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陲3

    “啵崽——我啵崽呢——嘿嘿看哥给你带了什么!”

    ……

    “崽啊,要不要去哥的结业典礼去看看,老爸一天天的见不到人影,没家人和哥合影,哥好可怜啊~”

    ……

    “你你你什么大姐姐、哪儿来的大姐姐!你个小丫头你瞎说个什么——看我收不收拾你就完了啊,还吃我带回来的蛋糕、还回来……”

    “个小混蛋呜呜呜,要不是哥看你整天被闷在家里、心疼你,想带你出去玩玩,才不带你干这违纪的事儿!是不是、承不承认?!说话——”

    ……

    ……

    “欸——那你给哥分析分析,要、要是你哥现在跟她表、表白……”

    ……

    “嘿——怎么了怎么了!哦呦这么厉害又怎样,不还是跟我一样姓了唐,你还想飘到哪儿去?”

    ……

    “哎哎哎,我错了错了啊,你快说啊快说快说~”

    ……

    “真的!!?那、那我现在去了啊、真的去了——哦哦,留一块儿给老妈……但记得晚上睡觉前吃掉、别坏了——”

    ……

    “睡前记得刷牙啊——”

    ……

    ……

    轰——

    吱嘎——

    唐帛倒抽着气感觉自己浑身火烧似的灼痛,从半昏沉中涌现出的零星记忆碎片中醒来。

    零星能嗅到丝甜味儿的碎散记忆,还是以被爆裂而出的无边火光炸得泛着恶心糊味儿消失做结尾。

    唐帛起身收拢了两下身上用来蔽体的叶子。

    她身上的肌肤已经褪去了脆弱病态的嫩红色,虽然依旧有些明显的疤痕,但新生的皮肉呈现出细腻莹润的质地。

    而且她比例协调修长,甚至还有一些不甚明晰的肌理纹路,让这具身体并不显得孱弱无力。

    唐帛用脚把腿周的两团柔软向外拨了拨,掀开身周温度偏高的厚实绒羽探出身去。

    这时,一只巨大狰狞的鸟头突然凑了过来,漆黑的满瞳闪烁着丝丝缕缕的电光。紧接着又有两个小得多的秃毛鸟脑袋挤挤挨挨地凑过来,叫声嘶哑地小心蹭着唐帛。

    唐帛不慌不忙,抬手摸向大鸟的鸟喙,稍稍用力一扯,一长条飘飘忽忽看不出颜色的布料被从那上面扯了下来——是一件大鸟从不知哪里衔回垫窝的衣服。

    大概是某位倒霉冒险家佣兵之类的人,为深入丛林所准备的专业装备,尽管颜色花纹已经模糊不清,但竟意外的还能用——只是长期的磨损使这件衣服、或者其他什么的东西看起来形状十分的抽象。

    暂时得到修整的唐帛心绪稍稍平稳,扯下衣服时还顺手在鸟头上摸了一把,从意识中向鸟妈妈传递了一下对于暂住的感谢。

    嘴巴得了自由的大鸟,轻松的甩了甩头,开合的坚硬鸟喙间零星透露着锐利的寒芒。

    出其不意地,鸟妈妈伸着脖子,嗖地一下啄向唐帛腰间。

    正揪着衣服边对着月光细细观察,思索着如何上身的唐帛一时不察,没能完全躲开这隐蔽又迅猛的一下。

    下一刻,唐帛感觉腰间一松、又是一凉——那片堪堪能够蔽体的叶子彻底报废在鸟妈妈的铁嘴之下了。

    一时间,唐帛觉得周围寂静得只有风声响彻耳边,除此之外就是一大两小三只鸟猛然喧嚣起来的“嘎嘎”鸟叫。

    轰——

    唐帛身心俱震。

    尽管四下无人,只有一只变异怪鸟和只长了一层绒毛的小鸟崽两只,但一抹热度还是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唐帛的耳尖。

    慌乱之下,她稀里糊涂地再也顾不上整齐,将手上像斗篷又像雨披的东西胡乱套在了身上。

    “你故意的——”

    狼狈地穿好衣服,唐帛一脚轻轻巧巧地踹向鸟妈妈呼扇着的厚厚羽翅,语气羞愤中透着咬牙切齿。

    但并不重的力道没能让大鸟因此停下嘲笑,反而伸展收缩翅膀,将单脚着地的她卷了进去。

    大鸟厚实的羽绒在暴雨后的丛林夜晚是那样的柔软舒适,像是唐帛昏沉之间难以捕捉的温柔记忆。

    一人一鸟闹了一通后,唐帛挣扎着从厚实的翅膀下钻出来,才长出不久的半长不短的头发中凌乱地插进了一些细小的绒羽。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沉的夜空被月亮和星星照得透亮,甚至还有片片云影明晰可见,恍惚间让唐帛觉得似曾相识,但又隐约觉得身边少了什么陪伴,令她感到了些寂寞。

