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

    唐嘉握着两个小拳头,站在董事长办公室门外当了十分钟雕像,手心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袖口,她紧张的完全冷静不下来。

    就在十分钟前,她以为希望无望的时候,廖劼却回复了她,简简单单四个字:上来找我。这是不是意味着有商量的余地?

    在这十分钟里,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等下无论廖劼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反正她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只要不把她卖到非洲去,小女子能屈能伸,况且这么久以来,廖劼在她心中都是好人形象,就算提要求,也应该是合理的。

    就是这大门一旦打开,可能就真的回不了头了。

    口袋里的手机滋滋震动,唐嘉吓地一抖,手忙脚乱去摸手机。

    廖劼:你还要在外面站多久?外面不冷吗?

    啊?他怎么知道自己站外面的?

    唐嘉抬起头慌张地看来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办公室里的百叶窗打开了,透过窗页的缝隙,唐嘉看见他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里,一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她。

    些许尴尬……

    她还是敲敲门,然后按下门把进去。一开门,扑面而来的暖气和她撞了个满怀,怪不得刚才在外面自己瑟瑟发抖,不单是因为紧张,还因为外面太冷了。

    “坐。”廖劼眼神示意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唐嘉像个乌龟一样慢慢挪动,下意识搓了搓冰的像块铁一样的手,她走到椅子旁边,结结巴巴说:“我……还是不用坐,站着吧。”

    廖劼笑笑,道:“又不是开批评会,坐吧。”

    他笑起来的时候给人感觉很温和,唐嘉乖乖坐下,角落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呼呼声,刚好是对着她的角度,一股暖风渐渐包裹住她,她很快没那么冷了。

    “我有几个问题。”

    唐嘉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愿闻其详。

    “你说一半也行,为什么一半也行?”

    “其实老师帮我联系到一个校企合作,可以获得一个半奖,但是毕业后要跟这个企业签一个五年合同,我之前去这个公司面试,那个经理……”唐嘉犹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嘴唇,“他看起来……不像好人的样子。”

    廖劼捕捉到她表情细微的变化,他微微蹙眉,虽然唐嘉没明说,单从这句话里,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继续问:“要读多久?”

    “是一年制的。”

    “读完回国?”

    唐嘉长长“嗯”了一声,她自己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一年的开销已经够大了,就算她想继续读博,也没那个能力,如果是留在国外工作,她更没想那么远。

    “还没想过,但应该会回来吧。”

    廖劼点点头,很长时间没再开口。他靠在座椅的一边发呆,唐嘉搞不清现在是什么态势。

    她小声说道:“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还早,毕竟未来不可预知,但是我可以保证,这个钱当我是借的,本金和利息我以后……慢慢还,一定会还!我保证!如果不信,我可以……可以……”说了半天她也说不出可以拿来做担保的东西。

    廖劼轻轻转动了一下椅子,挺背坐直,两边手臂随意地搭在扶手上,双手交叉放在腹前,挑眉道:“以后太远。”

    “那,您的意思是?”

    “钱我如数给你,不用还,甚至后面不够我可以加,但我有一个条件。”

    唐嘉咬紧牙关,“什么?”

    “我想要一个孩子。”

    对面那双像黑珍珠一样光透的双眸睁大,里面写满了惊讶。

    唐嘉屏住呼吸,她想过他会提很过分的要求,只要他开口她都认了,大不了以后自己换个城市生活,或者干脆蹲在国外不回来,她甚至打算不婚不育鳏寡孤独一辈子。本质上她能想到的过分的要求就是和那个经理一样,但廖劼毕竟是自己认识了这么久的人,在这种恶性对比之下,她选后者。可他刚说的这个要求,是在她所有猜想之外。

    她弱弱地问:“和……和我吗?”

