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楚留香问冼羽儿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冼羽儿差点脱口而出那句经典的“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算了,初次见面,还是不要那么欠揍了,太装腔了。

    冼羽儿说:“我从中原来,到关外找一个人。你们呢?”

    她要找豹豹……顺带找一下阿飞。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说起了小李飞刀和如今隐居在关外的李寻欢。

    李寻欢是世家子弟,来自“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李家,结果前些年和他定下娃娃亲的表妹嫁给了他的好友,他伤心之余将一切抛下,甚至把祖产“李园”给了那二人,自己隐居关外至今。

    李寻欢不仅中过探花,在武功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他的飞刀宛如柳叶一般,江湖赞誉“小李神刀,冠绝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虚发”。

    他们说,说是隐居关外,小李飞刀在行动上可称不上隐居:在这关外,他不停地寻找土匪山贼之类的对手敌人,打败并消灭他们。前些日子传言说他被人刺中左肺……

    “哦,你们是去看望他?”冼羽儿点头道。

    见冼羽儿这样问,他们看上去有些为难:李寻欢是他们的好友不错,但是李寻欢移居关外就是想要和关内的一切事物切割。

    他们本不想去叨扰李寻欢,但是听闻好友受了重伤的消息,还是放不下心。

    “这样啊。”冼羽儿眨眨眼睛,思索了下,说道,“我带了些药,据说对于外伤内伤都有妙用,借你们一点好了。希望能帮到你们的朋友。”

    接着,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冼羽儿跑到门外的骆驼褡裢处装作一顿忙活,然后从主神器里拿了几瓶药给了他们。

    “多谢姑娘!……今日一见姑娘,才知‘耳闻为虚,眼见为实’——姑娘其实是个高义薄云天又乐善好施的人。”

    接着,他们互相对视了下,随后三人看向冼羽儿的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冼羽儿问道。

    楚留香对冼羽儿说了一句“多有得罪”后,将冼羽儿送他们的那整壶酒往地上一倒,瞬间地面上发出类似沸水滚动的声音。

    ……这什么毒,还挺厉害。

    当时他们向她要了酒后却没喝的样子,冼羽儿才意识到他们这是在提醒她,所以她迟迟没有开口饮下。

    楚留香他们并不是纯粹想要喝酒,也肯定不是和这里的店伙计一伙的。

    他们人还怪好的嘞!

    店内伙计见状也不装了,脱下了外衫,露出了里面的一身熟悉的武学门派服装。

    真的很眼熟。好像是……

    从二楼和门口飞出十余名彪形大汉向他们袭来,楚留香他们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助冼羽儿击退他们。

    那群人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趴在地。

    冼羽儿抓过其中一个人,问道:“嵩山派,是吗?你们是来为那个想要强.□□女的畜牲报仇?”

    “妖女!你救走魔教的小妖女,你和魔教是一伙的!”嵩山派的人振振有词,丝毫不对他们偷偷摸摸下毒的事感到羞愧,“而且,不少传闻传你和魔教圣姑和教主谈笑甚欢……魔教妖徒,人人诛之!”

    冼羽儿皱了皱眉:传闻?圣姑和教主?

    但是这不难联想:任盈盈和曲非烟她们早就想要把冼羽儿拉入伙。可是因为冼羽儿的拖延症和东方白的繁忙行程,她们一直没有好好地谈一谈。

    而如果站在她们的立场上来看的话,在江湖上传出冼羽儿和魔教关系密切的流言,无异于可以让其他门派对于冼羽儿更加排斥……等到一定程度,冼羽儿除了只能和魔教交往外,便别无选择,因为届时其他江湖人士怕是都不愿意和她多来往。

    好一个“逼上梁山”。

    真的不能小瞧她们啊,她们既有聪明才智还有野心壮志,那样的血性使她们为了达到目的用什么手段都愿意。

    但是,嵩山派居然掌握了她的踪迹,埋伏在大漠这里……不知道阿飞和豹豹他们,现在是不是平安?会不会被她拖累?

    “呸,管你们什么理由呢——亏你们还是江湖上有名的正派门派的弟子呢,居然做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胡铁花狠狠地分别踢了那些人几下,仿佛这样才能解气。

    “姑娘,这些人,你想怎么处置?”

    楚留香将一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冼羽儿。

    他很聪明,他并不打算主动做些什么,因为这件事说到底与他们无关,甚至可以说是他们被卷进来的,他们大可以直接放了这些嵩山派的人,而非赶尽杀绝这些无耻之徒。

    于是,他将这个烫手山芋抛给了冼羽儿。

    然而,冼羽儿并没有在“下杀手”和“饶恕”这两个二难选择中为难。

    她顿了顿,说道:“我留你们一命,是为了让你们回去告诉你们嵩山派掌门左冷禅先生:我冼羽儿要挑战他。地点就在洛阳擂台。嵩山派掌门,五岳盟主……他不会胆小到不敢和我切磋一下吧?你们叮嘱他,切莫失约。”

    冼羽儿说了个时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要是不来,那就准备在江湖上丢面子吧。

    他要是来了,她就准备打他个落花流水,让他颜面扫地。

    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斩草,毕竟要除根,对吗?

