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扬州城内,茶肆下,一说书人正眉飞色舞讲述着江湖中的奇闻异事。

    “要说这天下第一江淮絮,师出青云派,自幼创习内功心法,凭借一把承影剑十二岁便问鼎武林中原,可谓一日看尽长安花,春风得意马蹄疾那。”

    “怎奈世事难料,人不见,水空逝,韶华不为少年留,他在联合各大江湖门派抗击外敌时,惨遭贼人诬陷,不仅锒铛入狱武功尽废,而且被逐出师门人人唾弃。”

    “饱受折磨下这位天才少年终于还是遗恨九泉,自此淮水枯,承影碎,哪怕这偌大江湖人才辈出,也终是难寻当年故人风光,真是可悲,可叹那。”

    随着说书人拍案定音,底下看客也不禁唏嘘这天下第一的陨落。只有坐在最后的李蓁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道:“这江淮絮当真如此厉害,十二岁便问鼎中原?”

    身边一青衫男子见她不信,笑道:“姑娘,这说书人在扬州城讲了大半辈子书,虽有言过其实之嫌,但唯独在讲江淮絮时大事化小。”

    “你可知扬州城外有一五十亭,相传江淮絮途经此地时,大雪纷飞梅林如雨,他意气风发脚踏飞檐,以承影为笔梅花为纸,作诗五十首后收剑离去。正可谓红颜一笑次第开,满城尽知剑霜寒。自此这亭子便被赐名五十亭,吸引无数文人雅客俊男姝女争相来访。如今再想来,真是浮生不若梦,孤影照惊鸿那。”

    李蓁蓁听完这番话,不禁再次望向前方侃侃而谈的说书人。她看着看着嗑瓜子的手一顿,突然起身问道:“此刻几时了?”

    书生忙答:“巳时微末,时辰尚早,姑娘莫要着急。”

    结果李蓁蓁一拍脑门,火急火燎开始收拾桌子:“完了完了,到饭点了,姜十六这病秧子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说完背起行囊就跑,独留书生一个人在这疑惑不解,思考谁家巳时就开始吃饭。

    要说李蓁蓁为什么这么着急赶回去吃饭,原因很简单。自从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发现自己绑定了一个什么诗词歌赋系统。她可以在特定的场合感悟各大名家的诗词,从而转化为自己的内功心法。

    哪想自己穿越的第一天就惨遭原主满家灭门,年仅十岁的她被姜十六捡回家抚养长大,落户在了这扬州城的驴儿村。而这姜十六呢靠算命为生,身体不好又十分爱财。用他的话说便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撑起这本就拮据的一家三口,姜十六每天都要去买过剩的蔬菜肉类,并且赶在它们坏掉之前做今天的伙食,所以便定下了辰时吃饭的规矩。

    李蓁蓁自然是明白姜十六的良苦用心,所以就算她平时爱拌嘴使小性子,但每天饭点从不耽误,哪想这次听书挺入了迷,一时误了时辰。

    如今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重山叠嶂,李蓁蓁实在跑不动了,当及决定弯道超车做个弊,脚尖点地施展自己最新感悟的轻功,轻轻松松就到了家门口。

    她拍拍手进去,正好瞧见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的姜十六。姜十六看她一眼,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饭菜,二话不说进屋关门。

    “哎哎哎!”李蓁蓁见他又要把自己关在外面,眼疾手快跑过去撑开即将闭合的门,她看着屋里满桌饭菜,乐呵呵笑道:“今天饭菜如此丰盛,难怪你专门等我,既然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然后挤进门坐下,双手搓着裤子继续对姜十六傻笑。

    姜十六看她这副样子,刚准备说的话一时如鲠在喉,最终只能无奈作罢,坐下来说道:“你想多了,要不是老三一屁股顶翻了灶台,你早喝西北风去了。”

    李蓁蓁听他这么说,转头看向屋外拴着的小毛驴,只见他怏怏趴在地上,用尾巴扫着自己早被烤秃噜皮的红屁股,样子委屈极了。

    李蓁蓁忍不住失笑,转头看向姜十六:“哎对了十六,你知道江淮絮吗,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成了天下第一,武功无人能及。”

    姜十六好像对此人不感兴趣,只是拿起筷子慢慢拣菜:“我一个算命的关心他干什么,他就算再厉害也不能给我钱,这没钱就等于挨饿,万一饿死了我找谁说理去,神仙还是阎王?”

