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茴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在衣柜里翻一翻，想找一件喜庆一点的衣服，毕竟今天过节了。

    衣柜里的衣服大部分是这个年代流行的蓝白灰，终于在底下翻出了一件红白横条纹的毛衣，想起了这件衣服还是她结婚之前自己织的毛衣，很符合现代的眼光。

    抖搂开在身上比量比量，身长袖长都正好。抻了抻袖子，赵茴在心里嘀咕，就是不知道大小行不行。

    穿上之后果然很紧，几年前她还比较瘦，怕浪费毛线做得都是正好的。现在穿就很显身材了。

    套上个黑裤子，赵茴下地照照镜子，深吸一口气，来回转身调整一下衣服，臭美一下。

    赵茴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动作迅速地出去洗漱了，大过节的也不能在被窝吃早饭啊。

    出去扫了一眼，看见谭耀勋还在厨房里忙活。等赵茴洗漱完，擦完雪花膏之后，谭耀勋已经在餐桌前等她了。

    赵茴坐到桌前，面前是一小碗疙瘩汤，里面散落着蛋花，上面还有几根小青菜。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给谭耀勋比一个大拇指，双眼微微睁大，“很好吃啊！手艺不错。”

    “你今天打算怎么服务啊？”赵茴边吃变问他。

    “饭我做，家务我干，婷婷我带，今天什么都不用你动手。”

    “那毛衣也你织？”赵茴挑挑眉。

    谭耀勋把手放到嘴边咳了一下，“你教我怎么织毛衣吧，我织。”然后另一只手插到兜里摸出了什么。

    递到赵茴眼前的手里放着一个银镯子，“送给你，中秋节快乐，小茴。”

    赵茴把左手伸向前面，“你给我带吧。”

    谭耀勋低头牵过她的手，认真专注地给赵茴戴上镯子。然后握住她的手。

    “我之前去镇上看，本来想过节了，给你和婷婷再买一根五彩绳和香包，可能是因为我去的太早了，还没有卖五彩绳的人上街。”

    赵茴眨眨眼，往自己这边拽过谭耀勋的手，“那你有没有看见卖粽子的人上街啊？”

    谭耀勋有些疑惑，“粽子？你想吃粽子了啊，我去食堂问问有没有做好的。”

    赵茴轻轻咬了一口谭耀勋的手背，“我不想吃粽子，五彩绳和粽子都是过端午节用的，你是傻傻分不清中秋和端午吗？”眼带笑意地瞅着他。

    谭耀勋的脸上有点烧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她咬了一口，还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没分清过哪个节日。

    “这几年我都是在部队过的这些节日，过节也和平常一样了，没注意过有什么分别，反正食堂做什么我吃什么。”

    然后谭耀勋顿了顿，抿抿嘴说，“我只是对你们母女俩很抱歉，没有一个节日回去陪你们。”

    赵茴随着他的话，也想起了结婚之后的日子，这几个月的失忆让她对那些经历恍若隔世。坦白说她之前过得不错，虽然谭耀勋不经常回来，但是也没有人敢欺负她和孩子，很感激面前这个男人。

    不过现在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赵茴把剩了一点点的疙瘩汤推给谭耀勋，示意他她已经吃不完了。

    谭耀勋极其自然地吃完，把碗拿到厨房刷完了。

    趁中午之前，一家三口把整理好的月饼分好，穿戴整齐去拜访一下熟人。

    先去了李参谋长家，掀开门帘不出意外的屋里很多人，本来朴姐两口子就是热情好客的人，再加上军区里囊括了五湖四海的人，团圆的节日里大家凑在一起热闹热闹。

    “快进来小谭，今天你嫂子准备做不少拿手好菜，一会别走一起吃啊，热热闹闹的，咱们虽然是喝不了酒，但气氛可有了嗷。”李参谋长还是那么热情，在家穿着便衣，嘴里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卷烟，蒲扇一般的大手拍在谭耀勋后背上。

    谭耀勋和赵茴递上备好的月饼和礼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李参谋长就把东西放在门口的架子上了，“带什么礼物，一会吃完饭通通都带回去，听着没。”又和赵茴说，“弟妹，小谭我带走了，你跟你嫂子她们唠啊，我们不和你们掺和。”把手搭在谭耀勋肩膀上，就带着他往房间一侧走了。

    赵茴看见谭耀勋回头点一下头，眨个眼，就被李参谋长带去一堆人中间侃大山了。

    朴姐瞪了一眼李参谋长，“也不知道他今天吃错什么药了，怎么这么兴奋。”

    转头又拉住赵茴的手，笑呵呵地嗔怪道“你看你，还带什么东西，这点老李说得对，一会都拿回去啊！”又抱住婷婷，掂量掂量说，“小婷婷涨分量了啊，今天可真好看，小辫子是谁给扎的啊。”

    婷婷甩着小辫子美滋滋地说，“是爸爸扎的。”

    朴姐摸摸婷婷的小辫子说，“真可爱，去找你慢慢姐玩吧，今天来了好多小朋友哦。”

    注视着婷婷跑去和小朋友们一起玩后，赵茴和朴姐说，“嫂子，我俩也没买什么，就带了点月饼过来，这不过节了吗，只是一点小心意，这主要是给慢慢带的，你俩可不能给小孩做主啊。”赵茴轻微地朝小孩子的方向抬抬下巴笑着说。

    “行了，我说不过你，快进来吧，咱们坐一会唠唠嗑，时间过得快，一会就能开饭了，昨天晚上我都预备好了，今天开火就能做菜。”

    赵茴坐在人群中，感受着欢腾的热闹氛围，渐渐融入其中。

    等吃饭的时候，女生们坐在一桌，朴姐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坛酒来，“这是用去年霜打的葡萄酿的，度数不高，可甜了，咱们尝尝。不给老李他们喝，给他们就是牛嚼牡丹，糟蹋了。”边说边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点。

    朴姐这边正倒着酒，赵茴就听见另一桌的李参谋长大声嘀咕，“我跟你们说，我年轻的时候，在山里喝过一次老猎户自家酿的白酒，那叫一个烈，一口下去全身都热乎起来了，那是越喝越精神。”边说变咂摸着嘴，一脸回味的样子。

    “喝酒就得喝烈酒，软绵绵的不如喝点糖水。”说着抿了一口手边的水，夹了一块肉塞嘴里慢慢嚼着，“可惜再也没喝过那个味的了。”

    朴姐听完根本没在意，举起自己的酒杯，偏淡的紫红色的液体在杯里摇晃着，“这老东西就是馋酒了，咱们在这边喝馋死他们，今天会喝的不会喝的都来点，喝醉不怕，今天的家务都给男人做了啊。”

    回头看着男生的桌子，“你们听见没有啊，还不表个态！”

    那边马上传来答应的声音，赵茴瞥了一眼谭耀勋，看见他也正看着自己，正举着手边的白水，往这边的方向提了提。

    赵茴抿着嘴笑了笑，在朴姐的张罗下，家属们一起举杯，“干杯！”

    杯子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脆响，赵茴举杯喝了一口。

    酒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