    廖劼没有说话,他的眼里没有令人感到压迫的欲望,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半晌,男人发出一声鼻音:“嗯。”

    这次换她有问不完的问题,但她知道她现在的处境很被动,既然他提出来,她只需回复yes or no就行。

    惊讶慢慢退去,随之换成从容,“可以。”

    她似乎没经过多少思考,软软的声音在廖劼心里荡来荡去,他来不及品尝这份美好,因为他心里愧疚多于欣喜。

    廖劼故作镇定,其实他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快,他甚至想过她会拒绝,被拒绝之后的退路他都想好了,如果她不愿意,那他就跟以前一样,匿名资助她,只要她开心,他可以永远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做那个为她托底的人。

    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是自私的,两人往日的和谐将被打破,逆转成为一种不平衡的关系,但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本意不是真的想让唐嘉生个孩子,在他眼里,唐嘉自己都还是个孩子,而且女人生孩子是闯过鬼门关一样的劫难,之前她为他做饭时手被扎破他都难受了好久,更不可能让她去冒这么大的风险。他的意图只有一个,让她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些时间,哪怕在她看来是被迫相处,但只要他用心对她,给她足够的爱与包容,他们兴许能真的相爱。

    到时候她就不会走了吧?

    当然,他这么做还有一个目的,这段时间,他能守在她身边保护她,至少她不用去求奇怪的人借这笔钱。

    “明天你有课吗?”

    “上午有,下午没有。”

    “明天下午我去接你,带上身份证和户口本。”

    “啊?为什么啊?”唐嘉歪头疑惑。

    “结婚登记。”

    唐嘉原本以为自己要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但他竟然要跟她领证成为法定夫妻?!

    这是什么走向……

    等等,难道他之前说喜欢自己,是真的?

    两人都沉默不语,办公室里静到只能听见空调风声,暖风吹拂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头顶上几根碎发也被风压弯,小姑娘发呆的时候有一种天然萌,廖劼现在不知道哪来一种冲动,他想上去亲她一下。

    “你没什么想问的?”

    唐嘉扭扭捏捏说:“有的……”

    “问。”

    她提上来一口气,眼看着小嘴微微张了张,咽了口唾沫又把话吞了回去,“呃,算了,不问了,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她怕她问多了惹他烦,要是他反悔就完了。

    廖劼心里叹了口气,这姑娘,叫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国外生活啊,他都没说什么时候给她钱,也没说生不出孩子怎么办,就这么脑袋一热答应他了,万一他不承认怎么办?这以后要是遇上坏人,纯属于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小笨蛋。

    “确定?”

    唐嘉欲言又止,犹犹豫豫好半天才开口:“我以后可以继续去学校吗?”

    廖劼眉头一紧,“为什么不?”

    “那我以后还能继续跟着莉姐工作吗?”

    廖劼心想,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在她的角度可能他想占有她,但不是囚禁她啊。

    他扶额道:“你是自由的。”

    “噢。”唐嘉看样子放松了许多,“我还能问个问题吗?”

    他温柔地应了一声。

    她像做贼一样小声说:“那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找你吗?”

    “你随意。”

    嗯?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走向?

    又想要个孩子,又让她随意,她要不想那岂不是可以一直不去找他?哦对了,他们之间是交易关系,她不找他,也拿不到钱,意思是让她主动一点?

    “我目前在写开题报告,学校的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可能或许大概我周一到周四都必须要在学校。”

    “我说了,你随意。”

    “好的。”她都不敢说话了。

    男人慵懒地说:“还有问题吗?”

    唐嘉摆摆小脑袋。

    桌上的手机被点亮,杨真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廖劼拿过来站起身子接听,唐嘉仰望着接电话的男人,乖乖的一言不发。廖劼一听就是刚才供应商那事儿,听了几句,目光对上她那双清纯无暇的眸子,他突然觉得耳边的人好烦。

    “嗯,好看。”他依然盯着那双眸子。

    电话那边的杨真愣住了,他刚才问的是能不能先另找一家供货商应急,廖总回了个“好看”,好看是什么意思?廖总讲话什么时候变这么隐晦了?他琢磨不透哇!

    廖劼敷衍道:“你看着办吧,挂了。”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弯下腰,抱着双臂撑在桌上,这个角度他与唐嘉持平,距离更近了些。

    “所以,我们达成一致了?”

