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5. 吹散在风中的眼泪
十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魁地奇季节赛临近了，詹姆成为了新一任队长，格兰芬多每周都要训练三次。
安塔尔丝开始把精力放在魁地奇上，只有在风中，她才能听见自己平和的呼吸声，疲惫的心好像找到了可以让它休息的地方。
从这周起，她就不必再去上占卜课了，在小巴蒂的帮助下，去年的古代如尼文课程她已经补习的差不多了。
除了魁地奇训练必要的交流，安塔尔丝拒绝再和詹姆说任何一句话，她对西里斯、卢平和彼得也同样视而不见。
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他们有斯莱特林的圈子。而斯内普则在躲着安塔尔丝，整个人变得更加阴沉。
在这种情况下，安塔尔丝和小巴蒂愈发熟络起来，整日埋头于图书馆。
“飞来咒，用于召唤某个物体，不管此物是否在施法者的视线以内。只要施法者在脑海中清晰地想象出这个物体，那么不管离得再远，它都会飞向本人。”
弗立维教授站在一堆摞起的书本上，优雅地挥舞着魔杖。
安塔尔丝还记得邓布利多施展了这个咒语，帮她抓住逃走的嗅嗅纽特。
下课钟声响了，弗立维教授手腕轻轻一抖，25份魔咒作业就从各个方向飞到他手里。
苏格兰的雨下个不停，泥土混合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毛毛细雨也无法阻挡魁地奇的训练。
“今天的训练结束。”詹姆抹了一把脸，用衣摆擦了擦眼镜，然后又重新戴上，“今年的学院杯必须属于我们，任何人都不能懈怠！”
他讲话的样子活脱脱就像一个翻版的戴维斯。
安塔尔丝跟着其他队友点点头，收起扫帚打算回到休息室。
见训练结束，看台上的几位少年冒着雨站起来，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他们在等詹姆，安塔尔丝竭力忍住想要看过去的冲动，故意忽略西里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空气凉丝丝的，安塔尔丝换上舒适的毛衣，找了间空教室想要练习今天学习的飞来咒。
“Accio！”
房间里各种各样的东西朝她飞来，书本，羽毛笔，总是在飞到一半的时候泄了气，像石头一样落到地板上。
在不知道多少次的尝试后，放在讲台上的发卡总算准确无误飞进了安塔尔丝掌心。
“梅林，这里可真够乱的。”有人吹了声口哨。
魔杖对准了出现在后门的小巴蒂，“Accio——”
他口袋里的魔法糖果全部哗啦跳出来，飞到教室另一头，被安塔尔丝一把接住。
“好吃。”她剥开糖衣，咬着糖，含糊不清地说。
“你，算了——”小巴蒂放弃了与她拌嘴，好笑地望着她，“我还以为你要对我用飞来咒。”
“飞来咒又不能对人用。”安塔尔丝哼了一声，金发随意搭在肩上，“还有事吗？别扰了我的清净。”
“好好好，大小姐，我这就走。我只是来拿我的笔记。”少年举起怀里的课本，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雨声。小巴蒂伸手探向书橱，安塔尔丝很容易看清他的侧脸，还有他滚动的喉结。
郁闷，安塔尔丝移走视线，糖果的甜味在舌尖逐渐弥漫开来，带着淡淡的香草味，一点点地从味蕾上绽放。
小巴蒂一向喜欢这种淡极了的味道，他不喜欢巧克力的浓烈。安塔尔丝以前是不喜欢香草味的，现在倒也慢慢能理解它的独特。
“又在发呆。”小巴蒂在女孩面前停下，拿书本敲了敲她的脑袋。
他拖长了腔调，“小南瓜——”
“不许这样喊我！”安塔尔丝蹭的一下站起来，伸手去抓他院袍上的帽子。
小巴蒂的棕发扫过她的手指，安塔尔丝犹豫了一瞬，对方早已哈哈大笑着跑出教室，挑挑眉梢离开了。
安塔尔丝气鼓鼓地坐回座位，发誓下一次一定要这让家伙好看！
刚离开的小巴蒂打了个喷嚏，他慢下脚步，裹紧身上的袍子，走廊尽头的拐角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我们去找麦格教授。”这是詹姆波特的声音。
“喊上纳特利教授，我听说他之前在魔法部禁止滥用司工作。”西里斯补充道，“他不支持非法魔咒的使用。”
“你疯了，你想把他们都抓起来吗？”卢平低声问到，彼得也小声地嚅喏着，“莱斯特兰奇，还有你弟弟…”
“学习黑魔法就是该死。”西里斯没有一丝犹豫，“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加入食死徒，斯莱特林就是食死徒的预备役，提前把他们送进阿兹卡班没什么不好的。”
“而且说不定鼻涕精也在，我们正好可以教训他。”
“就是。”詹姆抱怨着，“我们快走吧，他们现在还在那个教室，我们得快点。”
小巴蒂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事情，他无声的笑了，悄悄隐没到阴影当中，头也不回的原路折返。
“你怎么又回来了？”安塔尔丝斜眼看他，练习魔咒的动作停了下来。
“嗯——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有事找你。”
“他们竟然想到找我？”安塔尔丝有些惊讶，但还是开始收拾书包。
“我听说，有人向教授举报——”小巴蒂意味深长地停下，抿了抿唇，“向纳特利教授举报他们。”
“他们犯了什么事？”安塔尔丝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里面满是焦虑。
一个可怕的揣测浮现出来，她喃喃自语，“非法魔咒…魔法部不支持非法魔咒…”
安塔尔丝心慌意乱，抓着小巴蒂的袖子问他，“他们在哪，带我去找他们！”
他们一起离开了教室，穿过弯弯道道的楼梯，“别紧张。”小巴蒂看起来并不着急，只是让她冷静。
