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层基本上都是由黄土搭建的小平房，每个房子之间都空出了一块距离，黎宁注意到空地上有很多空着的架子，有可能是晾衣服的。
分给他们两个人的房子也是这样的一个小平房，屋子里有烧火的炉子，还有一张水泥砌的大床，床上面铺了干草最上面还有一层被子。
这对于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来说是偌大的恩赐了，要知道就算在比较大的基地也不是所有普通人在冬天都能住上温暖独立的房子。
月涟让黎宁把炉子点起来，黎宁乖乖照做。
带路的老人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抬起头来才发现他瘦的可怜，皮肤紧紧包着骨头，可能是年纪大了眼神有点浑浊。
他一字一句的交代:“明天会有人来教你们一些手艺，你们可以靠着一些手艺活做出来的东西和上层的人兑换物资，村里每天会管你们一顿午饭，每天中午到屋子门口等着发饭。”
老人走的时候黎宁刚把炉子烧好，火燃起来照亮她精致的眉眼，她抿唇又询问了月涟一遍，“路斐喜欢你吗？”
月涟摘下帽子和围巾，没有回答。
“路斐虽然年纪小了点但是很强呢。你会接受他吗？”黎宁缠着她不放，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她第一次当人，对人类的感情很有兴趣。
“恶心。”一路上都在昏睡的月涟跟她说出了第一句话，她把垂落在额头的碎发向脑后聚拢，漏出精致的眉眼，思考了一会后又补了一句：“路斐，很恶心。”
黎宁点头，她坐下烤火，照到脸上的光明明灭灭，“你不喜欢男人。”
这是肯定句。
月涟顿住了，她站起身俯视黎宁，拧着眉。
太阳逐渐消失在地平线下，屋内的炉火显得愈发明亮，月涟在火光下咧起嘴角，黑沉的眼睛郁郁的看着正在往炉火里添柴在黎宁。
黎宁感觉气氛不太对，她仰起头看向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生气了吗？我不会看不起你，我只是感觉比较准而已，女生喜欢女生也没有什么的。”
她自认为自己像个老师一样开导他。
月涟收回探向腰间匕首的手，她像黎宁一样坐在地上烤火，白皙修长的手没有丝毫血色。她伸手把手悬在火炉上方，黎宁把手覆上去比了一下。
比月涟的手小了两圈，她撇撇嘴没再说话，一时间屋内有些寂静。
房梁上有蜘蛛在休息，它本来趴在自己勾起来的丝上面睡觉，但随着屋内的空气变暖，它变的活跃起来。
末世降临后它也产生了变异，能准确的通过空气的细微波动感知到人类的存在，它犹豫了想爬的远一点，可下一秒下方的月涟仰起头准确的锁定了它，它突然四肢发软笔直的掉在了黎宁的面前。
没有听到意料中惊慌失措的尖叫。
“这是什么，蜘蛛吗？”。
黎宁想用手把它拿起来，被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拦住了，她收回恶劣的笑，楞了一下把蜘蛛用木棍扒到炉火里。
“嗯，是蜘蛛，别碰了，有毒怎么办”月涟有些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
屋内的炉火把两个人的影子照在墙上，月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你的感觉不对，我不是同性恋。”
“真的？”
“不然呢？。”
黎宁点点头，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感觉，从空间拿出两套干净的睡衣出来，分给月涟一套以后又翻出来几袋零食和泡面，空间里有热水，翻出来个暖壶倒上水等待几分钟。
泡面，这是记忆力吃腻了的味道，她却很好奇。
月涟撇了一眼黎宁没有说话，她记得相处的这几天她一直吃着保持身材的低热量食物。
睡衣的型号有些小了，她没有穿。月涟将干草堆在一起，把厚实的棉衣铺在上面做成一张简易的床，虽然屋子里的床足够大，但很显然她没有想和黎宁睡在一张床上的打算。
黎宁看到后又自认为好心的从空间翻出一套被子扔给她，被被子砸了一脑袋的人没有生气。
月涟接受了这个被子和她道了谢。
泡面泡了四分钟，变得劲道有弹性，嗦泡面的声音有些吵，她拒绝了黎宁想要和她共享的泡面，铺了一下被子，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被子里。
她像变了一个人。
月涟迷迷糊糊的想着，困意袭来渐渐闭上眼睛，屋子里只有黎宁嗦泡面的声音。
她睡着了之后自然没有发现地上泡面的空桶在逐渐增多，直到空桶数量高达九个嗦面的声音才逐渐停下。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月涟被晃醒，“怎么了？”嗓音有些哑，从来没人敢吵醒她。
黎宁没有看到她眼中闪过的狠戾。
她把一双冰凉手的放在月涟的脖子上说：“很冷，一起睡吧”
“不行。”月涟看清了旁边的人，她言辞拒绝，命脉却被一双冰冷柔软的手圈住，她强迫自己放松有些僵住的身体。
“真的很冷，我冷的睡不着。”
“......。”
“为什么不可以，我们都是女孩子，床也足够大，”黎宁发出了灵魂拷问。
“...好吧。”
——
细密的汗珠从额角滑落，炉子里的碳火还在半死不活的冒着些许火星，月涟睁开眼把怀里正在酣睡的热源推开，屋子里只有一个小窗，属于清晨的光照射进来让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天亮了。
推开门，冷气钻进屋子，月涟缓解了身上的燥热。
一起钻进来的还有外面嘈杂的人声、东西搬运的声音，由干草与黄土掺在一起建造的房屋隔音异常的好，门打开后恍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昨天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外面的人不算多，可现在才发现瓦村人确实不少。土炕上面的人动了动直起身子。