    说完,冼羽儿潇洒地只留下了个背影,将惊呆了的嵩山派众人和楚留香三人丢在背后:她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

    “这是我第一次用剑和人比试,多谢左掌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赴约。”

    冼羽儿握着随手从嵩山派某倒霉的弟子处抢来的一把剑向左冷禅抱拳,对倒在擂台下正在晕乎的他,挑衅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剑还给了那位目瞪口呆的弟子。

    她故意“第一次用剑”上咬了重音,就是为了羞辱他一个剑派之主。

    装腔,爽死啦!

    嘿嘿,没想到他这么不能打,冼羽儿还是在控制力道的情况下,只一剑就把他戳下台了。

    话说回来,数值999的外攻没有人能顶得住吧?

    听得冼羽儿一个无名无派的女子挑战五岳盟主、嵩山掌门左冷禅,许多江湖人士都来围观。

    奈何他们看热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机敏和臂力点满的冼羽儿出招极快,一招解决了比试。

    “我问你,那个费彬,是你们门派的吧?”冼羽儿居高临下地望着左冷禅,冷言问道,“在关外装作店小二在我的酒里下毒的,也是你们派的吧?”

    在场一片哗然,人声沸腾:什么什么?嵩山派的人装作店小二给这女子下毒?

    这也太下作了吧!

    左冷禅又气又恼,在众多人面前丢了面子,他自然没什么好气,但是他还算有点脑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念你是小辈,在方才的比试中让你几分……看来是我小瞧姑娘了。”

    ?

    什么意思?

    怎么用资历来为自己的实力挽尊啊?

    话说回来,他这个自诩“多年资历”的人,居然在她这位“无名小辈”的手下一招都接不住,不是更可悲了吗?

    知不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不许他赖账!她要让他输得颜面尽失!

    “好吧,看在你还是个掌门……要不再来几场?三局两胜?”

    念他在江湖是个人物,冼羽儿心不甘情不愿地卖他个人情。

    这么多人看着呢,冼羽儿总要赚点群众好感……尽管没什么用罢了。

    “好!”

    左冷禅握剑,运起内力,认真了起来。

    ……

    “承让承让。”

    冼羽儿表面谦逊地抱拳。

    爽死啦,三场都是她赢,爽死谁了!连胜!

    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冼羽儿还刻意每局让他出了十几招后,才向他出击。

    她实在太善良了!

    左冷禅气得胡子都在抖,他察觉出来了冼羽儿是故意让他出了几招才打败他。

    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嘛!

    “……愿赌服输。江湖中,姑娘怕是同龄人中的顶尖高手了。”他抱拳道,“是我老啦,老啦……”

    冼羽儿没错过他说完后瞪着她咬牙切齿磨牙的模样,她相信,他一定是把她列在仇人名单上了。

    还用年龄挽尊呢,老东西!他管教弟子不严,实力又拉胯,派里一个垃圾想□□曲非烟未遂,另一堆垃圾还想下毒毒她。她就是容不下这种垃圾!

    “既然愿赌服输,那么……”冼羽儿想了想,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算是征服了嵩山派吗?你们以后得听我的话了吧?”

    众人哗然:这小女娃娃好大的口气!

    做什么梦呢!只能说经此事件,嵩山派的声誉扫地罢了。至于嵩山派的实际控制权,左冷禅哪会那么轻易松口?更何况,她的立场亦正亦邪。

    只是……这小女娃娃的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而且性格又极为乖张古怪,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来。

    各门各派的人在心里默默道:还是不要主动招惹这疯女人了,保不齐自家门派也要被踢馆……

    “若姑娘日后来嵩山派做客,定是嵩山派的上上宾,绝无任何怠慢。”

    左冷禅吹胡子瞪眼了半天,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句话。

    冼羽儿却笑了:按照嵩山派的作派,今后一定会找人继续暗杀她吧?

    “好哦。左掌门别放在心上,只是切磋而已。”

    冼羽儿说道,随后挥一挥衣袖,只给他一个背影。

    冼羽儿留了他一命。

    即使要杀他,也不是今时今日当着吃瓜群众的面,她得找个更为正当的理由殴打左冷禅才行。

    装腔爽死谁了?爽死她了!

    在冼羽儿得意洋洋沾沾自喜时,人群中一声熟悉的声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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