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视了，她也不在意，继续做鞋垫，月涟对这个没有兴趣，套上大衣准备出门，临走前邀请了黎宁，被拒绝了。

    显然鞋垫的魅力要比外出要大。

    “看样子你真的准备生活在这里了？”听不出来是不是嘲讽，她裹紧了外套顶着寒风出去了。

    黎宁手上动作不停，直到听不到脚步声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从空间里面掏出几盒泡面泡上。

    她好饿。

    今天天空上没有飘雪花，在冬日里是个难得的晴天，外面有妇女搭起绳子准备晾衣服，一群孩子在外面打雪仗，嬉戏声传了进来，这跟北方基地很不一样，北方基地有很严格管理制度，孩子都集中在一个地方吃饭学习，根本不可能在外面肆无忌惮的玩耍。

    这个场景更像末世前。

    黎宁掀开第一个泡面桶，牛肉味的，她搅拌好调料又从一堆泡面里挑了个香菇味的泡上，这是她昨天晚上掌握到的规律，如果一次性都泡上了，后面吃到的泡面就会软趴趴的。

    她不喜欢。

    一口面一口汤，黎宁吃的很开心，面条顺滑劲道，味道顺着微开的窗户飘出去，窗外的小女孩扒着窗户咽口水，她踮着脚定定的看着黎宁手里的面，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她又移开视线眼巴巴的试图和黎宁对视。

    她饿坏了，干瘪的胃无数次发出信号想让她进食。

    黎宁不在乎她的注视，嗦完手中的面又拿起泡好的蘑菇味泡面继续吃，藤椒味、酸菜味、酸辣味、女孩看着她吃第六碗面才停下，不可置信的张开嘴愣住。

    碗里还剩一半的面，黎宁吃不下去了，胃撑的隐隐作痛，可她还需要更多的能量摄入。

    她拿着碗里泡的有些过软的面出门，在小女孩期待的目光中倒进门口斜对面的垃圾站里。

    女孩有些震惊到了，她拉住要进屋的黎宁，“你宁可扔掉它都不给我！”

    她还在换牙期，少了两颗门牙，惹的黎宁笑了一声，“好丑。”

    抬起手挣脱被拉住的衣袖，外面好冷。

    门被关上，留下外面的女孩，她忍住泪意跑回了家里，快到放饭的时间了，她要回去拿到自己的饭，妈妈爸爸生病了需要人照顾，她不能死。

    年纪尚小的女孩成熟懂事的让人心疼，可惜这是末世，没有多少人愿意施舍多余的善心给她。

    更何况是“黎宁”呢。

    从‘出生’到现在，她感受到了饥饿，温度，伤口的痛，却不知道怜悯是怎样的情绪。

    她回到屋子里取暖，靠在木椅上仰起头，白皙修长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被丧尸咬到的伤口在当时就已经恢复了。

    她抬起自己的双手，被麻绳划破的手在吃完食物后才以肉眼可见缓慢速度复原。

    她很“饿”，需要大量带着能量的“食物”。

    想起刚才那个女孩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又想到她带着脏污的脖颈叹了口长长的气。

    算了吧，好脏的。

    记忆告诉她作为人类是不能吃人类的，这是[道德]。

    黎宁学会了并且打算认真遵守。

    分配饭食的推车很快来到这里，跟推车一起来的还有月涟，黎宁没有出门还在屋子里加固鞋垫，由着月涟接过村民递给他的两个小木桶拿了进来。

    月涟说木桶是要被回收的，每天中午之前放在门口等放饭的推车过来再进行回收，一个桶里有两个肉饼两个包子。包子也是肉馅的，足够一个饭量小的人当做一天的食物。

    当然不包括黎宁，她刚吃了东西还不是很饿，虽然这具身体迫切的需要能量，但是她的胃在抗议。

    月涟闻到屋里的香味，“你吃泡面了。”

    是肯定的语气。

    “给我一个。”

    “你不喜欢吃肉吗？”

    “不喜欢。”

    月涟伸手接住了黎宁扔过来的面包。

    面包她昨天尝了一点，干干硬硬的不好吃，她把桶里的肉包拿起来闻了一下，收起来出门扔进垃圾桶里。

    月涟没有挑剔，扒开面包的包装送进嘴里，她的眼睛随着黎宁的动作转动，“我去三层看了，没发现储存肉类的仓库在哪，有几个仓库里面只有面粉。”

    山脚下是瓦村在末世前赖以生存的土地，他们种小麦磨成面粉，技术机器都还在。末世爆发后每年春季村民由异能者护送去种小麦，秋季成熟时再去收割。

    这些面粉足够这些人生活，而且还绰绰有余。

    她艰难的把嘴里感应的面包咽下去，得到了黎宁慷慨赠送的盒装牛奶。

    她道了声谢，“据这里的村民所说每天发放的食物都有肉，而且都是无偿发放的。”

