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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殿跪请缔佳偶(三)

    都说祁王府近来有些不顺,颇受皇帝宠爱的贺政竟不知因什么事被责罚,据说在宫里跪了一天,腿都跪坏了,最后被人抬出宫来,近来一直歇在家里,还特意闭门谢客,说要专心养伤,外人一律不见。还有件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便是府里多年来仅有的一位女主——昭然,忽然在一天清早乘车马离开了王府。

    义正公主府也在延庆坊,听说昭然带着车马去了乡下,还着人前去打听了,却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了,贺政让人把坐榻摆在了院里凉亭下,端坐在榻上,聚精会神地摆弄着手里一个即将成型的木刻小人。这一个来月,他都借着腿上缘故躲懒在家。一开始还好,乐得自在几日,后来就闲得有些发闷,便求着尔籁教他做木雕。

    自从上回二人将话说开后,他便主动撤去了跟着尔籁的两队护卫,也把姜瑜调回了身边。尔籁没了禁制,于是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有时去见兴安公主,有时在城中闲晃,似乎很是适应这种生活。每从外头回来,她便会去跟贺政说一声,有时还会给他带点自己从外头买回来的小玩意和好吃的。

    那日是她去城外看开坝,回来的时候带了两条从河里现捞起来的鲤鱼。翠华迎上来要接,她却说:“拿给贺政瞧瞧。”

    贺政不爱吃鱼,但见她高兴,也忍不住喜上眉梢,人还瘫在榻上,就叫来了碧珠,说让她把两条鱼做了,今晚一起吃。住了这些日子,尔籁也知道了碧珠是做饭的一把好手,便问:“不若我去打个下手?”

    翠华忙道:“哪用你?快去歇着等吃吧。”

    尔籁点头,便打算回自己住的客堂去,却忽然被贺政叫住了。

    “嗯?”她回过头看他。

    “记得你上回给别人刻过木刻像,”贺政拿出新买的一套刻刀和几块木头来,“我想学学,能教教我么?”

    “想刻什么?”尔籁有些奇怪,“你想要什么样的刻像没有的,何必自己学?那可是费劲事,不必练武轻松。”

    “还真没有。”贺政语焉不详,“求求侠女,教教我吧!否则我这瘸子也没地方去,闲得要闷死了。”

    尔籁于是回过身来,挑了一把刻刀,熟练地在木头上划了几下。

    “正经木材也要选的,你这个不大好下刀,不过练练手是可以的……”

    贺政东施效颦学了几下,却有些不尽人意。尔籁摇头,忽然问:“你打算躺到什么时候?”

    “啊?”他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时候?”

    “你的腿,怎就至于躺这么久了?”尔籁伸手,隔着裤子,用手背在他膝头碰了碰,“就算不能跑跳,走路该是没问题了——你为什么要托病不出门?也不肯让别人来?”

    贺政没看她,继续按她刚教的练手:“你以为呢?”

    尔籁想了想:“你在躲,还是在等?”

    “躲什么?又等什么?”

    “那我不知道了。”

    贺政勾起嘴角看向她:“你说得不错,我既是在躲,也是在等。你之前问我‘难道能说放下就放下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不能。我从来不是个能放下的人,所以还有一件顶要紧的事得去做,但眼下只能等。”

    尔籁慢慢眨了眨眼,问他:“你……还有别的仇人?”

    贺政的眼神似乎动了一下,片刻后却低头避开了她问询的目光:“再让我躺躺吧,等我好了……”他想起什么,忍不住笑了笑,“就要商量见我长辈的事了。”

    尔籁的神情没什么大变化,似乎是略微思索了一下,忽然握住了他举着刀的手腕:“没什么好商量的,我已经想好了,总归我也没有长辈,那就只见你的就够了。”

    贺政惊讶地看向她:“你……尔籁,你说真的?”

    “嗯。”尔籁点头,“我听翠华说了——你的腿是怎么伤的。既然你想我见,那就见见,没什么厉害的。”

    “要见的可是皇帝和皇后,”贺政盯着她的脸,“不怕么?”

