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月色半人家，北斗阑干南斗斜。

    朴姐家里。

    热闹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天黑，角落里整齐地摆放着已经喝空的两坛子葡萄酒。

    香香甜甜的葡萄酒虽然度数不大，但还是很醉人的。

    赵茴吸吸鼻子，感觉空气里都是醇香的味道。

    朴姐正笑眯眯地坐着，还能招呼大家继续吃继续喝，看的出来是很有量的人，一点没醉。

    赵晓雪已经东倒西歪了，一会靠在别人身上，一会磕着脑袋，一会闭上眼睛又挣扎着挣开。小脸红扑扑的，这下子总算看出来点新婚的稚气，不再像之前那么老练了。

    赵茴心想，可能这妹子平时不太喝酒，也没见她喝几杯啊，就醉成这样。

    她的爱人已经在男生那边下桌了，看来是准备把赵晓雪扶回家。

    把她的一只手架在肩上，扶着往外走。

    可能是赵晓雪喝多了的原因，感觉她有点抗拒，想要往边上靠靠，“唉呀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男人稍微松了点劲，晓雪眼见着就要往地上滑。

    旁边的人只好搭把手，把人高马大的晓雪架上她男人的背上。

    赵晓雪在他背上了，还要往后仰。

    “哎呦呦，这不省心的，真是喝多了。”一个坐着的大姐说。

    赵晓雪的爱人没松手，和大家打声招呼就走进了茫茫夜色。

    这是赵茴第一次见到晓雪爱人，她听说过，两人差了足有14岁，是单看外表就能看出来的年龄差。

    至于两个人之间的故事，赵茴已经听不同的人说过许多遍，无非就是大山里的农村姑娘幸运地嫁给了条件不差的军人的故事。

    平时赵晓雪总是积极向上，今天有点不一样。

    不过日子都是自己过的，外人很难评说什么。

    赵茴低头看着自己酒杯，里面还有将近半杯的酒，自家酿的酒不像现代的红酒颜色那么深，是轻轻浅浅的紫红色。

    在酒杯里看见谭耀勋了。

    赵茴喉咙里发出轻笑，弹了一下酒杯，出现了浅浅的涟漪。

    谭耀勋就跟着一圈一圈的波动。

    有点意思。

    这时赵茴已经不记得自己喝了几杯酒，只觉得自己还很清醒没有醉。

    “朴姐，我还能再来一杯！”她举着杯子，豪气冲天。

    朴姐还是笑眯眯，“可不能再喝了，咱们下次再聚啊，快让小谭带你也回家吧。”

    赵茴一回头，谭耀勋已经拿着外套站在她椅子后面了。

    他伸手把赵茴剩下的一点点酒喝掉，不顾屋里还有人在，捏了一下赵茴的脸说，“走吧，回家啦。”

    把手里的围巾套在赵茴的脖子上，又在她耳边轻声说，“小酒鬼。”

    赵茴在众人善意的笑声捕捉到一句，“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啊！看着都养眼。这要是俺家老徐这样，我得回手给他一个大鼻兜。哈哈哈...”

    她感觉自己脸在发烫，以为谭耀勋在外面会很内敛，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稍显亲密的举动。

    “走走走，回家回家。”赶紧起身推着谭耀勋往外走，不忘带上小婷婷，屋里留着小部分人还在闲聊调侃着。

    今天是1976年9月8日，月明星稀的中秋节。

    早晚温差大走在回家的路上，赵茴把脸埋在围巾里。

    今天感到很开心，有一种久违的轻松自由的感觉，身边还有爱人，有女儿。

    踏着月色，手牵着手，回到了自己的小家。

    回家等赵茴洗漱好之后，谭耀勋已经把婷婷带到她自己屋子里哄睡着了。

    赵茴躺在床上，感觉身体微热，精神放松，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看见谭耀勋推门走过来，不由拄着胳膊，歪头小声评论起来，身高180，八块腹肌，年轻有力，还是自己的合法男人，该睡就得睡啊。

    朝他招招手，故意掐着嗓子说，“来来来，让姐姐摸摸，姐姐空虚寂寞，今晚就你陪我吧，嘎嘎嘎...”

    谭耀勋脸上露出无奈的笑，但是也马上顺从地走过来了，把赵茴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姐姐别客气，今晚您随意。”

    赵茴做出饿狼扑食的动作，一下就把谭耀勋压到身下。

    顺势而为，上下其手。

    “小谭谭，让姐姐满意了，小钱钱都是你的，嘿嘿嘿...”

    压到他身上胡乱地亲起来，嘴、额头、脸颊、耳朵，又亲又啃，不断发出叭叭的声音，口水糊了他一脸。

    谭耀勋也是被撩拨的热血沸腾，手从赵茴肩上滑到腰间。

    正准备帮她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身上一重，赵茴整个人已经趴在了他的怀里，发出了轻轻的呼声。

    额，虽然他此时被撩拨的不上不下，但也知道今晚不能做什么了。

    深吸了一口气，侧着身子让赵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蜻蜓点水地在眉间落下一吻。

    紧紧相拥，盖上被子，虽然东北的秋天是有些冷，但心是火热热的。

    ***

    九月的阳光穿过窗帘，调皮地落在赵茴的眼皮上，她睡眼惺忪地起来伸个懒腰，发出长长的嗯一声。

    卧室里已经没有了谭耀勋的身影。

    赵茴一时还不想起来，宿醉的结果就是身上没有力气，想等着谭耀勋进来叫自己。

    可是等了一会，屋里始终静悄悄的。

    撅了撅嘴，赵茴趿上拖鞋，随手扯过一件外衣套在身上。

    看了一圈客厅没有人，桌子上留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

    老婆，队里有事我先走了，早饭会让小顾来送。

    赵茴知道了谭耀勋的去向后，就去婷婷的卧室看她，打开门之后，看见婷婷正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写写画画。

    小孩子看见自己很是惊喜，朝她跑了过来。

    报个满怀。

    赵茴颠了颠婷婷，问她有没有吃饭啊，饿不饿呢。

    小丫头说没有吃，有点饿了。

    赵茴赶紧给她冲了一杯奶粉，在锅里煮几个鸡蛋。

    没等鸡蛋煮熟，就听见了敲门声。

    打开门之后发现是有人来给送早饭了，但不是顾卫兵，是一个没太见过的人。

    “嫂子，谭营长让食堂打好的饭，他让我转达给您，他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别惦记。”敬个礼关门走了。

    行色匆匆。

    赵茴感觉有些不对劲，来了军区之后，谭耀勋早上出去训练完，都会自己带早饭回来。

    很少像这次这样，不亲自交代一声就走，送话也是不熟悉的人。

    虽然有些好奇，但赵茴不是事事深究的人。

    一上午眨眼就过去了，到了中午他果然没有回来，军区静悄悄的。

    午睡过后，赵茴洗洗昨天的衣服，衣服上还留着饭菜的味道和一些依稀的酒味。

    婷婷坐在客厅听收音机。

    下午三点左右，广播里开始发出连续的预告；“本台今天下午4点钟，有重要广播，请注意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