    但她没再深入去想这些,群兽的躁动不安让她意识到,在实验室作为实验体时,自己因被注射了过量药剂造成体内能量紊乱的那一场爆炸、重新给予了自己自由的一场烟火,可能引起了某些严重的后续影响。

    空气中逸散的高浓度能量余波让丛林中的异兽们感到不安,这种群体性的不安很快会转化为难以遏制的群兽躁动。

    最坏的情况下,若此时恰好有一只徘徊在附近的传说型异种怪物,那么对于居住于附近的人类聚居地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但唐帛内心又是犹豫的,因为她不清楚自己头脑中的这种认知是从何而来、是否可信……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从何而来。

    当她有着清晰的意识在黑暗中醒来的那一刻,便在不安中搜刮尽了自己头脑中的记忆,但能够确定的也有自己的名字,和陷入黑暗的前不久,日复一日明净透亮的观察室内来往白衣服的交谈、体内能量爆发之际像是要烧化□□的痛楚。

    “……我该走了。”

    唐帛一手触碰着大鸟,一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努力整理出一个比较清晰的视野。

    尽管目前还有很多疑虑没能理清,长久停留于这片曾给她带来无尽折磨的区域,也让她感受到极大的反感与不安,但她到底还是做不到放任自己留下的问题不管。

    况且,唐帛感受着体内充沛的力量。

    曾经禁锢了他的研究所已经灰飞烟灭了,那些形容冰冷的面孔也消失了。

    “……但人可不能裹足不前……痛苦是用来经历的而不是沉沦……”

    这声音仿佛是更遥远的记忆中传来的一声轻叹。

    尽管回忆过去这个行为总是让她头痛欲裂,会下意识感到被火灼烧撕裂一般的幻痛。

    但有的时候,一些能回想起的东西还会让唐帛感觉到安定又信服。

    好像曾经有个从容高大的人蹲在床边,一手抚摸着自己的头顶,一手将自己和床上的另一个身影一齐珍重万分地拥入怀中。

    有着扎人胡茬的下巴擦过自己的额头,顶在自己的头顶上,唐帛猜测他可能是在轻吻另一个人。

    唐帛分析那应该是自己的父母,自己可能还有个哥哥。

    在很久以前自己大概有个幸福的家,但不知为何会变为现在这样,她现在需要做的是找到他们,弄清发生了什么。

    但在这之前,她要为因自己参与而产生了严重后果的事件负担起一些连带责任。

    鸟妈妈撑开自己的两对羽翼,嘎嘎地叫了两声,唐帛从它的情绪中读出了一些焦躁和不满。

    “……我得去,就像我阻止了你一样。”

    唐帛在远离废墟时身体还是带着脱力一般的虚弱感,那时她迫切地需要找到一个可以暂时栖息的安全去处。

    但兽类的居所潮湿又带着腥臭味,实在难以让她说服自己靠近。

    于是在跌跌撞撞地撂倒一路疯了一般朝他扑过来的各种生物后,唐帛在靠着一堵墙一样的树下倦怠地抬头,看到了树冠附近焦躁不安地盘旋着的鸟妈妈。

    以及露出一角的结实大窝。

    仿佛感受到了唐帛投射来的迟疑目光,大鸟猛然发出一声粗粝的尖鸣,俯身向她攻击过来。

    “咦?”

    接下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起来,一人一鸟在经过单方面的殴打后,成功达成了借住的协议。

    人类承诺事后给大鸟一家撑起防护屏障,隔绝群兽燥乱时可能带来的伤害。

    唐帛轻巧地跳上鸟窝的边沿,一层屏障在被她轻轻一碰下,像阳光下的泡泡一样无声的消散了。

    这时又一声尖鸣自一旁传来,呼扇翅膀带来的强劲风流在靠近时猝然停下——是出门狩猎的鸟爸爸回来了。

    这只雄性体型略小于鸟妈妈,不同于雌鸟周身棕褐色的羽毛,它的羽翎流光溢彩,但它极高的速度以及鸟喙里、爪子上抓满的新鲜猎物都显示出它也具备极强的能力和不弱的智力。

    可能是生物等级较高的缘故,大鸟一家在面临能量紊乱除了情绪上显得焦躁了一些,行为上并没有多少出格。

    接着,唐帛看着叼着血淋淋的猎物的鸟爸停在不远处粗壮的枝丫上,同样带着电流的黑色眼瞳流露出大大的疑惑,良久之后才歪着头,发出了“嘎——”地一声呼叫。

    然后,鸟爸嘴中的肉,就直直地掉了下去。

    “呃——”

    唐帛回望了一眼扭过脖子不愿再看的鸟妈妈,仿佛突然理解了为什么这只鸟有着超水平的智力,甚至当初能做到主动和自己传递交流信号。

    “好吧,不把食物带进巢穴也是个好品质,值得保持。”

    唐帛安慰地抬手理了理鸟妈妈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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