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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女登极令千军(三)

    贺政对这番话充耳不闻,仍旧扬着头看着眼前的尔籁。

    一柄刀横杠在二人中间,尔籁盯着他的脸,似乎是想从上面看出一分忏悔或愧疚来。

    “贺伏晟的确派人去了绣坊,可他那些蝼蚁,哪里能成大事?”贺政慢慢开始讲述当日之事。

    “这些年我为报仇,同样操练了不少人手,就连宣王都瞒着。那日是我亲自带人去的,我的目的,就是铲除贺伏晟的精锐,以及……杀了你阿姊。”

    “我带着精兵潜入,你阿姊看见是我,还下意识躲了一躲,而后才现身。她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是我救了你’。她虽有些疑惑,却也不会想到,我分明是去杀她的。”

    “那些进密道的绣娘们以为没事了,便从里头出来了。你阿姊还问她们‘怎么出来了’,显然对我并非十分信任。我是趁她跟那些人说话的时候下手的……”

    “我用一柄短刀刺向了她,离得太近,她根本来不及防备。她用一只手掐着我的手腕,我凑过去,告诉她说……

    ‘承诺、交易,都不如恨来得久。你死了,比活着对我更有用’。”

    “为防事情败露,我让手下顺着暗道进去,清剿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绣娘,再把外面的尸体挨个抬进去。没想到竟有一个绣娘诈死,忽然从里面又把密道封锁起来……我几个手下被困在了里头。当日与你同去,是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回去找她,但又不能让你知道里面困着的是我的人,所以只能在第一时间跟你一同前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此时方回忆起当初杀害匡静的感觉。

    “尔籁,你说……我为我的谷欠杀人,你阿姊为她的谷欠杀人……”贺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是我的阿姊!”尔籁有些动怒了,“我本就什么都没有,只这一条命,她为了我、我为了她!”

    她浑身颤抖不止,眼眶泛红,对着他怒吼。

    “我呢?”

    贺政抬起左手,覆上了她握着剑的手。

    “你知道我爱你……”他手上微微用力,“我的真心不多,却都给了你。你要杀我的时候给一点、你为我留下来的时候给一点,今日看你为我跳舞,又多给了一点……你把我摸得透透的,一点都不差……”

    “不如说……是贺旸钟把你摸得透透的吧。”尔籁冷笑。

    贺政良久才说:“尔籁,你从来不傻,你只是没见过人心。瞧——见过之后,你把人心玩弄得多好……只可惜,我贺政所有的……也不过这一块残心……”

    “我没了父母、没了仇恨、也没了你……你赢了,我失去了一切,是到该死的时候了……”

    说着,他起身突然左手发力,握着她握刀的手将她拉近了,右手紧紧环抱住了她,就像这些天的每一个拥抱一样,温暖而又平常。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仍是低声问:“你对我……有过真心没有?”

    尔籁手上传来一阵滚烫的湿意,血腥气弥漫开来。

    她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于是他接着说:“不该遇见你的……尔籁……我没有一颗心给你啊……”

    “若我没有杀她……我们……”

    他身子越来越沉,气息渐弱,总算不能再说下去了。

    尔籁松手后退两步,冷冷地看着贺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她衣服上沾了血,而那把没入他心口的刀,已经只留了个刀柄在外头。

    她柔声说着:“有人曾经拼尽全力教会我两件事——怎么杀人、怎么活下去。你的心,对这两件事来说,毫无用处。”

    殿门忽然被人撞开,竟是皇帝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地冲了进来。

    方才在路上,贺旸钟浅浅透露了几句尔籁与贺政之间的恩仇,皇帝便不顾一切地冲破人群跑了回来。

    一进殿,他就朝着贺政扑来,嘴里不住地唤着:“十六、十六……笑笑!你睁眼看看我、睁眼看看大伯啊……”

    佘将军被殿中情形吓着了,急忙要叫人拦住他,跟着回来的贺旸钟却抬手对他比了个不用的手势。

    贺霄中途腿软跌倒了一次,爬起来又继续跑到贺政面前。

    他抱起贺政被血染红了的身子,老泪纵横,不停地哭喊着:“笑笑!笑笑……”

    贺政眼前一阵阵发晕,他几乎看不见什么了,但还有最后残存的一丝意识,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一直以为,贺霄对他的疼爱和照拂,是做给别人看的,起码这个原因要大过真正的叔侄关系。可到这一刻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他张着嘴,艰难地想出声,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贺霄哭恸天地,像是每一位悲送黑发人的父母一样。就连他的亲儿子被砍掉手臂、被当着面刺死,他都没有这样绝望和难过。

