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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威断杀女儿娇(四)

    应朝皇室每年共有三次祖祭——分别是年初清明节、年中“太祖祭日宴”、年底“冬至祭天礼”。

    其中规模最大的,是清明节在宗庙的祭礼,出席者皆需盛装,凡治下百姓皆可前去观礼。但若论最为用心的,则是五月二十一的“太祖忌日宴”。不过按照习俗,这是皇帝在内宫设的家宴,除贺家人之外,只会请几位亲近的大臣,旁人是无缘于此的。

    清明节前一晚,天上又下起了雨。

    在京的王孙公主赶着天亮前到了宫门处集合,而后随着典仪官前去宗庙祭拜。这场祭礼从早到晚足足耗费了一整天的时间,从宗庙到皇宫,一路上都被装备精良的禁军把守,甚至还有混在人群中的护卫们,生怕闹出什么乱子来。

    因兹事体大,姜瑜和韦康都被调去值勤,是以尔籁所住的客堂之中,头一回守备有些空虚了。她倒不甚在意,见外头雨停了,还饶有兴致地说也想去宗庙看看。

    翠华委婉劝道:“可真没什么好看的,哪儿都是人挤着人,有一年绿衫妹子硬是要去,回来连鞋都挤丢了!”

    尔籁于是沉默下来,许久才说了句:“那我回去再睡会儿,有些累了。”说完她回了房中,隔着门听见翠华松了口气。

    她将门从里头闩上,脱去身上华贵的外袍,从柜底摸出一身粗布的衣裤来,是府里小厮常穿的,被她偷藏起来。换上这一身,她小心地推开后窗,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一个翻身跳了出去。

    这些日子她几乎走遍了祁王府的各个角落,知道府里各处的防卫兵力,今日护卫和府兵少了多半,她一路出来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从北墙顺利翻了出来。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匹马正停在路边。

    一小厮模样的人牵着缰绳,见她上前来,只问:“阁下取马?”

    “嗯。”

    “请报主上名号。”

    尔籁没犹豫:“贺旸钟。”

    那小厮朝她鞠了一躬,将缰绳塞进她手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尔籁将信将疑地上马,轻夹马腹,马儿便自己跑了起来。她不知要去何处,心里还有些犯嘀咕,直到那马儿跑过了另一坊,又拐进了下一坊,这才有些安下心来。马儿停在一间极不起眼的小门前,她警惕地上前去推门,那门却并没锁,而只是关着。

    今日城中多数百姓都去宗庙观礼了,整条街上都没什么响动。她缓步进院,喊了一句:“有人在么?”

    屋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了。

    “匡二妹妹!”一女子站在门后,脱口便喊。

    “仙子?”尔籁着实惊了一跳,“你怎在这里?你不是……”

    伊仙子衣着打扮实在朴素,脸上粉黛未施,瞧着甚至有些苦相了。她一见尔籁,眼泪立刻涌上来,隔着门便朝她跪了下去。

    “怎么回事?”尔籁连忙去扶她,“我听贺、祁王说,你是遭了强盗出事……”

    伊仙子忽地打了个寒颤:“二妹妹……”她抬起泪涟涟的双眼,“祁王……正是祁王……”

    “什么?”

    “要杀我的……正是他!”伊仙子双手揪住了尔籁的袖口,声泪俱下地控诉,“当日有人拿着他的书信,说邀我出城,还要我秘密行事,我便谁都没告诉。可在路上,带路那人竟忽然起了杀心!……好在我手上还有当初匡姊姊给的一点毒粉防身,这才从那人手下逃了出来……”

    “也许……”尔籁方才涌上的重逢之喜已经被冲散了,“也许是旁人……”

    “那刺客是一上挑眉的壮汉,我……”伊仙子吞吞吐吐起来,“我当年糊涂,曾想献身于他,却被拦了回来,那时曾见过他身边一个上挑眉的壮汉,是以当日出城才一点防范都没有!”她想起当时险些丧命的情景,又哆嗦了一下。

    “我被公主的手下救起,刺客眼见不敌,这才离去……”

    “兴安公主知道是祁王要杀你?”

    “嗯,”伊仙子点头,“公主救我,我自然是……”

    “难道贺政没救过你?”尔籁脸色凝重起来,“仙子,你该是比我更通人情的。”

    伊仙子顿时愣住了,摇了摇头,似乎不愿相信什么。

    “若她真为你好,知道要杀你的人就在长安城里,就该把你安置在城外,却又为何带你回来?”尔籁摇头,“她、贺政……都是要利用你达成什么事。或许不是同一件,可她们至少都有各自的目的。”

    伊仙子并非蠢人,头先是被吓怕了,多日来又受兴安公主的蛊惑,是以从未多想。这会儿听尔籁理顺了前因后果,忽然清醒过来:“那她们要做什么?”