    唐嘉点头如捣蒜。

    廖劼忍不住笑了一声,小姑娘怎么这么可爱。

    “那,我们明天见?”

    他的声音浑厚有磁性,像是在撩拨,可表面上却又那么正经。

    “其实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小心翼翼地说。

    “嗯?”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对吗?”

    廖劼想了想,“你要希望它是个秘密的话,没问题。”

    唐嘉回自己办公室的路上腿都是软的,事后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今天做了怎样一个决定。她好像变成了人们口诛笔伐的众矢之的,仅仅一个点头的瞬间她就从圣洁的高坛上坠落,这意味着什么,她太清楚了。

    她用自己的身体换一个光明的前途,值吗?

    当然,她又不是什么圣女。她心里也明白,再怎么言不由衷也改变不了她堕落的事实,既然到了分岔路口,她就是硬着头皮也要走完自己选的路。

    当天晚上,她紧张到睡不着,叶芝芝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得不说,叶芝芝有时候说话真的神抓重点,她立马否认,并向她要一颗褪黑素。

    想的越多事情越复杂,她现在只想赶紧睡着,最好一觉醒来她已经坐在飞往英国的航班上。

    凌晨2:45,这是唐嘉第不知道多少次打开手机看时间,她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而那颗早在六小时前就吞下去的褪黑素,就像和她体内的激素和解了一样完全没起作用。

    她打开微信,找到那个黑白色头像,点进去,最后那句“上来找我”有点刺痛她的眼睛。

    当时的他,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呢?

    不结婚也可以生孩子,结了婚虽然套牢了她,但也束缚住自身,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光鲜亮丽如此耀眼,为什么要找她这样一个小透明呢?他明明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呀。

    其实,这些才是她真正想问的问题。

    她不敢问,好像从他们交易达成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解释都没有太大意义,俩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不过刚好在彼此身上各取所需,同行这段路后,俩人又会各归人海,相忘于江湖吧。

    她缩在重达八斤的厚被子里,伴随着高低床嘎吱嘎吱的声音轻轻翻了个身。她盯着那个头像,想象着以后的日子。

    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竟然要结婚了。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无聊到不断点击那个输入框,屏幕上下浮动闪着光,看起来有些催眠。

    当她眼睛酸涩稍稍有些困意时,聊天页面的顶端突然出现“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她瞬间清醒了几分,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廖劼:别熬夜,快睡。

    ?!?!?!

    他也没睡?他怎么知道自己没睡?

    好不容易熬来的睡意被急剧飙升的肾上腺素干得一丝不剩。

    夜空中明月皎洁,几颗星星凑在月亮附近也泛着光明,白天生龙活虎的城市已经归于平静,尽管在深冬的夜里温暖无存,但总会有人愿你安享美梦。

    床头灯散发着橘色的暗光,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今晚没有起风,在一片静态如画的场景中,一把产自意大利手工制作的休闲摇椅在羊毛地毯上来回晃动,廖劼躺在上面,真丝的睡衣袖口滑落到臂间,他一只手举着手机,盯屏幕目不斜视。

    其实他也睡不着,他反复点开那个熟悉的卡通小猫头像,他先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他就知道她也没睡。

    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那也留到见面再说吧,昨天下午她不断吸鼻子,看样子有点感冒,继续熬夜可不行。

    那边并没有回复,他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的月亮,心事重重直到微微出现天光才闭上了眼。

    中午吃完饭,唐嘉偷偷摸摸翻出了户口本,在叶芝芝去卫生间的时候塞进了自己包里,然后又不动声色地说自己下午准备去图书馆。叶芝芝直到现在连学校图书馆几点开门都不知道,她不可能跟唐嘉一起去,所以这是个最完美的不在场理由。

    她带上帽子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出了门,临走前叶芝芝说她今天走的是小偷风吗。

    这个料事如神的女人要是知道自己是偷偷跑出去结婚,估计能把宿舍的房顶都给掀了。

    廖劼坐在车里回复着工作上的消息,然后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慌慌张张左顾右盼地跑了过来。

