儿,在分毫之间的抉择,定是会有所不同。”
程氏这便是在暗指曹五娘虽然不会去寻短见,但也不一定会似魏昭一般,只考虑得失,不顾其它。
魏承勋似有所悟,却依旧猜不透曹五娘,“让母亲见笑了,孩儿于识人一道,怕是难得其窍。”
程氏笑道:“不过是爱钻牛角尖了些,看不得我们这些弯弯绕绕,不如就简单些,谁能不怕莽的呢?”
魏承勋有些不解,又不好再问,程氏直言道:“既不得窍,不如不要钻研,或是看了一知半解也只当玩乐,不然才是要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