    李蓁蓁知道姜十六最是爱钱惜命,他久病缠身,又拖着自己和老三,所以一心只想安稳度日。但自己不一样,她还有大仇未报,不仅是为了原主,也是为了完成系统给的任务,所以沉默片刻,她说道:“这天下第一多好阿,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他这样的人,行侠仗义剑走江湖,为自己的爹娘报仇雪恨。”

    对面姜十六夹菜的手明显一顿,他将肉放进李蓁蓁碗里,声调辨不出喜怒:“你个姑娘家何必舞刀弄剑,一入江湖催人老,恩怨情仇最伤身,你若实在想为他们报仇,大可挣钱后请人替你去查,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又是一片孝心,到时候全天下都有你请的刺客,还怕找不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

    李蓁蓁一听这话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抬手对姜十六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扬州城的神算子。不过你也知道,我们家最缺的就是钱了。你辛辛苦苦在扬州城摆摊算命,结果一天的收入还不够我们的菜钱。哎对了,话说你是怎么做到卦卦必中从不失手的,莫非你曾经在哪个江湖门派研习过,但我也没听说有专门算命的门派阿?”

    姜十六歪头看她,笑道:“想知道?”

    李蓁蓁点头,结果姜十六放下筷子伸了个懒腰后,直接起身走了:“想知道也不告诉你。还有,吃完饭记得收拾一下,今天该你刷碗了阿。”

    看着姜十六离开的背影,李蓁蓁默默在心里把这臭狐狸骂了几百遍。她起身收拾碗筷,突然门外吹来一阵冷风,再抬头时,屋外已是大雨倾盆,而姜十六坐在藤椅上,手中撑着不知什么时候找来的油纸伞,就这样静静看着面前一排排开的正盛的菊花。

    他那犹如病鹤般分明的身骨在雨中显得更加遗世而独立。此情此景,不禁让李蓁蓁想到一首诗。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只是不知此刻的姜十六,是否也有诗中豁然开朗的心境呢?

    李蓁蓁收回目光,突然想起自己的诗歌系统已经许久没有来找过她了。每次当她参悟新的诗歌时,系统都会指导她修习对应的内功心法。只是自从她领悟轻功飞鸿踏雪后,系统就再也没提示过她参悟了什么新的诗歌,内功也因此一直停滞不前。

    对此李蓁蓁只能感叹这诗词实在太过博大精深,领悟诗意就如管中窥豹雾中探花,只有遇到方能顿悟,而她这五年来唯一一次参悟的能杀人的招式,便是从姜十六身上得来的。

    想当时他久病缠身,无论请了多少医师都毫无用处,就在自己束手无策时姜十六却坦然安慰,说生死于他就像过眼云烟,他爱惜却从不会伸手讨要。

    也就是那一刻,李蓁蓁明白了什么叫做死是等闲生也得,拟将何事奈吾何。从而领略出她的第一套杀人心法——云卷云舒。

    只是可惜了姜十六,他这一身病骨,注定多灾多难。

    就在李蓁蓁沉醉于以前的事中时,屋外传来姜十六的声音,只听他用一贯散漫的语调问道:“这扬州城是不是要下大雨了,寒风刺骨的,冻得老三尾巴都僵直了。”

    屋内的李蓁蓁抬头,见今天这雨确实大的奇怪,便应了声,拿伞去到姜十六身边。而姜十六望着乌云密布的天,轻笑一声,说道:“这事出反常必有妖,今日定有大事发生。”

    对此李蓁蓁半信半疑,刚想问个缘由,结果姜十六撑伞起身,不等她开口,就伸伸懒腰进屋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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