    她今天穿着鹅黄色的短棉袄,两条又细又长的腿被黑色的长裤包裹,脚上是一双棕色的马丁靴,她带着羊羔毛的渔夫帽和一个黑色的口罩,乳白色的围巾在她的奔跑下上下摆动,她还背着一个深蓝色的小书包。

    看着跟个初中生似的。

    她像个小鸡仔一样跑到车旁,开车门的时候手滑了几次没打开,廖劼俯身过去帮她打开了车门,她迅速窜到车内,然后伸长了脖子前后打量了一遍才放松下来。

    她摘下口罩和帽子,由于静电,头上的呆毛全炸开了,她今天没有化妆,但依然肤如凝脂,她天生一副温婉如水的美态,看的廖劼半天挪不开眼。

    她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鼓起勇气打了声招呼,她一只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嗨……”

    廖劼没说话,伸手摸了摸她炸成海胆的脑袋。

    她下意识往旁边缩了一下。

    “有静电。”

    她僵着没动了,“噢……谢谢。”

    “裹这么严实怕别人认出你来了?”

    “不是的,我我我、我感冒了,怕传染给你。”

    其实就是想遮住脸,周一学校的人很多,校门口还有进进出出的老师,廖劼的车太显眼,自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廖劼也不在意这些,他随口问了一句:“证件带好了?”

    小姑娘拢了拢怀里的小书包,“带好了。”

    他郑重其事地看过来,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唐嘉的眼睛通透而明亮,犹如一泓清泉,她眨了眨像水汪汪的葡萄一样的明眸,摇头回应着他。

    廖劼没再言语,打了转向灯掉头开往民政局。

    一路上俩人沉默寡言,唐嘉安安静静坐在副驾上抱着她的小书包一刻也不松开。

    虽然是周一,但是今天是圣诞节,路上的车依然很多,随处可见的红色窗花和圣诞树,庆祝着这一年中最后一个节日的到来。忽然,把头靠在玻璃上的唐嘉被一抹白色的影子吸引,她坐直了身体,像看稀奇一样看向窗外。

    下雪了。

    车速不算太快,几粒雪籽飘落在窗玻璃的凹槽里,她瞪大了眼睛,甚至用手隔着玻璃触碰,她看着那几粒雪籽慢慢融化,然后越来越多的雪籽飘到那抹水渍上。雪越下越大,雪籽变成黄豆大小的雪花,她看得连嘴都合不上。

    这一刻,她忘却了俩人之间凝结的气氛,激动地揪了揪廖劼的衣角,“外面下雪了!”

    车子刚好停下等红灯,廖劼把副驾上的窗户稍稍开了一个缝隙,雪花从缝隙里飘落进来,女孩抬起手去接,然后赶紧凑到眼前认真观摩。

    “真的是雪哎,好多年没见过下雪了。”

    廖劼看她认真的样子,思绪纷飞……

    “上一场雪在六年前。”他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唐嘉转了转乌溜溜的大眼睛,“有这么久吗?我都忘了。”

    廖劼转头看向她,小姑娘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捧着手去接飞进来的雪花,然后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小小的凉意,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玩具,嘴上不自觉挂着清甜的笑容。

    你忘记的不止有雪。

    红灯开始闪烁,廖劼关上了窗户,见她还意犹未尽,他说:“会有风进来,你还在感冒不能吹冷风。”

    唐嘉乖巧地点点头,眼巴巴望向窗外。

    到了民政局,大厅里的人很多,几乎都是来办理结婚证的,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人们通常最喜欢在浪漫的节日做浪漫的事情,所以就算是工作日,也减少不了人们对有纪念意义日子的追求。

    廖劼取完号,转身找唐嘉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那个黄色的小身影像个壁虎一样贴在大厅的玻璃门上,他走过去,看到她的脸黏在玻璃上都快变形了。

    她见身边有人站着,转过身搓了搓被玻璃冰到发红的鼻尖。

    “人很多,估计要排很久。”

    “噢。”唐嘉又瞥了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用请求地语气说道:“我可以去外面玩一下吗?”