    他眼睁睁看着贺政在自己怀里断了气,忍不住质问老天:“天啊……天啊……老天爷,你究竟是为什么啊……”

    贺旸钟走到尔籁身边,低声道:“恭喜你,得偿夙愿。”

    尔籁没应声,转过脸来看她,如同二人初次见面时那样。

    ---

    “我教你,怎么让他心甘情愿为你赴死。”

    这是贺旸钟当初附到尔籁耳边,落下的一句密语。

    “没错吧,你要的是这个。我教你,怎么才能达成这件事。”

    那时尔籁不信,她与贺政是姊弟,既然看出她心中的恨意和杀意,不揭穿就罢了,怎可能还帮她来杀人。

    “十六与我二弟密谋多年,别人不知道,我不会不知道。他们要与太子分庭抗礼,而我……”贺旸钟眼含深意看着她,“要从中分一杯羹……不对,不是分一杯,我要连锅端走,这天下宝座上,怎能坐一个两个庸才。”

    尔籁自然是不明白她说的这些大道理的,于是缄口不言。

    “最好的结果,是太子、宣王和贺政都死掉,这样即便想争,也没人能与我争了。”贺旸钟坦然地对她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想达成目的,她必须在此刻拉拢眼前这个女人。

    “十六非寻常男子,要拿捏他,讨好和耍脾气都不是最上。”贺旸钟拉起尔籁的手,“患得患失才是。先让他得、再让他失,就如同攥着一根牵着他的绳,时而紧、时而松,时而要让他觉得,这绳子眼看就要断了,那才可以。”

    那天她只在尔籁屋里坐了不到半刻,便替她安排好了之后的所有事。

    尔籁原先只能照着从前匡静做过的事,鹦鹉学舌一般笨拙地学,示弱、娇气、勾腰带……从那天起,便换了另一条路。

    她步步学、步步用,一步步把贺政牵引着进了自己的陷阱,让他同样陷入孤立无援之地。

    很难说清,这些日子里,她究竟是在用真心,还是在演虚情。

    她只知道,她下定了决心,要为匡静报仇。

    ---

    “也恭贺你。”尔籁说,“得到好结果。”

    贺旸钟抿嘴一笑:“结果如何,非人力所定。我能做的,皆在结果之前的一路。你可知贺政为什么会败?”

    尔籁摇头。

    “因为他犯蠢了。”贺旸钟摇头,“皇权之争向来是生死之争,莫说兄弟姊妹,就是父母同样斗得你死我活。当年的父皇、母后、我那两个弟弟,皆是如此。他贺政不是不懂,”她抬手敲了敲自己脑壳,“只可惜犯蠢了,人就离死不远了。”

    “他想着斗倒皇后功成身退再抽身而出,真真痴人说梦。不入局中,又怎能斗得赢?我不过推他一把,既是帮他,也逼他为我做嫁而已。更何况……”她看向尔籁,“他被你冲昏了头,竟对你不设防。”

    “是被你冲昏了头。”尔籁道。

    贺旸钟轻笑:“不过也不是不能懂。这十来年,他怕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也没遇见过一个知心人。他以为自己抓住救命稻草,当然要拼死去留住,只可惜抓错了地方——什么能有权势来得稳妥呢?哼,但凡他有一刻清醒,都不至于看不出端倪,走到如此地步。”

    “你可怜他。”尔籁说。

    “这天底下……”贺旸钟斜睨她,“尽是可怜人。”

    “我会是第二个云舟么?”尔籁忽然平静地问。

    贺旸钟有些诧异,未及反应过来,便见尔籁一手擒住了她。颈间挂着的石刻像被她捏在手里,抵在贺旸钟的颈间。

    那石刻像是来之前尔籁亲手打磨过的,边缘极为锋利。

    佘将军连忙带人戒备:“快放开太女!”

    贺旸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可学得太是好了!”

    “我只要离开皇宫,不想伤你。”尔籁轻声道。

    “佘将军,命所有人退下,不要阻拦她离开。”

    “太女!”

    “退下!”

    佘将军咬了咬牙,只好后退几步。比起贺旸钟,他更为贺政的死愤懑,当然谷欠杀尔籁而后快。他死死盯着她,却只能听命于更上位者。

    尔籁擒着贺旸钟退出殿外,走出一会儿去,忽然松开她,脱下华彩外袍,露出里面的深色里衣来。

    “至此,你我互不相欠了。”

    在贺旸钟身后留下一句之后,她便如同当年潜入皇宫的云舟一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感觉到颈间的压迫感消失,贺旸钟才睁眼,低声叹道:

    “一个刺客而已,尽管走吧……你也再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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