    两人都想到了一起，空间异能，村子里的其他食物或许都在异能者的空间里。

    这些肉类也许是末世前收集到的，可就算食物的存货量足够，真的会有领导者大发善心允许这种只出不进的方式养活村子里的人吗？

    黎宁数了数鞋子的数量，她愿意相信世界上是有好人的，也许这位瓦村的村长真的就是这么善良呢？

    “你姐姐她们呢？”

    “她们被派到巡逻队了，吃的比我们好，住的也比我们好。”月涟重点强调了这点。

    黎宁压实了鞋底，测量了两个鞋底的厚度，没有理会月涟的挖苦。

    她也不是很想留在二层，她想和更多的同伴相处，作为人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但是记忆告诉她，这具身体确实没有异能。

    空间是戴在她脖子上的项链，没有了这个项链她什么也不是。

    原身在北方基地的生活还算滋润，普通人吃不到的新鲜蔬菜每顿饭都会出现在她的餐桌上，基地派了很多人照顾她，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这让原身越来越惶恐。

    ——被其他人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就再也享受不了这种生活了。

    这也是她每天起床做瑜伽的原因，有异能的人一般体质要比正常人要好，黎宁不想让人看出来她的身体没有被强化过。

    这才打着保持身材的旗号锻炼身体。

    她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你是怎么上到三层的？”

    月涟坐直身体。

    ——

    两人看着埋在雪堆里人大眼瞪小眼。

    “所以...你把守卫打晕套上他的衣服就这么走上去的？”

    月涟点头。

    “这倒是一个直接的方法....”

    月涟点头。

    黎宁的脑子突然在线了，“可这个守卫早晚会被发现，我们又是新来的，很容易会被怀疑的，你的姐姐或许也会有危险。”

    月涟点头。

    她一点也不在乎会被发现，黎宁发现了这点，她好像很在乎瓦村的秘密，又不在乎同行人的死活。

    黎宁手动把那个人挖出来，还在呼吸，只是很微弱，又把月涟埋在另外一个地方的大衣盖在他身上。

    黎宁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不要再这样了，我做了很多鞋子，我们一起上去换物资。”

    二层的人只要带着物资就可以去三层换一些日用品，需要去守卫那里登记，而且一个小时后就要回到二层。

    这是郑衫告诉她的，她为了去三层调查做足了准备。

    她想起什么又下意识的摸了摸雪地里的人的脉搏

    月涟看到她这样子哼笑，“他不会死，被我打晕了而已，埋在这里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话音刚落，黎宁就听到一串有些凌乱的脚步声，她拉着月涟躲在一棵大树后蹲下，果然他的同伴找到了那个被打晕的守卫。

    她松了口气，靠近月涟对着他的耳朵悄悄说：“我们去三层吧。”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朵上，月涟下意识的躲了一下，这一躲就闻到一股怪味，她捏住黎宁的嘴，屏住了呼吸问：“你在吃什么？”

    “糖啊，”黎宁大方的抓了一把塞进月涟的衣兜里，月涟拿出来一看，是过期了三年的怪味糖，他默了一瞬，

    “别吃了。”

    “为什么？”黎宁嘴里含着糖块执意要问到底，糖在记忆里是甜的，这是她吃的第一块糖，不得不说她不是特别喜欢“甜”，吃起来嘴巴有点痛。

    “不辣吗？”额头都出虚汗了，月涟屏住呼吸面无表情的掰开黎宁的嘴把糖拿出来扔掉。

    黎宁得出结论——糖是辣的。

    ——

    黎宁回房将做好的十几个鞋子用剩余的麻绳系好抱在怀里。

    在去三层的路上她们看到路斐救的那个少年，黎宁回忆了一下，好像叫...郑嘉？

    郑嘉没有认出他们，他背着个大包形色匆匆，路过黎宁二人时不知怎么的原地摔了个跤。

    月涟跑上去扶起他，“是你？”

    “什么？”郑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他不记得自己认识她，但此时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机，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背包就要走。

    月涟拦住了他，“上次你在村子外昏迷了，是我发现了你把你带回来的。”

    被派到山脚下巡逻的路斐打了个喷嚏。

    郑嘉脸黑了下去，“原来是你，多管闲事。”

    他推开月涟离开了，“我宁可死在外面。”

    月涟看着他的背影哼笑了一声。

    黎宁提醒月涟，“走了。”

    她什么也没问，两人目光交汇各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