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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纳日记—2020.0707

    冰镇的矿泉水瓶身上,是密密麻麻细小的一碰就能化成水流下去的白雾。

    今天是阿布先主动说的话,何禾咬住下唇尽量藏住自己太容易就会暴露心思的嘴角。

    “谢谢。”她平静地接过水喝了一口。

    阿布夹了颗丸子摇摇头:“不客气。”

    “要我说,还是得早点回来。”王工拿着筷子摆摆手:“过了普洱就没的栖息地咯!进了村子么办?老三一家不就是这样迈?除了老三打了麻醉送过来,它大哥一家啷个晓得猴年马月能转出来?”

    “越往北人越多,踩了人么办?掉江里么办?”

    双双插了句话:“阿美肚子里还有小象呢。”

    桌子上关于北迁亚洲象的讨论几乎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何禾听了一会儿,只有阿布一声不吭的埋头吃饭。

    大概是饿坏了。她想。

    何禾放下喝菠菜蛋花汤的勺子,她拿起筷子转了个头,夹了一块特别大的炸肉放在阿布碗里。

    “炸肉好吃。”她说。

    阿布盯着碗里的炸肉。

    “哦。”

    他很快就把炸肉吃了下去,他又夹了一块香菇滑蛋,转头撞上了何禾正看着他的眼睛。

    “好吃。”阿布后知后觉地对那块炸肉的味道点点头。

    何禾咧着嘴傻笑,她把小板凳向前,其实是向阿布那边挪了挪。

    “你今天为什么没叫我去野化训练呀?”

    “你说了不去。”

    何禾疑惑地瞪圆了眼睛:“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

    “早上带着妞妞的时候,你走了。”阿布端着碗:“你和梦哥聊天的时候。”

    何禾慢慢坐直了身子,她抿着嘴无语地叹了一口气:“你下次试试张嘴问问我呢?”

    “哦。”

    何禾回忆了一下早上的情景:“而且我说的不想,是指的我没那么想去星光夜市。”

    “因为小梦让我叫着你一起去。”她又说。

    阿布不说话了,他转过头看向正聊着别的笑得哈哈的大人们。

    一直到晚上这顿饭结束何禾和阿布都没再说点什么。

    阿布给她拧开水瓶时的小雀跃,此刻在他忙忙碌碌跟着象医生给小象量体温与心率的背影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难啊——

    何禾坐在小板凳上望着天。

    昨天,前天,好不容易混熟的感觉,怎么今天好像回到第一天似的不熟呢?

    找不到想说的话。

    【这有什么难的!】

    寝室群里据说是跟着表妹去苏州来了一圈特种兵旅行才一直闭麦的王思年蹦了出来。

    何禾盯着手机,王思年就发了一大段语音。

    59秒——还挺能说。

    何禾看了一眼前方象舍中的阿布,她按着语音选择转文字。

    【你就直接走到他附近,然后蹲下,哎哟崴脚了。你就说,哎哟小哥哥,你能不能扶我一下。他肯定扶你,不扶不是人。一般人都得扶,因为你们是准备谈恋爱的美女和帅哥,你不是郝建和老太太。当然,郝建和老太太不扮丑也是帅哥和美女,我没有磕错cp的意思,哎,你们看他俩的cp合集没?我的天,绝美be,磕错的cp的痛苦谁懂。等会儿我发链接给你们。哦我突然想起来我昨晚还没打卡,完了······】

    ······

    何禾看着这一大段文字。

    何禾:【能不能把你脑子先按住。】

    苏安妮:【你怎么一秒八百个话题?】

    王思年一大段语音又发了过来。

    依然59秒。

    何禾依然转文字。

    【他扶你起来,你就站起来。但是站起来呢,你就,哎,抽筋。你就顺着扶住他胳膊,哎哟,我脚抽筋了。你自己随便找个理由。然后你就夸他,小哥哥,你的胳膊真有劲儿。你再装作扶着他的手,小哥哥,你的手也挺大。我说的手大不是别的。就是手大。咱也看不见别的大不大······】

    何禾:【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王思年:【看电影学的。】

    李茉:【是不是看什么不能说的电影?】

    王思年:【我为了学英语的。你看不看?】

    何禾:【我不看。】

    白馥蕊:【我看看。】

    李茉:【看。】

    苏安妮:【郝建和老太太?】

    何禾:【看看也可以。】

    崴脚。

    何禾把手机放回口袋。

    听着有点道理。

    虽然感觉哪里很奇怪。

    何禾站起来,慢慢走到象舍外。

    阿布蹲在小象边给它擦着喝了羊奶后拉稀的粪便。

    他似乎是习惯了这些,都不像她那样会被熏得呲牙咧嘴。

    “躺下躺下。”王工和小梦按住想要爬起来的小象。

    阿布把毛巾扔进桶里,他提着桶向水龙头那边走。

    何禾跟了两步,她还是把王思年的话又按回了脑子里。

    她隔着阿布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随着风而来的毛巾上那像发酵了羊奶的膻味。

    没话题。

    没话题!