    “没什么厉害的……”尔籁又重复了一遍,“我谁都不信、一样谁都不怕。”

    她笃定的话和淡然的神情,让贺政心中又是一动,忍不住轻声道:“尔籁……我还没抱过你。”

    尔籁瞬间坐得更直了,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不行是么?”贺政笑了笑,“可我是真想抱你……你身手过人,但心性比谁都平和。你明明经历过许多,却又没有丢掉本真。我常常觉得自己像只烧着的火炉,有时燃着熊熊大火,有时却又像是火苗将熄、只留有一点余温。可只要看见你——哪怕是你从前根本没有对我笑、跟我说不了几句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心里的那把火又重新烧起来了。”

    “在你面前,我总有种奇怪的拼劲,好像……好像从来没有一刻丧失过斗志。只是看见你而已,就有这般不同。”贺政放下刻刀和木头,小心地握住了她的手,“我真想抱抱你、跟你再亲近一些……”

    “以后吧。”尔籁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还……”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我等你。”贺政没让她再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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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到四月份了,贺政总算“腿伤痊愈”出了门。他头一个便去宫里见皇帝,哪知正赶上吴清源出使突厥回朝,怕是一时半刻见不到了,便拐去了皇后宫里。

    德妃和几位贺政不认得嫔妃正在跟皇后说话,见着贺政,相互都是客客气气招呼。德妃同样出身河东名门,与皇后相识于未出阁时,算是宫中妃嫔里关系要好些的了。

    皇后让贺政起来,往他身后瞧了瞧:“怎么,光你一人来了?”

    贺政被问的一愣:“啊?”

    “你这记性……在府里窝了一个来月,享齐人之福,连跟我答应过的话都忘了……”皇后笑道。

    “十六不敢。”贺政想起来了,打趣道,“这不我腿脚刚好,先来探探口风。”

    “今日不来,那便明日。”皇后摆摆手,“你要再一个人来,不如不要来了,只见你可怪没意思的。”

    德妃对这件事也是略有耳闻的,捂着嘴轻笑道:“好巧今日姊妹们都在,不如你快去把人带来,我们啊……就在这儿等着,都也想瞧瞧呢。”

    贺政略一思忖,回头招手唤来姜瑜,小声跟他讲了几句。姜瑜似乎还有些惊讶,看了一眼皇后和几位嫔妃,忙点头跑了出去。

    众人就这么说着闲话等着,谁想不过半个多时辰,姜瑜便从外头回来了。

    贺政原本坐着,见他进门,下意识便站了起来。姜瑜一抬头,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先下跪对皇后和众妃嫔行礼,又对他行礼,而后才说:“娘子人已在门外。”

    “哦?来了。”德妃笑了笑,“姊姊快将人请进来吧,别叫在外头等着了。”

    贺政往门边迎了几步,看见眼前来人的一刹那,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或许是知道今日场面不一般,尔籁脱去了她常穿的深色男装,换上了先前兴安公主送的一身齐腰短襦长袖裙。公主知道她不爱艳丽,特意选了素雅的白色,配一件浅鹅黄的半臂,再加披帛,既勾勒腰身、又衬她不算十分白皙的肤色。

    她梳着素髻,周身未佩任何金玉,也不曾描眉点唇,平日里独显英气的浓眉此时倒有种浑然天成的清丽和疏远感,再加她身姿挺拔,个头足足比一旁带路的女官高了多半头,真有些叫人挪不开眼。

    她并未因贺政而停下脚步,径直继续往前,目不斜视地朝着皇后走去。

    皇后也有些说不出话来,等尔籁走到她身前缓缓跪下,这才看了贺政一眼,笑道:“诶呀,快起来,不过是家里人相见一下,用不着这样客气。”

    德妃忙起身替皇后来扶人,尔籁顺势站起,而后才望向了贺政。

    贺政这才走过来,二人相顾无言,只轻轻拉住了彼此的手。

    正在此时,外头内侍前来传话,说皇帝与吴清源商谈毕,听说贺政来了,便让叫他过去。贺政有些犹豫地看看尔籁,皇后饶有兴致地说:“十六,你放心去吧,别叫陛下等急了。”

    贺政没办法,权衡片刻,还是小声对尔籁叮嘱道:“我尽快回来。”

    尔籁点点头,先放开了他的手。

    贺政走后,德妃忽然在旁边叹了口气,看似不经意地对皇后说:“从前到哪儿陪着祁王殿下的,都是昭然。她虽出身不好,只能是个妾室,但也难得人情长,总是有功劳的,如今却……都是可怜人。”

    皇后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尔籁的反应。

    德妃一看尔籁连眼睛都没动一下,又笑着说:“瞧我……祁王可是是陛下看重的孩子,门当户对什么的,也不是十分要讲究的。只要陛下点头,便是何种出身,也都是不要紧的。”

    “妹妹说这些作甚么?”等她说完,皇后才笑着看了她一眼,又对尔籁道,“孩子,来,你叫什么名字?”

    尔籁这时才又抬眼看她:“尔籁。”

    “哪两个字?”

    尔籁想了想,抬起自己右手来,一笔一划地把自己名字写过去。

    “尔……籁……原来是这两个字,名字倒是清雅。”皇后点头,“坐吧,陪着我们姊妹几个说说话,可别嫌弃我们这些老人乏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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