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黑羊效应
“夺魂咒。”魔杖敲击桌面的声音清脆无比。
菲尔·纳特利仰起头，环顾了一圈教室。他推了推眼镜，面容显得更加严肃起来。
“我认为让你们了解一些非法咒语是必要的，这关乎着你们的安全，尤其在神秘人出现之后，食死徒可不会给你们分心的机会。那么——莱斯特兰奇小姐，请你告诉大家夺魂咒的咒语。”
一瞬间，所有目光看向正低着头的安塔尔丝。
安塔尔丝整个脸开始发烫起来，死命盯着面前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试图避免和纳特利进行目光接触。
她完全没想到，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竟然是菲尔·纳特利！
每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都不一样，据说有人施了诅咒，导致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在学期末都会莫名其妙出事，而今年的新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就是菲尔·纳特利。
开学宴上邓布利多并没有宣布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大家都以为去年的教授还活着呢！
就在两个月前的暑假，安塔尔丝才和菲尔·纳特利见过面，那个时候他给安塔尔丝送了一封魔法部的退学通知书。
他原本是滥用魔法司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霍格沃茨当了教授，这也是安塔尔丝上课一直分心的原因。
“夺魂咒，魂魄出窍。”小巴蒂举起胳膊，慢悠悠地开口，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
纳特利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安塔尔丝，几秒钟后，他才开始夸赞起小巴蒂。
“你回答的很对，这让我想起了你父亲，他总是不支持这些非法咒语的使用。”纳特利微笑着。
听到纳特利提起自己的父亲，小巴蒂的脸垮了下去，一个拍马屁的家伙罢了，他不屑地想。
安塔尔丝悄悄看向小巴蒂，发现他脸色十分难看，斯莱特林的学生也在窃窃私语。
“怎么了，你一直心不在焉的。”雷古勒斯压低声音，“你认识纳特利教授？”
“说来话长…”安塔尔丝嘟囔着，“我怀疑他是来监视我的…”
话一说出口，安塔尔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雷古勒斯蹙了蹙眉，立马警觉起来，“监视？”
“也许是我多想了，这段时间我总是心事重重。”安塔尔丝苦恼极了，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你知道的，我们的家族打算站在神秘人那边…”
“他很强大。”雷古勒斯言简意赅地回答，他和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一样，对神秘人有一种崇拜的心理。
安塔尔丝眼神暗了暗，只好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开始刷刷写着笔记。
在这堂课剩下来的时间里，安塔尔丝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下课铃响起。
趁着收拾书包的功夫，小巴蒂犹豫了一下，走到安塔尔丝桌前，“要一起去图书馆吗，我正好可以帮你补习如尼文。”
雷古勒斯的目光在小巴蒂和安塔尔丝身上来回打转，他最终叹了口气，决定给安塔尔丝留出空间。
“你一定疯了，”和雷古勒斯道别后，安塔尔丝小声嘀咕着，两只手在空中划出夸张的弧度，“斯莱特林，格兰芬多，你和我，一起去图书馆？”
“想想都不可能。”她摇了摇头。
“别这么着急拒绝，”小巴蒂努努嘴，决定把厚脸皮贯彻到底，“你也不想下周的如尼文课什么也听不懂吧？”
“你说纳特利为什么会突然来到霍格沃茨？”安塔尔丝跟着他往外走，“我记得他是你父亲的下属。”
小巴蒂耸耸肩，显得毫不在意，“谁知道呢。”
“你好像对非法咒语很熟的样子。”安塔尔丝偏过脸，歪着脑袋看着小巴蒂，这让她看起来更俏皮了。
“你对它们很感兴趣吗？”
小巴蒂的反应很快，立马就编了个借口，“我家里总有那些法律司处理的文件，多了解一些总没错。”
他打了个响指，“毕竟如果一样东西你从未见过，你又怎么在它面前保护自己呢？某位巫师要给你念一个非法的咒语，他是不会把他的打算告诉你的。他可不会坦率、公道、礼貌地给你念咒。”他加重音节强调道。
安塔尔丝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小巴蒂是个典型的斯莱特林，趋利避害、理性到了极致。
这种理性是冷漠的，是偏执的，是疯狂的，是藏在暗涌下的克制。
少年感受到被注视的目光，难得温和起来，手指用力弹了一下安塔尔丝的额头，笑眯眯地朝她眨眨眼，“好看吗？你要看愣神了。”
“谁说我盯着你看了！”安塔尔丝气鼓鼓的摸了摸脑门，脸红的能滴血，“你该多笑笑，我早就说过了！”
走廊上到处都是嘈杂和叫嚷，下午的阳光轻轻柔柔洒落在城堡上。