    太阳彻底落山后,夜晚的救助中心只有象舍的区域有点点的橘色灯光。

    芭蕉随风晃动,在大片的黑暗中悠悠如鬼影。

    何禾跟着路远山,她拿着路远山的小脸盆准备去洗澡。

    救助中心的小澡堂,几乎都不能算作小澡堂。

    就是露天的,一个水龙头和一个砌成正方形的蓄水用的小水池。

    水龙头管子上绑了一根枯黄的细竹竿,上面是一条勉强掰成圆环的铁丝挂了一个白色的小帘子。

    一个小电灯泡像输液瓶似的挂在另外一边的竹竿上。

    路远山放下手中提着的暖瓶,她带着已经看呆了的何禾站在帘子下。

    “把帘子拉过来。用葫芦舀子舀了凉水兑上热水洗。”路远山又把小脸盆中的一瓶婴儿沐浴露先拿出来:“倒上水之后,把水里滴几滴这个搅开。两盆水就能冲干净了。”

    “洗澡完单独用盆洗头发。到时候我帮你。”

    “哦——”何禾看着手中的婴儿沐浴露:“还挺简陋的。”

    路远山拍拍何禾的屁股:“去吧,我给你在这里看着。没人来。”

    “那你等下给我递毛巾。”

    “好好好。”

    路远山笑了,她看着何禾走进帘子下后坐在了一个类似马路牙子的石块上。

    何禾紧张地盯着帘子的边角,这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用舀子舀起水时水掉落盆中的哗啦啦。

    “姐!”

    “哎!”路远山转头:“在呢!”

    救助中心排好了时间表,关于小象喂奶的时间与守在象舍外观察小象的一举一动。

    轮在后面的人先去会议室的沙发上睡了,王工和老秦在医务室看小象的体检指标与腿部拍的片子。

    阿布拿了盒香皂,就往洗澡的小亭子走。

    路远山听到脚步声,她放下刷着亚洲象北迁新闻的手机。

    “等会儿。”路远山叫住阿布:“禾禾在里面呢。”

    阿布点点头:“哦。”

    路远山招招手:“来这坐会儿。”

    “吃饱没?”她问阿布。

    “没有。”阿布坐在矮矮的石墩上:“吃饱了等下就犯困了。”

    “等会儿轮到秦叔的时候你吃点东西再睡。”

    “嗯。”

    路远山继续看新闻了,阿布就捡了一根青草折着。

    静谧的黑夜,除了蟋蟀的鸣叫就是身后舀水的哗啦啦。

    “哎哟!”小帘子内何禾突然叫了一声。

    路远山急忙转头:“怎么了?”

    “没事!”何禾捂着脑袋转到水龙头的另一边:“我撞到头了!”

    “小心一点!”

    路远山松了一口气,阿布也转回头重新盯着手中的草。

    他抬头看了看清朗的夜空,转头又看向了身后的帘子。

    帘子后的人影晃动,更应该算一大团放大的黑影。

    月明,星也密。

    阿布乌黑的眼睛映着这片昏暗中帘子后唯一的光点。

    他看得出神了,路远山点开视频的响声才让他急忙转回头。

    他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

    路远山叫住阿布:“去哪儿呀?”

    阿布说:“不洗了。”

    “没事。”路远山摆摆手:“她一会儿就洗完了。”

    “小孩子这么没耐心呢。”路远山揪着阿布在石墩上坐下:“都臭了还不洗,你在这站着我都能闻到小象拉稀的那个味儿。”

    “姐!”何禾喊了一声:“毛巾!”

    “来了!”

    路远山向后去了,留下阿布自己在这里坐着。

    “洗头不用我在这里看着了吧?”

    “不行!”何禾猛地摇头:“我怕鬼。”

    “哪有鬼?”路远山扑哧笑了,她帮着何禾穿好她的T恤裙:“阿布在那等着呢,你快点给人家挪地方。”

    “哦——”

    “阿布。”路远山走出帘子拍了拍阿布的肩膀:“你先洗,何禾等你洗完再洗头。”

    “没事。”阿布看了一眼帘子:“她先洗,我等着。”

    “行。”路远山笑着点点头。

    她转身对着身后喊:“你快洗头!阿布等着呢。”

    “阿布在这里给你守着行不行?我今天的笔记还没写呢!”

    何禾蹲着舀水:“行行行!”

    “她怕鬼。”路远山手挡在嘴边对着阿布小声:“孩子胆小。”

    “哦——”

    路远山走了,阿布就独自坐着。

    他伸出胳膊闻了闻,他倒是闻不出小象粪便的味道。

    “阿布?”

    小帘子何禾后叫他,他转过身。

    “怎么了?”

    “你别走,我怕鬼。”

    阿布低头看了看他已经走远了一些的距离,他又重新走回来坐下。

    “不走。”他说。

    “我洗头,很快就好了。”

    “哦!”

    月亮亮的出奇,哪怕是一弯小小的月牙。

    阿布摸着手腕上的串珠,他盯着月亮,盯了一会儿,嘴唇动了几下。

    “阿布!”

    何禾的声音打断他。

    “怎么了?”

    何禾的脑袋探出帘子。“过来帮我洗头!”

    阿布顿了一下:“什么?”

    何禾的脑袋缩回了帘子,她弯腰拿起葫芦瓢又钻出帘子。

    “你帮我拿着瓢,我自己单手没法洗。”

    “哦。”

    阿布站起来,他扔掉手中的小草慢慢往帘子去。

    他站在帘子外,隔着薄薄的帘子发呆。

    他伸出手,手指在帘子边。

    帘子唰的一下被打开。

    他吓了一跳,眨着眼睛看着帘子在铁丝上被拉开的方向。

    他一低头,何禾正歪着头。

    她攥着她湿漉漉的长发看着他,眼睛笑弯得,像他瞧见的,刚刚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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