    尔籁摇头:“我看你这儿没什么人监视,但保不齐在暗处有人手,你不要轻举妄动——阿姊走后,在这世上,我能说得上话的人……已经不多了。”

    “匡姊姊……”

    伊仙子出事的时候,尚不知道绣坊的变故,更不知道匡静的事。想到这茬,尔籁也不想多说,便把话头又揭了过去:“平日里我周边也有人看着,怕是难相见。你我现在都寄人篱下,要紧的是保命。上回贺旸钟是临走前忽然问我‘认不认得伊仙子此女’,我才有机会来见你的。我们先要打听清楚她们要做什么,然后才能还击。”

    伊仙子握着她的手:“匡二妹妹……你……你也变了。”

    尔籁笑了笑:“我出来的时间不能太久,怕她们会去叫我吃饭,你再说一说兴安公主的事,说完我便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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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政是到临宵禁才回来的,他满面怒容,似乎是在外头受了极大的气。姜瑜等人跟在身后,大气都不敢出。他径直走到了尔籁住的客堂,瞧见门上的那盏孤零零的灯笼之后,却忽然放慢了脚步。

    一个丫鬟正在厨房收拾灶台,抱着煎药的锅子出来,忙屈膝行礼:“殿下!”

    翠华听见声音也跑出来:“殿下,这会儿怎么来了?娘子说今日还是有些不舒服,才将收拾睡下了。”

    天边还有最后一丝光亮,再过片刻,夜幕就彻底降临了。

    贺政冷着脸走上前用手一推,门就打开了。屋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和着翠华准备的熏香,闻来令人凭空生出一丝困意。尔籁裹着被子朝天仰睡着,她睡觉是被子是要盖到脖子的,否则会睡不好。

    “我知道你醒了。”贺政关上门朝她走去,“你不会睡这么深、我知道你醒着。”

    尔籁再不装了,双目睁开,转过脸来看向了他。

    “你跟贺旸钟……做了什么交易?”

    二人在黑压压的屋里对视着,尔籁看得清贺政,贺政却因刚进门来,有些看不清她。

    “祭礼结束后,她跟陛下请了旨,说要……”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说要把一位义妹收入门下,让陛下找我来要人。”他重重吐了两口气,“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么?”

    尔籁缓缓坐起身来:“殿下……这座府邸于你而言是荣光,于我而言,却是牢笼。”她掀开被角,赤着双脚站起来,“我曾在不足半人高的灶洞里被关过半个月,幸好那时我还小,若是现在,我一定已经死了。”

    “我被亲人卖掉、挨打受冻几年,又被贺伏晟骗去、中了要命的寒毒……当初阿姊之所以和你交易,是想带我远走高飞,再不叫我们被别人捆住手脚的。”她站定在他面前,抬眼看向他,“而我之所以来投奔你,是因再不认得其他能助我报仇的人了。你救我两次、与我联手除去贺伏晟、帮我解去牢狱之灾、送唐婷离开……我都记在心上,但你不能这样困住我。”

    “在你的祁王府,我始终是来路不明的外人,别人这样觉得,我也一样……贺政,能放我走么?”她的说话声越来越轻。贺政没来得及多想,便脱口而出一句:“若我对你认错呢?”

    “我是想你留在身边,这样强留,也是怕……”他苦笑一声,“怕你要走。原先我还不肯承认,可知道你要走,我没法子再骗自己了……”他近前一步,握住了她两只手腕,“我早已心许于你,你能再想想……能留在我身边么?”

    好一会儿,尔籁才问:“你……说真的?”

    “是。”贺政神色有些缓和下来——既然她肯听他说,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在刘河、龙勒救你,是我私心——我确实想借你之手复仇。可京城再见后,这份心就慢慢变了……只是我也时常犹豫、摇摆。我也会后怕,想当时刺杀若出了纰漏、一切若并不如我所想……该怎么办?”

    “我行事素来重利,就这一次,我真心想以‘利’让位,比起得不到我想要的,”他苦笑一声,“尔籁……我更怕留不住你。”

    尔籁嘴巴动了动,低下头又问:“这些话……你也对别人说过么?”

    “绝无!”贺政还是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只有你才让我既钦佩又倾慕,于我而言,这样的人寥寥无几。”

    “那……昭然呢?”

    贺政不假思索道:“她并无不同,只是我当时不得不用的手段而已。朝中形势错综复杂,我也有许多不得不为。”他试探着双手下滑,轻轻牵住了她的手,“你这样问,是不是……其实也是在意我的?”

    尔籁忽然从他掌心抽出手来,背过身去,却低低地“嗯”了一声。贺政反应了一会儿,才欣喜地往前一步,尝试着从背后环抱住了她。尔籁的身形似乎有些僵硬,但并没有拒绝。

    贺政的脸贴着她头顶的发丝:“方才可把我吓个好歹,还以为所求又落空。既然你我已经互明心意……”

    “我还是要离开。”尔籁摇头,“我没有名分留下——比起祁王府的外人,或许兴安公主的义妹更适合我。”

    贺政沉默了良久,不知作何感想。

    尔籁正要拉开他的手,却听他开口问:“若我能给你名分呢?”

    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若我能给……你能留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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