月涟出声提醒，“你该起床做瑜伽了，”
这是黎宁在末世这五年无论在哪都雷打不动的早起项目，稍微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据她所说是为了保持身材。
月涟在与她相处的这几天见过黎宁娇气和她对于清晨瑜伽的坚持。
黎宁在北方基地生活的确实很好，基地甚至派了末世前就是瑜伽老师的人来教她各种高难度的姿势，帮她消磨时间。
不过她提醒黎宁做瑜伽确实不是出自好心。
黎宁搓了搓脸，可有可无的答应了一声，慢吞吞的取出洗漱时需要用上的东西，按照一贯的最后还在脸上拍了补水的乳液。
把土炕上的被子收进空间，照旧拉伸自己的身体。
这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对，月涟盯着她观察，得到了对方一个疑惑的眼神。
月涟背对着光，她的头发被聚拢的脑后显得显得有些英气，就这么沉默的盯着她。
月涟和月依依长的一点也不像，黎宁想，她按照记忆里的样子盘起腿双手向上伸展，直到月涟幽幽的目光移开。
她松了口气。
屋子里有些古怪的气氛被人打断。
来人身上背着个大包，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穿的是不符合他身材的破旧棉大衣，长的有些拖地，袖子也盖住了手，让他不得不向上挽了几层。
他没有发现屋子里的暗流涌动，咧嘴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叫郑衫，爷爷叫我过来教你们做鞋子。”
他把带着的大口袋放到地上，一边解开绳子一边说：“昨天你们带回来的人是我的哥哥郑嘉，他和爷爷吵架离家出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爷爷叫我把这些材料送给你们。”
黎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月涟侧开身体，示意他先进房间里说。
口袋里是夏天采摘晾了一秋天的麻类植物，他们把里面的纤维用水煮过后晒干后搓成绳子，绳子变的柔软有韧性。
再一圈一圈盘制成鞋底和鞋面的形状，用粗针头缝好，一个简易版的鞋子就做好了。
不保暖但很结实，购买的人可以自行往里面填充棉花之类的东西。
据郑衫所说一双鞋很不值钱，但是很畅销。他演示了一遍之后示意月涟试试，她没有动，嫌弃的摇摇头，黎宁倒是很有兴趣，扒开了月涟和郑衫坐在一起，跃跃欲试。
黎宁把材料拽到自己的面前开始搓绳子，月涟也不急着出门，她不愿意自己上手但是兴致勃勃的看着黎宁做。
黎宁的手被划出了红痕，隐约有隐隐的血渗出，她没在意，月涟看到了也没有提醒，反倒是转头询问郑衫：“你哥哥为什么离开村子？”
“他其实是被爷爷捡回来的，”郑衫打量着屋子的摆设，昨天黎宁还从空间里翻出来几个鲜花和瓶子摆了起来，在这样的房间里摆着有些突兀，丝毫不在乎会不会被别人发现。
郑衫像是没看到般憨笑了声，他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哥哥与我和爷爷一点也不亲近，他总想着去大基地里闯出点成绩来，这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离开了，上次还没出村子就被守卫发现了，不知道这次是从哪里溜出去的。”
郑衫从兜子里掏出一个肉包狼吞虎咽，昨天来投奔的外乡人不止黎宁一行人，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教他们手工活，黎宁是他教的第五家，天还没亮就起床了的他显然饿坏了。
他嚼着口中的食物补充道：“上一次哥哥离开的时候爷爷都被气晕过去了，这次幸好遇到你们，不然哥哥可能活不下去了，都已经这样了昨天醒的时候还要出村子，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月涟没有继续问这件事，她像是出于好奇随口一问。
黎宁的空间里有很多柴和用于取暖的煤炭，这个屋子的炉火一直在烧着，屋子里暖洋洋的，肉包的香气很浓，黎宁被味道勾的肚子叫了一声。
她撇了一眼郑衫。
他的嘴角都泛着油光，指导着黎宁手上的动作吃着肉包，察觉到黎宁的打量，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等到午饭的时间你们也会发到食物的。”
黎宁干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郑衫，“这个肉包也是村子里发的吗？”
郑衫带着自豪点点头，“外地的人每次来都会惊讶，我们村长是个善良的人，夏天在外面猎到的食物都会储存到冬天提供我们食用。”
他把剩下的包子一股脑塞进嘴里咀嚼，嗦了嗦手指，“只要在村子里村长就会管你们的，你们来到这也是村子的一员，等以后你们就知道这个村子有多好了。”
月涟在一旁点点头，这个村子不仅是异能者，连普通人也来者不拒，更是安排人手教他们生存的技能，冬季里会人人平等的分发食物，这点其他基地根本做不到。
至于善不善良，月涟看了眼郑衫油腻腻的手。
黎宁突然离的很近，轻嗅郑衫身上的味道，被月涟拉开，他黑着脸询问：“你干什么？”
挨得太近了，郑衫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有些无措的站了起来，起身的动作有点大差点撞到桌板。
“我先走了，你们可以把做好的鞋带到三层去换一些物资，等明年夏天时候你们就要自己去摘麻草回来煮了。”说完便裹紧围巾匆匆离开。
黎宁可有可无的点头，手上动作不停，几分钟后一个还算像样的鞋垫就出现了，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脚，鞋垫比她的脚大了两圈，又下意识的对比了一下月涟的脚。
“月涟。”
“嗯？”正在生闷气透过窗户观察外面的月涟回头看向她。
“你的脚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