突然间，所有吵闹声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念咒声和惊呼，再紧接着是一阵哄笑。
小巴蒂眼疾手快把安塔尔丝拉到身边，一道水弹擦着他俩飞了过去。
安塔尔丝被小巴蒂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肩上还能感受到少年手掌的温热。
“嘘，快看。”他指了指前面堵的水泄不通的人群。
斯内普浑身上下湿透了，黑发黏在脸上，活像杂乱的海草。水珠顺着袍角滴答而下，整个人狼狈不堪摔倒在地。
每道围观的目光都是对他的凌迟。
“鼻涕精，怎么样？”詹姆甩了甩魔杖，兴致勃勃发问，“你的脑子清醒了吗？”
“清醒？”西里斯不屑地笑了，讥讽地说，“詹姆，你竟然指望一个蠢货能有脑子，他要是有脑子的话，就不会把你的话当耳旁风了，我想摄魂怪都不会愿意靠近他。”
有些学生低低笑出了声，斯内普抽出魔杖想要反击，却被西里斯抢先一步用了一个缴械咒。
围观的学生甚至有埃弗里和罗齐尔，他们看起来心情不错，和其他斯莱特林的学生跨坐在栏杆上看好戏。
“你以为那些所谓的'朋友'看得起他吗？不会有人帮他的。”小巴蒂看穿安塔尔丝的想法，抱着胸嗤笑一声。
“黑羊效应，一种心理学现象，一群人联合起来欺负、排挤一个人。在这个现象之中最奇怪的就是所有人，无论是被害者、加害者还是旁观者都不算是坏人，甚至在他们朋友的口中都是好人。”
“在这种现象之中，那个被欺凌者称之为'黑羊'，旁观者称为'白羊'，加害者称为'屠夫'。”
“被欺凌者通常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却会被加害者故意欺凌和排挤。人们总是会'抱团攻击'无辜的人，从欺负别人之中获得快感与优越感。”
小巴蒂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一旦有一个人开始欺凌一个无辜的人的时候，只要加害者的规模达到足够大，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欺凌别人的行列之中。”
“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其实没有人是真正的好人，所有人都有恶魔的一面。”
“别说了…”安塔尔丝痛苦地捂住脸。
她想冲上去，却被小巴蒂一把拦下。
“你以为你的帮忙有用吗？一个男孩竟然需要女孩的保护？你的出手只会让更多人嘲笑他。”
安塔尔丝在人群中搜寻着，求助地看向卢平。
但是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张张口，无言地沉默着。
卢平身旁的佩迪鲁显得很不安，他先西里斯和詹姆一步注意到了安塔尔丝，可是来不及了。
“well——只要你开口，我就帮他。”小巴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这一点也不像他，一点也不理性。
也许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安塔尔丝这幅模样，或者说，他不希望她去找别人帮忙。
“帮帮他。”安塔尔丝咬着牙，话语已带上哭腔。
“离斯莱特林的人远点。”小巴蒂向前一步，挡住了安塔尔丝的身形。
魔杖顶端蓝色的光芒昭示着主人的警告，詹姆和西里斯一脸不快，“啧，多管闲事。”
小巴蒂挑挑眉，戏谑地笑了。
下一秒，西里斯看见小巴蒂侧身让开了身体，露出了站在身后的安塔尔丝。
他满脸错愕，想要收回魔杖的手尴尬地垂在半空。
“西弗勒斯，我们走吧…”这几步路安塔尔丝走的极为艰难，她在斯内普面前半蹲下来，握住他的手想要把他拉起来。
少年眼里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恶毒，黑色的瞳孔满是恨意，手指关节被捏的咔咔作响。
“松手！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斯内普的恨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吓到了，尤其是詹姆，他有些慌乱地后退两步，条件反射抽出魔杖摆出防御的姿态。
“西弗勒斯！冷静下来！我们去找麦格教授，她会处理的！”安塔尔丝苦苦哀求。
“有用吗？”斯内普的身体因为极度愤怒而发抖，他几乎是吼出来，“有用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他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把浸湿的课本笔记胡乱塞到怀里，用力甩开安塔尔丝，头也不回走的飞快。
女孩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颤抖的握紧自己的手，皮鞋踩着晕染的墨水啪嗒作响。
她几乎用尽力气才分开咬紧的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口。
“我、讨、厌、你、们。”
西里斯慌了，抓住安塔尔丝的手腕想要解释。
“对不起。”他说。
女孩回过头，一张小脸早已被泪水沾湿。
西里斯缓缓松开手。
他看到了她的眼泪——
还有那一闪而过的愤怒失望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