天文塔顶层，天文课教室的大门纹丝不动。
“他们用了反开锁咒。”小巴蒂揉了揉鼻子，耐心地向安塔尔丝解释。
“开门。”安塔尔丝皱着眉头，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空气沉默着，几秒钟后终于传来念咒声，拉巴斯坦挥了挥手，其他人收回了魔杖。
“安尔。”雷古勒斯底气不足的喊了她的名字。
“你们在干什么？你们想被开除吗？”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拉巴斯的眼神越过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身后的小巴蒂，“克劳奇，你来晚了，”
小巴蒂耸耸肩，魔杖在空气中画出字母，“被发现了。”
那些学生交换了眼神，拉巴斯坦扫了一眼安塔尔丝，“所有人离开这里。”
“你不打算向我解释什么？”安塔尔丝质问道。
“没什么需要解释的，我们只是在练习魔咒，一些能够保护自己的魔咒。”拉巴斯坦肯定地说。
安塔尔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雷古勒斯走上前想要带她离开。
“我不走。”她固执地抽回手，“让我一个人待会。”
“那就让她一个人待着。”拉巴斯坦真的生气了，“让她清醒清醒。”
天文塔的风很大，连带着下雨的水气飘进天文塔教室。
安塔尔丝垂下眼睛，呆呆地看着地板上学生没有画完的星座图。
天龙座，狮子座，大犬座，天蝎座……
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西里斯脸上笑着，但那是一种非常别扭、勉强的笑容。
“波特，布莱克，请解释一下你们的恶作剧。”
“麦格教授…我们真的看见了。”詹姆不甘心的探头。
麦格教授的表情从没有这么严肃过，“这里只有莱斯特兰奇小姐一个人，如果你们再进行这种无聊的恶作剧，我不介意给你们每人各扣十分。”
“下不为例。”纳特利教授推了推眼镜，他很年轻，朝男孩们温和的笑了笑，“权力从来都不应该被滥用，这是你们今天学到的一课。”
卢平的心跳开始加速，不安的握紧双手。
厚重的木门隔绝开其他人，西里斯和安塔尔丝相对无言。
“是你放走了他们？”
安塔尔丝平静的惊人，“是我。”
西里斯的脸立马沉了下来，“安尔，你根本不明白，他们从去年就开始——”
“就开始学习黑魔法了是吗？”安塔尔丝打断他的话，“西里斯，你究竟想暗示我什么？”
女孩就那样站在原地，眉眼疏离，双手环在胸前。
“暗示我他们坏得彻底，暗示我拉巴斯坦和雷古勒斯是食死徒和杀人犯？”
“我不想一而再再而三，不厌其烦的解释我对黑魔法的看法，”她感到痛苦，“我只知道，我想守护我的家人，我的朋友。”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他们，哪怕是用黑魔法，我也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你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人，”安塔尔丝摇摇头，一双无形的手扼住她的喉咙，“你没有…你根本无法体会我的恐惧……”
一想起伏地魔，安塔尔丝浑身就在颤抖，他那恶心狰狞的面孔，毛骨悚然的笑容，强大的魔力…
“我和你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起初面对婚约的时候，我也彷徨犹豫过，在我终于决定勇敢的时候，你却告诉我，我的喜欢让你痛苦。”
西里斯脸色苍白，这些天练习阿玛尼格斯让他疲倦又困顿。
他的嘴唇好像失去了血色，艰难地开口，“我是为了你好。”
安塔尔丝倏地抬起头，眼眶微红，“你知道吗？拉巴斯坦也总是这样对我说。”
“你们都说是为了我好，其实是因为我不够好。”
不，不是这样的，西里斯口干舌燥。
轰——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天幕。
少年英俊的脸上出现担忧的神情。
雷雨天，是会让安塔尔丝想起痛苦记忆的雷雨天。
而她只是倔强的支撑着自己，一如既往的平静。
“西里斯，我问你，有没有那么一次，哪怕只有一次——你有想过把我放在你的未来？”
等了很久很久，安塔尔丝才听见少年的回答。
“……有……”
“不，你骗我！”
“直到现在，你还在骗我！”
“你只是为了让你的未来轻松一点，而选择放弃我！”
察觉到自己无法再说什么，沉默似乎与其他无法言说的情感纠缠不清地混合在空气里。
有时候表达不出的本意会让爱的人误会，经常让西里斯愧疚又后悔。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信他了。
她说的没错，是他自己放弃的。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西里斯缓缓闭上眼，闪电照亮了整个塔层，把他们分成两道明显的界限。
脚步声越来越远，在沉闷的雷声中，西里斯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安塔尔丝一下栽倒在地毯上，抱着双膝蜷缩成一团，胸膛里不停发出可怕的吸气声，像是无法喘气。
强烈的孤独感刺进她的骨头，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她不属于这。
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痛苦地出声，开始哭泣。
那一刻，过去十几年的痛苦，恐怕都在两秒内挤着想从她的身体中钻出来吧。
已经没办法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