    果然还是个孩子。

    “玩一下进来,不然感冒好不了。”

    “知道啦。”唐嘉边跑边回应他。

    室外的雪已经堆起了薄薄的一层,这对于一个好多年没见过下雪的南方孩子来说,简直就是硕大的惊喜。她从出生到现在,看过的下雪天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她小心翼翼跳下台阶,小碎步跑到积雪最厚的路边花坛上,她轻轻捧起一小坨雪,然后用力抛向天空,洁白的雪团瞬间变成无数片雪花,混着白色的雪雾回到地面。小姑娘开心地咯咯笑。

    廖劼站在原地,望着这幅天赐的雪景画作,眼底的柔情止不住地外溢。他看见小姑娘一会儿跑去踩踩雪,一会儿蹲下来在雪地里用手写着什么,一会儿又去堆了个小雪人,还用树叶和树枝给那个小雪人做了眼睛和手,她打开手机给那个小雪人拍了张照片,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他推开门,慢慢走到唐嘉身边,她一心装饰着她的小雪人,浑然没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

    “该进去了。”

    唐嘉起身回头,脚底打滑一个没站稳,那个颀长的身影一把拖住她的手臂,她也本能地抓住那个救命稻草。

    她赶紧站好,红着脸说:“谢谢。”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大厅。瞬间手上融化的雪变成冰水,唐嘉把手放在嘴巴面前哈了一口气,然后快速搓了搓。

    廖劼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些纸,他塞了一些到她手里,“把手擦干,身上也擦一下。”

    “好,谢谢。”

    “擦干之后自己找地方坐着休息。”话毕,他转身出了大厅。

    唐嘉收拾好后就找了个座位坐下,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出去打电话去了。过了十几分钟,她看见他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回来了,他越走近才看清,那是个棕色小狗的暖手宝。

    廖劼自然地坐到她旁边,把暖手宝放在她腿上,唐嘉刚才还在口袋里取暖的手一下子伸到暖手宝里,手上所有的凉意瞬间烟消云散。

    “这在那里弄的啊?”

    “附近有个便利店。”

    唐嘉盯着那个可爱的暖手宝,一时间失了神。这种细枝末节的在意,让她内心深处狠狠抽动了一下。

    大厅里有空调,手里有暖手宝,在温暖的环境里她开始打瞌睡,本来昨天就没睡好,现在困意袭来,她挡都挡不住。她很怕冷,所以睡着睡着身体自动开始寻找温暖的地方,后来,她触碰到一个有暖意的地方,闭着眼一个劲儿往里钻,想象着钻被窝一样,然后,她安然入睡。

    ……

    “唐嘉,醒醒。”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歪在廖劼怀里。她弹的一下端正坐好,尴尬地抓了抓睡乱的头发,“对……对不起,我、我……”见他没什么反应,她问道:“是快到我们了吗?”

    “嗯,下一个。”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她玩完雪进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现在已经快四点了,也就是说,她在他怀里睡了一个半小时!她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好在廖劼在看手机。

    她环顾四周,周围全是一对一对等待登记的新婚夫妇,他们有牵手的,有抱在一起的,还有在无人的角落卿卿我我的,总之都非常甜蜜恩爱,估计整个大厅只有她和廖劼这么淡定,看着像来办离婚手续的……

    “请1314号到一号窗口,请1314号到一号窗口……”

    大厅里的广播响起,廖劼握住唐嘉的手,唐嘉还在对着自己的手发呆,她就被他牵着走了。

    结婚手续很复杂,但是办理证件的阿姨很热心地指引他们,他们先是跑去隔壁拍了个照片,又做了个体检,然后开始各种填表,在经过一系列的程序后,他们进入到最后一个环节——宣誓。

    “今日,我们自愿结为夫妻,一起肩负婚姻赋予的所有责任、所有义务,互敬互爱、互信互勉、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是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我们都风雨同舟、同甘共苦,成为彼此终生的伴侣。”

    20XX年12月25日17时17分,强有力的钢印刻在俩人照片之下,两个摸起来质量贼好的红本本被推到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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