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样身姿挺拔立在身旁，不到一会儿，薰欢莫名有些坐立不安。
不仅是辈分，薰欢更体会到实力带来的压力，她不由起身：“师尊，您坐。”
宴长宁极快地皱了皱眉，走几步，在她对面坐下：“不用说您。”
薰欢迟疑道：“是。”
宴长宁停顿一下，说：“就如过去一般”
过去？她小时候童言无忌，直接喊师尊名字的过去吗。薰欢忙止住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大概是视角的缘故，薰欢侧过脸，视线不经意间瞥到师兄和白露，两人凑得很近，几乎是额头抵着额头。
薰欢怔怔地坐着没动，她看到白露颤抖地笑着，而后身子微微往左边一偏，露出师兄开朗的笑脸，他正在处理白露手中的鱼头，偶尔抬眼看眼前人时，眼眸里会有细碎的光。
“你修炼上可有什么疑惑？”师尊忽然看向她。
薰欢诧异了下，回过头，下意识说：“没有，师兄都有指点我。”
“你暗处灵力不畅，已有许多时日，是吗。”师尊淡淡道，语气里尽是肯定意味。
薰欢抿了抿嘴，师尊几乎从没有这样和蔼地问她，有哪里不懂。
她一时之间，不知该问什么样的问题，才显得她没那么无知。
见亭子里食物的香气散去，顾怀和白露对视一眼，踏上台阶，进入亭中。
薰欢斟酌时，抬眼见两人那颇有默契的一眼。
她垂下眼。
宴长宁看向薰欢：“起身，跟我练一套基础剑法。”
“是。”薰欢没再看这对师兄师妹，跟着师尊走出亭子。
顾怀适时凑近：“哪能劳烦师尊。我会继续督促师妹们熟练基础功法剑法，一定不敢懈怠。”
宴长宁头也没回：“无碍。”
顾怀有些惭愧：“师尊，是我基础剑法招式不对吗？”明明也有天赋，以前得过师尊肯定，所以会由他教导师妹。
师尊声音远远传来：“不是。你对了，她的有问题。”
顾怀：“……”
宴长宁站在前方，一招一式地演示，往常只需要随便一挥手一跺脚，便能法随心动的化神修士，正在缓慢地做出入门级的标准招式。
薰欢每天练剑，对每一个动作都很熟悉，看着师尊隐隐有奥妙藏于剑招中的演示，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第二遍时，她忍住想再看下去的冲动，提起剑，也跟着身形一动。
宴长宁却收了剑招，转个身，都不用细看，他手指飞快地在薰欢手臂上指点几处。
薰欢借着师尊提点的轻微力道，一点一滴修正细微的，别扭不流畅之处。
练到后面，灵力在体内格外活跃通畅。
感觉修为离筑基中阶又进步了一步，薰欢笑了笑：“谢谢师尊。”
宴长宁满意点头。
白露离得远些，内心凉凉，从始至终，师尊就没半个眼神放在她身上。
顾怀倒是凑近仔细观察学习，还时不时请教师尊。
顺便也跑到小师妹身边，牵起她的手，再到师尊这边来。
顾怀：“师尊在教师兄师姐时，不许在一旁发呆。”
“是，我的好师兄。”白露噗呲一笑，“可是我完全不会，怎么办？”
“我动作慢点，你跟我一招一招练……”
薰欢本是心无旁骛地练剑，听到这些对话时，不自觉地，练着练着，两方距离越来越远。
白露还是个凡人，体力不支，作势要坐下：“师兄，不行了，我不行了。”
顾怀忙伸手拉起，提醒：“练完剑，暂时还不能坐。”
“啊？”白露又揉了揉手腕，“我手疼。”
“这是药，擦一下，很快好。”
“手好疼，师兄帮我。”
顾怀无奈：“好。”
修真界的人眼神格外好，这点距离下，听力也堪比顺风耳。
薰欢仅仅是在练剑的空隙之中，也能对几百步开外的事情，一清二楚。
宴长宁瞧见了，神情微顿，只说：“专心点。”
薰欢很无奈：“是。”
那边休息片刻，顾怀步行至宴长宁眼前，恭敬地说：“师尊，时辰到了，我和师妹先去古荒山猎杀异兽。”
“可。”宴长宁颔首，补充，“只许在外围。”
三人同声：“是。”
薰欢扭头看宴长宁。她想请师尊往古荒山深处，同去探一探，但想到师尊远离世俗冷淡得过分的性子，最终没有出声。
亭内，宴长宁长身玉立，目视几人离去的方向，一脸漠然，却又看了许久。
·
夜晚降临，薰欢推开房门，照往常她都是直接洗漱睡觉的，格外珍惜睡眠时间，但今晚她睡意没那么浓。
过了一阵，她打开窗，拿了一壶果酒，对着夜空繁星，自斟自酌。
薰欢注意到月光挥洒的一处，有人影一晃而过，她下意识跃过窗跟上。
刚走几步，她发现白露握着一把剑正准备出门。
这是连晚上都要约师兄一起练剑么？
薰欢冷眼看着她门也没关，就急匆匆朝某个方向走去。
缥缈山离群索居，人是很少，但蛇鼠虫蚁什么都有，她停顿了下，还是走过去帮她把门关上。
屋内虽没人，但灯还亮着，在关门那一刹那，薰欢抬眼看到桌上笼子里，有只白色兔子。
有名的山羊兔，性情温顺，速度极快，除了专门的困兽符箓，就只有像她和师兄这样的筑基修士能捉到。
她和师兄修炼不借用外力，从没买过符箓。
薰欢极快地眨了几下眼，转身回去，也没兴致再喝酒了，直接上床闭眼睡去。
只要宴长宁想，随时随地，整座缥缈山都可以在他的神识范围内。
所以在这个人心浮躁的夜晚，他呼吸间，就到了白日的亭内。
夜风清凉，溪水哗哗作响。
两人面朝水面，肩并着肩，低声细语，暧昧丛生。
不知过了多久，一方脚步轻盈地回去，另一方停顿片刻，才对着亭子恭敬道：“师尊。”语气里带点忐忑不安。
宴长宁的声音比夜色更凉，“刚刚在做什么？”
“……”顾怀沉默了下，无奈地说，“在为小师妹解惑。”
“解什么惑？”
“……”
宴长宁站在黑暗里，冷冷地又问他：“非要等到晚上？”
顾怀无比郁闷，讪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